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深坑之內,彷彿有一種奇異的力量阻隔,給這裡添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讓人想要進去探尋,可又擔心裡面的危險。
哪怕是行當中人,也無法透過這幽暗的深坑,看到裡面的場景。
惟獨周安不同。
周安的混亂之眼,彷彿能夠看透一切,輕而易舉的,就看到了裡面的情況。
在這深坑之內,有一個物件,從深坑中浮現。
當這個物件展露出本來面目之後,不光是周安,就連在場的全聖境高手,都楞在當場。
這是一方玉璽,晶瑩剔透,帶着一股古樸而又蒼涼的感覺。
而玉璽之上,刻着四個大字。
這四個字,並非現存的文字,而是極爲古早年間的字體。
周安曾經也參與過墓碑的翻譯,恰好就憑藉着以前的記憶,認識這幾個字。
——大域帝印。
在場的行當中人,都是全聖境的高手,自然也認識這四個字,代表着什麼。
大域王朝,那個古早年間,稱霸天下的王朝。
即使是現在的四個國家,也是遠遠不及的。
現在看到的這方玉璽,已經表明了其具體的分量。
這是大域王朝的玉璽,是那時的皇帝所用,代表着整個大域王朝的權力巔峰。
“我明白了。”鄭權吞了口唾沫,艱難地說道。
“怪不得,怪不得連白衣劍神這種級別的人物,都會死在這裡。”
“原來,這裡是玉璽的爭奪地。”
“死在這裡,倒也是合情合理。”
得玉璽者,得天下。
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皇帝這個行當,潛規則裡被列爲第五類,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大家都清楚,這是確確實實有的。
而玉璽,是凝聚一朝國運之物。
當初,大楚國就是因此,而被前朝陰了一把,導致國運被分走了一部分。
面前這個大域王朝的玉璽,更是寶貴。
不說別的,就說得到玉璽之後,哪怕是廢去所有修爲,專修皇帝行當,憑藉着玉璽中的殘留國運,也能一鳴驚人。
然後再自己建國立業,以此爲依託,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登上巔峰。
所以白衣劍神死在這裡,那倒是極爲正常的。
誰不想爭天下?
用劍的劍神,就一定是不爲名利所動了?
只是名利不夠大而已。
周安陷入沉思,隨後伸出手。
“周大人,小心,玉璽身負國運,萬萬不可隨意碰觸,小心受傷。”
鄭權見到這一幕,趕緊出聲提醒。
玉璽,那是一國之重器。
如果沒有獨特的收納之法,反而會遭受到恐怖的反噬。
鄭權擔心周安不知道,所以就將此事趕緊說了出來。
可是話音纔剛落,令人驚懼的一幕,出現在衆人眼中。
這象徵着大域王朝的玉璽,竟然乖乖的落在周安手中,沒有絲毫的反抗。
周安:“……”
他覺得,自己的感覺沒錯。
這玉璽出來之後,就向着自己,傳遞一種親切的感覺。
並非是玉璽有靈,而是裡面的國運如此。
至於爲什麼……
因爲周安見過這玉璽的主人,也就是大域王朝的皇帝,如今半人半詭異的楊老。
楊老對自己,那可是極爲欣賞的。
換言之,愛屋及烏之下,這玉璽就像是自家的寶貝一般。
周安轉手,就把玉璽收入粉紅色錢袋之中。
他輕輕咳嗽一聲,道:“剛纔的一切,大家就當沒見過。”
其實這玩意,要說重要,那是真的重要。
但是對於四大國家的皇帝來說,恨不得見而遠之。
原因無他,這幾個皇帝,也都是狠人,都是自己凝聚出的國運。
若是去用大域王朝的玉璽,只怕是反而會混雜在一起,讓自己純粹的國運受到污染。
猶如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而其他人得到這玉璽,也不敢亂搞啊。
你敢凝聚國運,出現第五個國家,那就得捱打。
就連最爲注重百姓,提成善待百姓的興武帝,只怕都會舉國來戰。
原因無他,這世上,再出現一個國家,就亂了。
“周大人,這玉璽帶在身上,只怕是個絕大的麻煩,若是被人知道。”
鄭權小聲說道:“只怕會給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裡的人,雖然都懾服周安的威勢,但是消息這種東西,誰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證,一定不會傳出去。
一旦傳出去了,這事情就麻煩了。
周安搖頭道:“你覺得,誰會想要玉璽?”
鄭權陷入沉思。
如果是百國亂戰的時代,誰都想要。
可現在,哪怕是給他們,他們也不會想要。
周安笑道:“自然是有人要的,我很期待,他們過來拿取。”
“可其他國家怎麼看?”
鄭權問道:“畢竟玉璽在您手中。”
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玉璽被周安拿着,其他國家會擔心周安稱帝。
“你想多了。”
周安搖頭道:“大家都是聰明人,吸收國運需要先廢除一切,他們都知道,我不可能廢除一切,因爲廢除了,我的敵人就來了。”
鄭權聽完,若有所思。
隨後,他明白了周安的意思,覺得這話說得也對。
但他想不明白,周安爲什麼要留着。
“到底是什麼人需要?”鄭權下意識的問道。
周安拍了拍鄭權的肩膀,笑道:“自然是有人需要,你不用管。”
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
那就是釣魚這種事,他很擅長。
至於釣的是誰,那就看他們的表現了。
“這幾個傢伙,一直不冒頭,在給我憋大的,那我就索性,來一出反殺。”
周安心中想着。
隨後,他看向鄭權,揮手道:“出發。”
衆人也不再多想這件事,趕緊跟在周安身後,離開了這處地方。
而玉璽的消息,此時正在經過這邊陲小縣,逐漸的散發着。
……
一處極爲偏僻的深山處。
此時,在這座深山裡,有一間小廟,正佇立在其上。
小廟不大,但五臟俱全。
而小廟的內部,有一個白臉白鬚的老和尚,正在閉目敲打着木魚。
哆哆哆的聲音,在這片小廟中不斷地迴響着,老和尚彷彿木雕般,只剩下敲擊木魚的聲音。
一聲又一聲,在這片空間不斷地迴響着,此起彼伏。
就在這時,老和尚敲擊木魚的聲音,突然間停頓下來。
隨着木魚的聲音停下,老和尚嘆了口氣,拇指用力一捏。
“咔嚓!”
敲擊木魚的錘子,在老和尚手中,斷爲兩節。
“進來吧。”
老和尚語氣淡然,揮了揮衣袖。
地上的木魚,連同錘子一起化爲了灰燼。
灰燼在揮袖間,嫋嫋娜娜的,不斷地飄遠。
門外,一箇中年和尚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串巨大無比的佛珠。
仔細看去,這佛珠上的珠子,竟然是一顆顆慘白的骷髏頭。
“佛主,已經焚香過了,今日是用十八個年輕力壯的百姓之血,先洗滌,後焚香,百姓的慘叫聲,也都已經吸收進去了。”
老和尚顫顫悠悠的起身,看着這人頭佛珠,將其掛在脖子上,一臉的慈悲模樣:“唉,有傷天和,有傷天和。”
嘴裡雖然這麼說,但他很自然的,將佛珠掛在胸口。
中年和尚微微抖了抖,道:“佛主,出大事了。”
佛主皺眉道:“何事?”
“大域王朝的玉璽,出現了。”
此話一出,這處窄小的房間內,陷入安靜之中,變得落針可聞。
中年和尚也不敢說話,似乎是在等着佛主開口。
“你爲何沉默?”佛主眼神冷冽的掃了一眼,那股老邁的氣息,在頃刻間當然無存,只剩下一片壓力。
中年和尚一頭的冷汗:“弟子不敢說……” “說!”佛主冷喝道。
中年和尚趕緊跪倒在地,渾身不斷地顫抖:“是周安,是周安那邊,獲得了玉璽……”
隨後,中年和尚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他也不敢起來,就這麼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
佛主用手摸着脖子上的骷髏頭佛珠,緩緩道:“此事需要從從長計議,是野佛門佛國是否能夠成功建立的關鍵,你把所有的高層全部找來,我有話要說。”
中年和尚聽到這話,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趕緊拱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準備離開。
可還沒等他走出幾步,立刻就被佛主叫走了。
“且慢,這件事情,估計野道門那邊,也聽到了風聲。”佛主緩緩說道。
“如今,無論是道門還是佛門,勢力龐大無比,我們野道門和野佛門,想要從中獲得機會,必須要將這大域王朝的玉璽拿到。”
“不過玉璽在周安的手中,那就需要從長計議,或許我們能夠在一起合作一番。”
中年和尚微微一愣,隨後沉吟道:“佛主,若是和野道門合作,那玉璽就得平分一二,到那時,豈不是把好的機會,均分給了對方?”
佛主揮了揮手:“無所謂,這東西就算分他們一半又如何,大家本來就並非是對立的敵人,整個天下一分爲二,各自發展也是不錯的。”
中年和尚聽到這裡,點了點頭,隨後也沒有再說什麼,掉頭離開。
等到這中年和尚離開之後,這處窄小灰暗的房間中,再度陷入安靜之中。
佛主用手摸着脖子上的骷髏佛珠,腦海之中,還在想着有關於玉璽的事情。
這是他們唯一能夠翻盤的機會,野道門和野佛門發展已久,但終究沾着一個野字。
所以在這方世界中,永遠會被正宗的道門和佛門壓上一頭。
而這種如同過街老鼠一般的日子,他們都已經受夠了,也在尋找着破局的機會。
可這世間錯綜複雜,哪有那麼容易破解?
所以有一個方法,被他們商量着計劃了出來,並且只有這一個。
若是能夠得到了大域王朝的玉璽,藉助其中的國運,成立一個特殊的國家,發展自身的勢力,那纔是翻盤的關鍵。
道國和佛國,這是一次嘗試,從未有過。
但無論是野道門還是野佛門,都覺得有這種可能。
本來唯一的缺陷,就是沒辦法獲得國運,而現在大域王朝的玉璽出現,他們就算是用掉所有的資源和苦心的經營,也要把這玉璽拿到手。
“正好也能借此機會,將周安斬殺,簡直是一舉兩得。”
佛祖放下手中的骷髏佛珠,心中冷笑道。
……
這邊發生的事情,周安晚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時此刻,他已經從大越國的邊關離開,成功的抵達了大齊國。
這是獵詭活動中最後的一站。
只要將大齊國的詭異清除一遍之後,周安就可以啓程,返回大楚國。
而這一站,在周安看來,很可能不是那麼簡單的。
不說別的,如今這局勢,越來越緊張。
尤其是周安自己清楚,大楚國和大越國,是準備對付大齊國的。
這種上帝視角,讓周安覺得,這局勢更加多變了。
況且自己的身份,在大齊國是不夠用的,所以周安覺得,這一套下來,大齊國或許會給自己特別大的驚喜。
最靠近邊關的邊陲小縣,鄭權等人都紛紛離開,前往了周邊,去清理詭異。
周安還是和往常一樣,一邊用黑玉肝着八卦算術的熟練度,一邊在大齊國的邊陲小縣城,不斷地逛着,領略一下不同的風情。
可是隨着周安的閒逛,他發現在大齊國的百姓,和其他兩國之間,有着巨大無比的差距。
這種差距,是肉眼可見的。
百姓無論是衣着還是神態,包括他們的各種動作,以及他們擺在攤位上的東西,都能夠看出大齊國的百姓生活的窘迫。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因爲這大齊國的底蘊,比大楚國和大越國都要強得很多。
底蘊如此之強,可百姓的生活,卻過得如此艱難。
周安見到這一幕後,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看來治國之策不同,這大齊國的皇帝,似乎更看重行當中人。”周安摸了摸下巴,心中想道。
有些東西,從表面就能看出真實,包括現在的一些情況。
周安只是掃了一眼,就已經知道了大齊國的國情。
不過他也沒去管這些東西,畢竟這是別人的國家,別人如何治理,他又怎麼能夠管得了呢?
隨後,周安耐心的等待起來,在等待的過程中,也在肝着熟練度。
周安本以爲,會在這邊陲小縣中發生點什麼離譜的事情,可沒想到的是,這一路倒是特別安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直到鄭權他們從四面八方回來之後,一切也都是正常的。
“無事發生,那便繼續出發。”周安將雙手背在身後,淡淡地說道。
鄭權點了點頭,很快,衆人就越過這邊陲小縣,朝着下一個位置走去。
這一次,衆人走的官道。
當然了,由於他們是專程處理獵詭之事的,所以無論是哪個國家,都給他們開了綠燈。
而開綠燈的結果,就是他們是可以通過飛行的方式趕路。
很快,衆人就通過飛行,抵達了另一處縣城。
這處縣城和邊陲小縣比起來差不多,只能說是稍微繁榮一點,但百姓的模樣,也沒有任何變化,都是那一副生活窘迫的樣子。
到這個時候,周安已經明白,有的東西確實需要對比。
比方說百姓的生活,只要和大越國與大楚國對比一下,就能夠看出差距。
“周大人,我們這就出發了。”
鄭權也是一個幹實事的,還沒等休息,便衝着周安拱了拱手,說道。
周安點了點頭,讓他們隨意。
隨後,這羣全聖境的高手們,就紛紛離去了。
周安還是老樣子,就這麼呆在這小小的縣城裡。
但是這一次情況,又變得有很大的不同。
前方,是一條窄小的街道。
周安就這麼牽着黑玉,來到了這條巷子裡面。
巷子裡面無人,但周安混亂之眼的掃視之下,發現在盡頭處,走出來一個打扮普通的男人。
當這男人出現之後,立刻對着周安做了好幾種手勢,隨後把頭低下。
“屬下見過周大人。”
周安點了點頭:“你應該是這大齊國的釘子,爲什麼冒着生命危險現在見我?”
剛纔那些手勢,來自於大楚國鎮詭司的特殊手勢,只有鎮詭司的人才能夠知道。
而這手勢,也是互不相識的鎮詭司成員們,互相之間交接的暗號。
只要交接對了,就能夠知曉對方的身份。
周安就覺得有些疑惑了,對方竟然會冒着這種生命危險過來,看來真的遇到了大事。
鎮詭司成員拱手說道:“周大人,現在有一個重要的情況,大齊國好像要對你下手,但不知道是怎麼下手,雖然明面上不會大動作,但暗地裡面的陰招卻不會斷。”
“行了,我知道了。”周安點了點頭,說道。
此事他其實早就想到過的,就是沒有想到的是,事情會來得這麼快,而且還是大齊國親自動手。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他身後還有一個人。
到時候實在沒辦法了,就把便宜岳母叫出來,自己也能夠安然撤離。
這纔是最大的依仗,否則他真不會來這大齊國。
鎮詭司成員過來,也只是爲了告知周安這件事情。
說完之後,就直接離開了。
等到鎮詭司成員離開之後,這裡又變得空空蕩蕩的。
周安順着這條街道,走了出來,隨後將目光看向一個角落。
角落處,有一個百姓正在那裡擺着攤位,似乎很忙碌的樣子,不斷地整理着攤位上的東西。
周安露出笑容,隨後擡腳走了過去,在這處攤位前站定。
百姓感覺到有一陣陰影接近,下意識的擡起頭,就看到了周安,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
“這位爺,您要看點什麼東西嗎?我這裡的東西,可是出了名的物美價廉。”
說着,他很熟練的,在地攤上不斷地展示着自己的貨物。
周安雙目微眯,隨後從地攤上撿起其中一個瓷瓶,看着面前的百姓,笑着說道:“你的僞裝還不到位,一個百姓,而且還是大齊國這地方的百姓,雖說穿着上符合,臉上的風霜也符合,但你卻有一雙乾淨的手。”
在百姓遞過瓷瓶的一瞬間,那雙乾淨的手,暴露無遺。
正準備有所動作的百姓,聽到這話之後,臉色立刻變得僵硬起來。
他的反應也極快,轉眼之間,就施展一種奇怪的身法,在原地消失了。
一陣風吹過,百姓停下腳步,看着攔在前方的周安,臉上露出一絲恐懼。
“讓我猜猜你的身份,大齊國的應該不是,畢竟我才進來,他就不可能搞事情,不然就太明顯了,那麼你就是其他人。”
周安笑着說道:“縱性,野道門,或者是野佛門。”
“看你這樣子,似乎是來監視我的,我最討厭別人監視我了,所以我可以讓你死得很痛快,也能讓你死得很痛苦,就看你怎麼選擇了。”
說話的時候,周安一直牽着黑玉的手,臉上露出淡定的表情。
而隨着周安說出這句話之後,這個百姓突然間做出了一個動作。
只見他將手放在胸口,微微彎腰,一副恭敬的樣子。
“雜門千影門門主秦蒙,見過周大人,見過黑玉姑娘。”
周安聞言,挑了挑眉。
這個回答,確實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還以爲這個傢伙是敵對,是過來找麻煩,或者監視他的。
沒想到是個雜門中人。
“既是雜門中人,莫不是又是爲了八絕技而來?”周安淡淡地說道。
而隨着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在他手中,一口黑色的長刀,逐漸凝聚出來。
如果秦蒙給出的答案是錯的,那麼周安就會摘掉他的項上人頭。
秦蒙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殺氣,隨後打了個哆嗦,趕緊說道:“我是爲了保護黑玉姑娘而來的,周大人,據我所知,大齊國已經和縱性聯手了。”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極少,只有縱性的高層才知道,所以消息很難透露出去。”
周安眉頭微微皺起,他發現了這句話中的盲點,上下掃視着面前這個男人,緩緩說道:“你剛纔說,只有縱性的高層才知道,我可不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爲你就是縱性的高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