第十三章 角落裡的傷痛
這一夜過的那麼煎熬，月落怎麼也睡不着，又不敢翻來覆去，怕弄醒身邊的痕舞，不知是緊張還是怎麼，心慌焦慮，側着身子睡就聽得見心跳的那樣快，夜安靜的可怕，月落好怕明天的到來，她怕明天不是自己希望的結果，她輕輕翻了身，因爲兩人是背對着背睡得，所以翻過來看見的是痕舞那清瘦的背影，可是這樣的背影月落卻覺得是那樣的高大偉岸，因爲這是她一輩子的依靠，是她今生的摯愛。痕舞知道身後的女人沒睡，正看着自己的後背，自己也睡不着，一直想着身後的女人，他也緊張也害怕，說白了就是怕死，在沒有再次遇到她之前，他從來不怕死，因爲知道自己遲早會離開，自己畫的畫也大多是冷色，可是遇到她後，似乎從輸液室看見那個躺在病牀上的她那一刻起，他就怕死了，遇到她後自己的畫也有了豔麗的色彩，就像自己的生活，他怎麼還捨得死？痕舞翻過身，抱住月落，什麼也沒說，就那樣抱着，兩個人似乎觸碰到對方，心裡就無比的安心，慢慢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兩人很早就起了，林盛也一大早就趕來了。痕舞躺在護士推來的移動牀上，月落和林盛都在旁邊推着去往手術室，痕舞拉住月落在牀旁邊的手說“月落等我，相信我”說完又看着林盛說“爸，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說完護士就攔住了月落和林盛，當手術室的大門被關上的時候，月落感覺自己的心都被關在裡面了，趴在門上，拼命的往裡看，可是什麼也看不到，而林盛則是在門口走來走去。
今天是蕭母定期去醫院檢查的日子，蕭母大早就叫蕭哲軒陪同她去醫院，作爲兒子這是必須的，來到醫院陪着母親一樣一樣的檢查，各項指標都正常，蕭母笑嘻嘻的準備回去時，遇到朋友，就約着去打牌去了，叫蕭哲軒開着車回公司，蕭哲軒從T字形走廊準備走時，就看見那個他日夜思念的背影蹲在手術室的門口，而手術室的燈亮着，而那個自己在小時候經常看見上新聞的的前市長，則是在手術室門口走來走去，他想他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心裡暗暗高興了，林痕舞終於撐不住了，在搶救嗎，他招來從旁邊經過的護士問“在手術室的人是不是病發了，在搶救?活下去的希望大嗎？是不是快死了？”護士小姐看見這麼帥的男人和自己搭訕，想必是認識手術室的人，心情激動的說“呵呵，不是病發，是動手術，前久找到和林先生匹配的心臟了，你放心吧，動手術的是心臟科的陳教授，是這方面的權威，手術成功率是很大的，你的朋友會沒事的”蕭哲軒不信掐住護士的肩膀說“你再說一遍，什麼叫動手術，什麼叫匹配的心臟，什麼叫手術成功率很大？”護士被這樣的蕭哲軒嚇到了說話變得支支吾吾“就是…就是說你的…你的朋友以後…以後不會死了”蕭哲軒聽完這句話感覺是晴天霹靂，心似乎被撞擊的碎了一地，整個人愣在那裡，面無表情，護士看見這麼奇怪的人，趕快跑了，按理說聽到這樣的消息應該要高興的，可是那人的反應太奇怪了，護士以爲是神經病，就跑了。“就是說你的朋友以後不會死了…就是說你的朋友以後不會死了……”這句話一直在蕭哲軒的耳邊迴旋。
蕭哲軒靠在走廊拐角處的牆上，他什麼力氣也沒有了，他難道希望林痕舞死嗎?不，不是的，他只希望月落屬於他，只希望月落愛他，林痕舞會活下去自己也該高興的不是嗎，至少林痕舞是唯一一個他認爲可以和自己匹敵的人，可是他就是高興不起來，因爲林痕舞活下去，是不是就代表月落永遠不屬於他了，那他的等待將會是無期，難道他會祝福他們嗎？會讓自己喜歡的東西被別人擁有嗎？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他以爲等林痕舞死了，月落就會屬於自己，可是林痕舞不會死了，那月落離自己就越來越遠了，蕭哲軒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就感覺很痛，很痛，好像這是對自己的凌遲處死，好像刀子在一刀一刀的捅着自己的心，不然怎麼會那樣痛呢。蕭哲軒右手捏着拳頭放在嘴邊，蹲了下來，淚水怎麼會流出來了呢？原來哭是這樣的感覺，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哭，第一次，還是在這樣一個角落裡。他沒有哭出聲，只是淚水就是那樣流着。月落，你可知道這一刻我有多傷心，月落，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月落，你可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從手術室走出來一個護士，月落趕快跑上去問“怎麼樣，手術成功嗎？痕舞怎麼樣了，他還好嗎”護士搖搖頭，沒理月落就走了，然後又是漫長的等待……
蕭哲軒一直在拐角處，他在等，也在等着林痕舞的手術結果，他還不死心，哪怕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很壞很壞，居然會那麼的希望一個人死，他有時候真的不希望林痕舞死，可是如果他還存在的話，月落就不會知道自己的存在。蕭哲軒心裡是那樣的矛盾，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林痕舞死還是不死，他要的很簡單，那就是月落。
秒針分針時針不知走了多少，月落覺得似乎過了好幾個世紀，自己站着，蹲在，趴在門上，換了多少個姿勢，纔等到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從裡面走出來，滿頭是汗，看上去是那麼的累，月落和林盛跑上去等着那個陳教授開口“老林啊，恭喜你了，痕舞沒事了，手術很成功，在未來一週內沒什麼異常反應的話，那痕舞就能陪你到老啦”因爲痕舞從小的主治醫師就是這個陳教授，所以和林盛的關係不錯，兩人私下是很要好的朋友。林盛聽到這句話，激動的擁抱陳教授“謝謝，謝謝你老陳”千言萬語，林盛只能說出這一句，陳教授拍拍林盛的肩膀，就去休息了，林盛來到窗戶邊，看着天上說“老婆，你聽到了嗎，我們的痕舞沒事了，沒事了，他可以和正常人一樣的跑一樣的跳，有和平常人那樣的情緒，我們的痕舞會好好活下去了，一定是你在天上保佑着他，老婆謝謝你……”林盛說着說着哽咽起來，老張走過去安慰林盛“老爺，少爺沒事了，還難過什麼呀，該高興纔是，太太在天上看着呢”“對對對，該高興”
月落聽完陳教授的話，整個人不知道怎麼形容，痕舞可以陪自己一輩子了，不會再失去痕舞的喜悅讓月落喜極而泣，他想着以後的每一天早上醒來都可以看見痕舞，每天可以陪着痕舞到處寫生，每天可以陪着痕舞吃飯等等，痕舞還會牽着自己的手進婚禮禮堂，在**地神父面前宣誓，原來自己做的那個夢可以實現，原來自己真的可以喝痕舞兒女承歡膝下，看日落看日出，原來自己還可以這樣的幸福。林盛走過來，拍拍月落的肩膀“月落，你聽到了嗎，痕舞沒事了，他沒事了，我們該高興纔是，不哭了啊”月落看着林盛，好親切，擁抱林盛“林叔，我聽見了，痕舞沒事了，上天真的很眷顧我們，肯把我們的痕舞還給我們，有了痕舞，多幸福”林盛像對待女兒一樣拍着月落的背“是啊是啊”。這時候痕舞從手術室裡推出來，臉上掛着氧氣瓶，人還昏迷着，月落和林盛幫着護士把痕舞推到病房，在拐角處，一個都沒有發現那樣狼狽的蕭哲軒，蕭哲軒聽到手術成功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所有希望都是奢望，全都化成泡沫了，林痕舞那樣一個趨近完美的人，老天爺怎麼可能收了他，蕭哲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迷茫的走在大街上，看着人來人往的大街，此刻他多麼孤獨，看見一家酒吧，就衝進去了。現在的他，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