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九頭鳥旗幟

依然是在縣城南門的關公廟前,劉鈞和李春江在這裡集結馬隊鄉勇。當日招募過後,那些合格者被要求回去請了鄉里里老甲首等做保,證明是本地清白良善人家,無犯罪紀錄之後,劉鈞如約的給每人發了五兩安家銀子,並預支了一月的薪水二兩銀子,此外又發下去一人一匹布,並各一套衣裳。

在李家吃了一頓飯後,第二天就給他們放了三天假,讓他們各自回家安頓。

劉鈞心裡原來還有些擔心這些人拿了錢後跑掉,不過後來想想,除了那八個和尚因爲武藝特別出色而招入外,其餘的那幾十個基本上都是本鄉本土的本地人,而且都先經過了鄉里的做保的。

果然,劉鈞來到關公廟前時,鄉勇們已經陸續回來了。

“大家十二人站一排,然後報數。”劉鈞喝道。

一夥健壯的年輕人按要求站隊,然後報數。雖然劉鈞告訴過他們要如何報數,可弄了好半天,卻總是出錯,花費了大約有小半個時辰,總算是報對了。

總共一百人。

原本那天只招募了四十人,不過這幾天依然有許多人聞訊而來,涌來縣城要求應募。最終劉鈞和李春江商量了一番後,又從中擇優招募了三十來人,最終湊足了一百人。

百人的隊伍,已經算是一股力量了。但現在這百人還只是一羣獵戶、和尚、家丁、農夫、驛卒等等,要把他們訓練成一羣精銳的騎手,路還很長。

李春江打量着站成一排排的鄉勇,心裡充滿着一股興奮感。他問劉鈞,“接下來該怎麼做?”

劉鈞笑了笑,以掩飾自己心裡的那份緊張,“當前首要之事,是編制隊伍,明確上下,如此纔算是一支部隊。”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這是他這兩天按招募時的考覈成績做出的編制表。

“五人一伍,選一力大聰明者爲伍長。二伍設一隊,十名戰兵,外加一名隊總,並增一人爲火兵。”

“三隊爲一旗,一名旗總,三爲隊總三名夥兵,外加三十名戰兵。”

“兩旗設一局,一百總,兩旗總,六隊總,六夥兵,外加六十名戰兵。另外局設一中旗,有軍牢、夜不收、大夫、獸醫、馬伕、旗手、吹鼓手、傳令兵、文書等。百總旗總,各設家丁數名。”

李春江看過之後點了點頭,他看的出來,這應當是按照戚少保練兵實紀裡的編制之法了。在晚明之時,但凡武將,都會收藏戚繼光的練兵實紀與紀效新書這兩本兵書。戚少保儼然成了大明的戰神,他的浙兵之勇猛能戰,是天下矚目的。因此他寫的兵書,也就成了武將們個個熱捧的兵家教科書了。

劉鈞的編制是一局三旗,左右兩旗屬於戰鬥旗,中旗屬於非戰鬥旗,是後勤保障以及司號令旗。

左右旗下各有三隊,每隊十二名士兵。

劉鈞打算儘量按戚少保的方法來建立隊伍組織。按戚少保兵書裡所說的,先選好隊總,然後讓隊總們自己挑選本隊的十名戰兵,最後在每隊給他們配一個能力最弱的做火兵。

“公輯,我建議是由我們兩個兼任左右旗的旗總,你覺得如何?”李春江是這支馬隊的首領,自然而然由他擔任百總,下面三個旗中兩個戰鬥旗,劉鈞打算自己帶一個,然後讓李春江也兼管一個。

“沒問題。這六個隊總,你打算如何挑選?”

李春江帶了八個家丁入馬隊,都是李家精挑細選的,都有過戰場經驗的老兵。本來應當從裡面挑六人任隊總就可以,不過出於其它方面的考慮,劉鈞並不希望這樣。他想了想後道,“公輯,你看這樣如何,你管左旗,我管右旗。左旗的三名隊總,從你的家丁中挑三人,右旗的三名隊總,從我的那幾個兄弟中挑三人,這樣左右旗上下能更熟悉一些,如何?”

李春江笑了笑,沒有反對。

最終此事也就這樣確定下來,李春江統帶左旗,劉鈞統帶右旗,每旗下的三個隊總,由兩人各自家丁兄弟擔任。

“張山、王謙、張錫玉!”

“到!”十三太保中的老二老三老四一起大聲應道。

劉鈞對三人道,“從現在起,你們就是女王城馬隊右旗甲隊、乙隊、丙隊的隊總了。你們每隊有十二人,除了自己是隊總外,還另有戰兵十人,夥兵一人,現在,你們各自去挑選自己的十名戰兵吧。”

讓隊長自己挑選本隊的兵,這也是戚繼光兵書裡重點強調的一點,劉鈞也沒打算改變。

得到任命爲隊長的張山三人一臉的興奮,他們迅速行動起來,那天的招募考覈他們都是參與的,自然知道哪個厲害,都紛紛跑過去勸說表現最好的那些加入自己。

張山三人很聰明,他們先各自從剩下的九個太保中,各挑了兩個兄弟,任命爲自己的伍長,然後再讓兩伍長各自去招募四個戰兵。

李春江的左旗那邊也差不多是這種情況,大家都先把自己最熟的人任命爲自己的伍長,最後十二個伍長開始爭奪那些身手最好的兵。

其中無心等八個和尚自然成爲了爭奪的焦點。這些和尚是一衆新兵裡身手最好的,爭奪的場面十分火爆,甚至最後都有人開始擼袖子了,最後還是劉鈞提議讓各個伍長們比武,每贏一場就能爭到一個和尚。

其它新兵們也都津津有味的圍在一邊,看着各自的上司伍長們的對決。這比試,甚至又引來了許多城裡的百姓觀看。

比鬥很激烈,但要求點到爲止,最終,各伍長們憑自己的本事決勝負。一開始只是爭八個和尚,但比着比着,就乾脆是每勝一場,就擁有一個挑人的資格。大家輪流上陣,比一場挑一個,最終直到身手最強的那些人全被挑走了爲止。

十二個伍長各憑本事,挑滿了四個屬下。

剩下的,一些有特別能力的則被歸入了中旗,多是些定向招募進來的,獸醫,大夫,吹鼓手等一些人。然後剩下的,就多是些本事最弱的了。

這些人沒被人挑選,全都剩下了。

他們站在場上,有些很難堪。

這個時候,劉鈞站出來了。

“你們,現在全都被列爲火兵,火兵爲輔兵,比戰兵降一級。你們每月的其餘待遇不變,但薪水從二兩降爲一兩。當然,若你們能苦練本事,一樣可以再升進戰兵序列裡,到時月薪水恢復二兩。而同樣的,那些今日被選爲戰兵的,若是表現不堪,一樣也會被降爲輔兵,薪水降爲一兩。總之,能拿多少薪水,全憑各自的本事,以後一月一考,能力最差戰兵降爲輔兵,表現突出的輔兵則可升爲戰兵,努力吧。”

一聽這話,幾個沒被選上,被列爲火兵的年輕人不幹了,鼓燥起來。

劉鈞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不想幹的,我也不強求,現在就可以走人,但是走之前,請把發給你們的安家銀和一月預支銀交回來。”

一句話,那些年青人又猶豫起來了。雖然被列爲火兵,有些丟人,有些生氣。可也還有機會再升爲戰兵。而且,就算真的只能當輔兵,一月一兩,一年也還有十二兩呢。再加上每月六鬥月糧,以及衣裳布匹等發放的物品,這待遇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

說走就走,這也好難。

最終,這些年輕人都沉默不語了,沒有一個真的挪腿要走的。

“很好,既然你們願意留下來,那以後就得遵守馬隊的紀律規矩。而且我在這裡提前跟你們說,別以爲既然已經成了火兵,也不可能再降級,趁早不要抱着這種想法,我們的馬隊不是讓人來混日子混糧餉的,表現太差的,一樣會被我們遣退。”

給這些火兵們敲了一記警鐘之後,劉鈞給六個隊每隊分了一個火兵。

最後劉鈞與李春江又各自選了四人爲家丁,然後又給中旗的諸職位選派了人員,其中軍牢相當於憲兵,負責維持軍紀,而夜不收,則是偵察兵。劉鈞定了四名軍牢、六名夜不收。其餘的旗手、吹鼓手也一應俱全。

編組過後,整個馬隊也不再是亂哄哄的了,有了各級的組織,各級的軍官後,已經初步有了一支隊伍的氣象。

“現在,各隊總、伍總上前來,領軍服。”劉鈞大聲喝道。在陸家訂製的裝備,第一批夏裝已經送過來了。

雖然那天給新兵們都發了一身成衣,可這些傢伙回了一趟家,顯擺了一下,又都把衣服好好存起來了,今天沒有一個舍的穿在身上的。

百來號人站在那裡,依然是穿僧衣的穿僧衣,穿補丁的穿補丁,各種顏色都有,花花綠綠,毫無整齊之感,跟一羣叫花子似的。

穿成這樣,哪來的氣勢。

一套套新夏裝軍服發了下去,和朝廷火紅的戎衣不同,劉鈞爲自己這支鄉勇選的衣服顏色是藍灰色,嗯,八路的軍服顏色。

陸家趕製出來的這批衣服質地都不錯,雖只是布的,但手工很好,料也不錯。尤其是劉鈞親自設計的樣式,雖然總體上還是沒脫離這時代的樣式,但卻有所改進。

衣服發下,劉鈞讓他們立即換上。

大家高興的脫掉身上的舊衣服,換上了這嶄新的制服,立即感覺整個人都威武了許多,甚至人也自信了好多。

李春江眼露喜色,“好,非常好,這纔是我要的馬隊。”

劉鈞這個時候捧來了陸家一起送來的馬隊旗幟,“公輯,這是我們的旗幟。”

李春江接過旗幟,展開,綁在了長長的旗杆上,用力一揮,旗幟立時迎風招展,獵獵飛揚,火紅的旗幟上繡着的是一隻威武兇悍的九頭鳥。

這旗幟圖案也是劉鈞親自設計的,都說天上的九頭鳥,地上的湖北佬,九頭鳥向來是楚國的崇拜圖騰,劉鈞希望,他們這支立於湖北的鄉團馬隊,最終能有一天,如九鳳一樣翱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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