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的裝璜,自然是十分貴氣的。
這裡雖然沒有多麼複雜的擺設,但每一處擺設,都極爲講究。
無論是花草,亦或是一個瓷瓶,都能從側面彰顯出皇家的貴氣。
而就是在這樣的一種氣氛中,周安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凝重。
原因無他,就是因爲周安手中的這封信。
當週安將信全部看完之後,他才緩緩的把手中的信,放到了桌子上。
“如何?”興武帝看到周安的表情,問道。
“無恥。”周安簡單的說了兩個字。
似乎是覺得不太夠,又補充了兩個字:“該殺。”
信上面的內容,其實很簡單,是豐騰帝發給蠻國皇帝的。
豐騰帝告訴了蠻國皇帝發兵之事。
其實發兵這件事,已經不是一個秘密。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信的後面,提到了支援二字。
大致的意思就是說,這次雲起帝發兵,大齊國會暗中支援蠻國,讓蠻國不至於損失慘重。
這裡面代表着什麼,周安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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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國和蠻國,只怕早就已經勾結起來了。”
周安緩緩道:“只怕是資源之事,兩個國家也有勾結,否則大齊國又爲何能獅子大開口?”
“看來,這大齊國皇帝,已經做好了選擇。”
興武帝聞言,點頭道:“沒錯,和你說的一樣,但朕是真的沒有想到,大齊國這個最爲古老的國家,會和蠻國那種臭蟲勾結。”
周安問道:“陛下打算如何行動?”
當這句話問出來之後,魏公公等人,也將視線投注過去。
知道了對方的行動,那自己這邊又該作何打算,這纔是最重要的。
“如何行動,就看大越國那邊,敢不敢了。”
興武帝淡淡的道:“朕和雲起帝的打算,本來是想着,這次讓蠻國損失慘重。”
“但大齊國的這種暗中支援的方法,朕覺得,應該換種方式了。”
“你們覺得,佯攻蠻國,劍指大齊國,如何?”
這句話出口,在場的人,全都陷入沉默,都在思考着這件事的可行性。
大家都不是蠢人,已經知道興武帝的依據是什麼了。
信中所提,大齊國會暗中給予蠻國支援。
而這支援了蠻國,大齊國就會損失人手,相應的,大齊國的人就少了。
要想攻擊蠻國,需要越過大齊國,如果在越過大齊國時,突然轉頭,給大齊國致命一擊。
哪怕是大齊國強大,可大楚國和大越國兩國之力結合到一起時,也能起到翻天覆地的效果。
“可行。”丞相優先說道。
國師沉吟道:“可也要想到一個問題,大齊國這封信,是丟了的,豐騰帝如果知道了,必然會心生猜疑。”
“到那時候,只怕不一定會借人給蠻國。”總司補充了一句。
魏公公想了想,道:“咱家覺得,是否先看大齊國的動向?”
這確實是個致命的問題。
豐騰帝知道信丟了,那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到時候豐騰帝會做出何種手段,那就不好猜測了。
興武帝點頭道:“不錯,周安,你怎麼想?”
話音落下,興武帝將目光看向周安。
衆人也都將目光轉了過去。
周安摸了摸下巴,道:“我覺得,都可以打。”
“其一,蠻國與大齊國距離很遠,支援大齊國來不及。”
“其二,就算是大齊國不支援蠻國,恐怕也抵擋不住兩個國家吧。”
這是他的想法。
在周安看來,大齊國就算再厲害,也不至於抵擋兩個國家的攻擊。
“信丟了,但是不是真的到了我們手裡,豐騰帝不知道。”
周安繼續道:“需要裝成不知道的樣子,這就很難辦了。”
這,纔是最重要的一點。
只要豐騰帝認爲,這件事他們不知道,那麼一切自然是簡簡單單。
但這真的很難裝。
“不錯,朕也是這種想法。”
興武帝緩緩道:“你們到時候派遣人手,先把信送到大越國,然後,送到縱性那裡。”
縱性?
周安微微一愣。
“呵呵,這年頭,誰又不是互相安插探子呢?”
興武帝緩緩道:“朕在縱性那邊,同樣有人,只不過不是高層罷了。”
“找一個好的理由,通過探子,將信帶到,這樣,縱性自然會找大齊國。”
“再然後,大齊國就會面臨兩個問題。”
說到這裡,興武帝露出笑容。
“其一,縱性的威脅,他會對付縱性,因爲信絕不能露出去。”
“其二,會打消疑惑,讓豐騰帝心裡安心。”
“此舉,既能讓縱性和大齊國互相對峙,又能讓大齊國分心,更能打擊到縱性。”
“一石二鳥,朕不信大齊國不亡,到了那時,蠻國也是彈指可滅。”
周安聽着聽着,不由得汗流浹背。
該說不說的,這皇帝坐久了,還真的有點狠的。
這個計劃,當真是老辣。
這麼一來,甚至把縱性搞了一把。
如果縱性領袖在這裡,肯定會一臉懵逼。
我什麼都沒做,你就來搞我,簡直逆天。
“附議。”
魏公公等人對視一眼,覺得這件事可行。
興武帝又將目光看向周安,道:“此行途徑大齊國,你只怕是要小心爲上了。”
周安當然清楚。
小心的原因,其實是很簡單的。
原本,大家目標一致,包括大齊國那邊都是一樣的。
可現在大齊國和蠻國有勾結,那事情就不簡單了。
途徑大齊國,不知道會幹出些什麼事,一切都沒法保證。
不過問題不大。
周安心想,我還有嬸嬸在後面,遇事不決找嬸嬸就行。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
事情已經了結,周安也沒有留下的打算。
獵詭之事,此時已經即將開始,周安回到了房間,開始耐心的準備起來。
……
時間漸漸過去,轉眼間,又過去了幾天。
獵詭之事,來了。
此時,衆多全聖境高手,都已經整裝待發。
周安緩緩踱步,帶着黑玉,來到了這片空地。
隨着周安的到來,空地之上,衆多全聖境高手,都將目光投注過來。
“見過周大人!”
衆人齊聲大喊。
此時,衆多全聖境高手,心情激動。
周安的手段,已經徹底折服了他們。
面對周安環視,所有人挺直了腰背。
周安點了點頭,揮手道:“出發!”
“是!”
衆人拱手行禮,齊聲答道。
人羣開始離開皇宮。
周安牽着黑玉,轉過頭,看着身後的紅牆琉璃瓦,淡淡的掃了一眼後,離開了京城。
……
新縣,是大楚國極其遙遠的邊陲小縣。
在這裡,人煙稀少,但好在還有人住着。
一片片極其富有當地特色,區別於其他縣城的建築,在這裡佇立着。
人雖少,但風情卻猶如朦朧的雨夜,反倒是平添了幾分意境。
而此時,在新縣的入城之處,卻聚集了一大堆穿着各異的人。
這羣人有的年級稍大,大概七八十歲的模樣,有的稍微年輕一些。
但最年輕的,都是中年人的模樣。
而爲首的,卻是一男一女,並且都是年輕人。
男女都穿着黑衣,氣勢非凡。
年輕男人長相俊朗,尤其是身上的氣勢,讓人不敢靠近。
女人長得傾國傾城,身材玲瓏。
尤其是女人的身上,帶着一股令人着迷的禁忌感,想要靠近,卻又害怕被這禁忌感傷到。
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看到女人的臉上,總是帶着那麼一股……傻氣。
傻氣與禁忌感雜糅在一起,反倒是讓這黑衣姑娘,更加引人注目。
“周大人,就從這裡開始,蔓延整個大楚國。”
在周安身後,一個全聖境的中年漢子,走上前來。
這是個來自大楚國的武夫,名叫鄭權,擅長一手紫金雙鉤,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一方大佬。
可是在面對周安時,卻顯得十分的拘束,就像是一個晚輩似的。
當初演武場一戰,周安已經將自己的實力完全展露出來,衆多全聖境高手們,就沒有一個不服的。
正因爲如此,即使鄭權作爲一方大佬,此時也是對周安恭敬無比。
周安點了點頭,道:“如此,你們就開始吧。”
何爲獵詭,就是將每個縣的周圍,清理出一個絕對的安全地帶。
按照各個國家的規劃,大概是每個城市周邊三千里的距離。
這種距離,可能對於普通人來說,那是極其遙遠的,但是對於行當中人來說,卻近在咫尺。
“是!”
鄭權他們也參與過獵詭,所以都非常熟悉。
隨着鄭權答應下來,衆多全聖境高手,全都飛快的離去。
至於周安,則是留在了新縣。
他是領頭人,坐鎮在城裡,能確保在任何時候,趕往任何一處都是最近的。
就像一個圓,他就是最中間的圓心。
至於如何確保,也很簡單。 這一次,每個人手中,都有特質的信號符,是由道門高手煉製。
遇到無法處理之事,便發送信號符,信號符會化爲一道火光直衝天際,哪怕是極其遙遠的距離,也能輕而易舉的洞悉。
這種符紙造價極高,如果不是獵詭的話,絕不會大量製作。
周安等到這些高手離開後,在這城裡也是無事,便帶着黑玉逛了起來。
新縣雖然只是個不爲人道的小縣城,比起安定縣還小,但對於周安來說,領略異地風情,也是他極爲喜歡的事情。
街道上,小販們賣的東西,也都是些帶有新縣特色的物品。
比如鍋巴飯。
這玩意,看起來是鍋巴,但是裡面再放上些小菜,用鍋巴夾着,吃起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你至於嗎?”
周安看着黑玉手中的鍋巴,嘴角微微抽搐:“買個鍋巴飯,你還讓別人給你雕成我的樣子,你看到剛纔百姓的眼神了嗎?”
此時,黑玉手中的鍋巴,已經是周安的形狀了。
小販不會雕,但黑玉會。
“咔嚓!”
黑衣一口將鍋巴頭部的位置咬掉,讓周安一陣發寒。
“好吃的,你也吃。”
說着,黑玉就把鍋巴飯喂到周安的嘴裡。
周安也不介意,吃了一口,覺得除了形狀有點容易讓人幻痛之外,其實還是很好吃的。
黑玉見到周安吃自己的東西,笑得更開心了,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狀。
“要說咱們這新縣,最有名的,還是新亭。”
街邊的小販說着,十分驕傲的擡起頭:“當年,爲了大楚國而戰死的英雄裡,咱們新縣的英雄也不小,特意在新亭建了一座碑。”
周安見着小販講得這麼興奮,於是也帶着黑玉,朝着新亭走去。
瞻仰前人風采,領略今人姿態,着眼未來變化。
遊,便是遊個心態和感悟。
再說了,自己確實也好久都沒帶着黑玉到處逛了,今天玩玩也無妨。
從攤位到新亭,倒是沒有多少距離。
不過在到達前,周安在路邊發現了一個趣事。
一個年輕人,穿着一身布衣,正在練習着刀法,神態看起來極爲認真。
從周安這個角度看去,年輕人的刀法非常的拙劣,但年輕人已經入了三流高手的境界。
“你是……”
年輕人也看到了周安,滿臉都是疑惑。
周安指着這把刀,笑道:“沒事,就是看看你的刀法,叫什麼名字?”
“庖丁解羊刀!”年輕人一臉驕傲。
周安直接瞪大眼睛:“什麼玩意?”
他覺得,自己似乎是聽錯了。
因爲他聽着,覺得這名字好生熟悉,仔細一想,不就和自己的庖丁解人刀只差一個字嗎?
“庖丁解羊刀!”
年輕人驕傲的道:“這刀法,是根據咱們大楚國周大人的刀法而取名的。”
“周大人能從一個小縣城,一路崛起到如今的刀鍋雙絕,我也能!”
“總有一天,我要從新縣走出去,成爲江湖上家喻戶曉的小周安!”
一邊說着,年輕人還一邊舞着刀,好像自己就是周安似的。
周安突然笑了笑:“很好,有志氣。”
他突然覺得,自己彷彿從這年輕人身上,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不同的是,自己當初在安定縣時,似乎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殺光了周圍的所有敵人,而這年輕人,好像沒有這方面的憂慮。
迫不得已,實在是迫不得已,畢竟他周某人也並非嗜殺之人。
你們來惹我,我只能勉爲其難,將你們全殺咯。
“你這刀法,有些小瑕疵,你把刀給我。”周安笑着說道。
年輕人愣住了,鬼使神差的,就把刀遞給了周安。
周安接到手中,隨意的揮舞了兩下,試了試重量。
就在這時,鄭權從遠處來到周安旁邊。
周安回頭道:“你的事情,忙完了?”
“是。”鄭權答應道。
不只是他,很多全聖境高手,都接二連三的,來到了周安旁邊。
這只是個小縣城,全聖境高人出手,自然是水到渠成。
年輕人也蒙了。
他發現,周安身後的好幾十號人,好像態度十分恭敬。
“這人,難不成是什麼富家子弟,來這小縣城遊玩的?”年輕人心想。
周安轉頭道:“你看好了,這幾個地方,需要改動。”
長刀,被周安揮動起來。
片刻之後,一套刀法形成。
剛纔年輕人的刀法不入流,可是周安施展的這一套,那在江湖上,都算是一個小勢力的鎮派之寶了。
一法通,萬法順。
有庖丁解人刀,隨便創個刀法,對於周安來說沒有難度。
“記住多少?”周安問道。
年輕人反應過來:“一半。”
“足夠了。”
周安笑道:“夠你用了。”
一半,便夠了,能領悟多少,全看年輕人的命,畢竟只是周安隨手而爲。
“周大人,需要趕路嗎?”鄭權掃了年輕人一眼,帶着羨慕之色。
有周大人的指教,這年輕人只怕是要就地起飛了。
周安朝着新亭走去:“剛開始,我只想逛逛,但現在看來,新亭好像有人等我,去看看也無妨。”
混亂之眼的掃視下,周安已經看到了新亭的情況。
衆多雖不解,但還是跟在周安身後,很快就消失在盡頭。
年輕人手中提着刀,整個人如同木頭般。
他的腦海中,只有三個字在迴盪——周大人!
這大楚國,周大人很多,但用刀的周大人,只有一個。
年輕人的臉色很快就漲紅了,彷彿激動到要炸裂的程度。
那是他的偶像,是整個用刀人羣的偶像,也是大楚國的驕傲!
年輕人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周安。
他此刻的心情,已經激動到顫抖的程度,久久都無法恢復。
“我一定會走出新縣,成爲第二個周安!”
年輕人大聲的喊了起來。
周圍路過的百姓,用看智障的眼神,掃視這年輕人。
街道上,又一次恢復安靜,只是年輕人的刀,更穩了。
……
“周大人,那小子的天賦也還行,沒考慮過收到身邊嗎?”鄭權笑着問道:“當個貼身的護衛,也是不錯的。”
周安搖了搖頭:“沒有考慮,不過是隨手而爲罷了。”
鄭權感慨道:“能得到周大人的教誨,只怕是他一輩子的福分。”
周安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這只是一次插曲罷了,對他來說,倒是沒有任何的影響。
此時,距離新亭越來越近,而周安也看到了新亭的情況。
新亭,作爲新縣用來紀念大楚國英雄的所在,其風格就比周圍的建築要高上很多。
亭子矗立在一片青青的草坪上,四周環繞着小山丘和幽靜的小溪流。
山風吹拂,水聲潺潺,讓人感到無比地清新和寧靜。
亭子的建築風格優美古雅,四周構造精細,屋頂呈八邊形,採用黑色琉璃瓦鋪就,給人一種寧神靜心的感覺。
柱子是以石頭製成的,栩栩如生,散發着厚實的氣息,讓人感到安心踏實。
周邊花木扶疏,綠草如茵,更增添了一份自然清新的氣息。
而在新亭的正中間,則豎立着一塊石碑。
石碑上,猶如刀削斧刻一般,刻畫着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名字。
密密麻麻的,數量極多。
古樸而又蒼涼的感覺,從石碑上散發,尤其是那些名字,當知道名字的來源後,更是讓人肅然起敬。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凳。
此時,石凳之上,正坐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白髮老人長相蒼老,滿臉皺紋,但那雙眼睛,卻給人一種極有活力之感。
雖然身着一身普通的布衣,但穿在白髮老人的身上,卻讓人覺得既合身又符合氣質。
最令人驚訝的,是白髮老人的右手。
那隻手只有三根手指,看起來極爲恐怖。
沒有手指的地方,傷口平整,好像是被利器切斷一樣。
石桌上,擺放着一壺茶,白髮老人正在細細的品着。
當週安到來後,擡起右手。
鄭權等人心中清楚,於是便在外面等候。
不過他們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白髮老人身上,只要白髮老人有絲毫的異動,他們就會立刻出手。
周安走入新亭,坐在白髮老人對面,看着桌上的茶水,淡淡的道:“等我的?”
在教年輕人刀法的時候,周安就感覺到這個新亭的不同之處。
白髮老人是個高手。
新縣,不可能會出現這種高手。
再加上自己恰好又在這裡,那麼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白髮老人放下茶杯,目光直視周安,道:“是,也不是,周大人的身份,值得老夫等待,但老夫所等之人,卻並不是周大人。”
周安摸了摸下巴,道:“你到底是誰?”
“老夫名爲白風,江湖號稱八指老人,是烈焰門的門主。”
白風緩緩道:“烈焰門,擅長火焰操控。”
周安點了點頭:“雜門的人,來找我,又有何事?”
白風搖頭道:“老夫說過,並非是來找周大人的。”
周安挑了挑眉。
難不成他猜錯了?
這白風真不是因爲找他麻煩而來的?
可若是如此,爲何見到他之後,一副淡定的樣子,似乎知道他會過來。
在周安這麼想的時候,白風做了個動作。
只見白風倒了一杯茶,隨後竟然越過周安,從桌子上推到黑玉面前。
白風一臉的凝重。
“老夫今日前來,是爲了這位姑娘而來,姑娘,老夫有點疑惑,想要姑娘解惑。”白風臉上凝重的說道。
……
(我滴腎,保養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