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開始炮轟江陰城。
一炮過來,城池立即是倒塌。石匠們在炮火中不斷地修補着城牆。“轟”不停歇的大炮在轟擊着。
分散着的石匠們難免不被擊中,這不,一個倒下了,再也起不來了,他一手還拿工具,一手還拿着一塊石塊。
“轟”炮聲不絕!一炮在石匠的上方炸開,炸落了許多的碎石,可是他卻不爲所動,就像近在咫尺所發生的事與他無關一樣。他還在專心地修補着城牆,只聽他喃喃自語:“儘快補好!補好!一定要補好!”
“轟”又一炮轟來,他被碎石所擊中,不由是倒了下來。他的頭部有很多的血在流,可是他還在掙扎着,他爬向了掉在地上的工具。
他再撿起,嘴裡只是說:“修補!補好!打韃子!”他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手也在幹活着。
過了許久,他卻一動也不動了,就這麼地坐着,頭一低,血往下一流,他再也不能動彈了,再一看,不止他的頭部受到了重創,就連他的後背也是血肉模糊一片了。
就算是他死了,似乎還能聽說他剛纔一直重複着的話:“修補!補好!打韃子!”
一個守兵立在城頭上,他大叫:“來吧!任你們炮彈飛!我們也不做縮頭烏龜!反擊!”說着他就把箭射出去。
此時,一個炮彈轟來,他的頭隨着火彈飛去,而身體僵立不倒;一個人胸背都被打穿,但仍直立在那裡。城裂開的地方。守城的人用鐵葉裹住。再用鐵塊護起來。然後用空棺裝上實土,去填補毀壞的地方,接着用棉絮浸水覆在城牆上,以防火攻。
清軍已經不敢派兵對城展開攻擊了,他們除了打炮之外,別無他法。誰都怕死了。
在晚上,閻應元挑選勇士千人出南門劫營,或執板斧。或執短刀,或用扁擔,突入敵營,傷千餘人。及他營來救,應元兵已返回城中。
時光如梭,轉眼臨近八月十五,城上則高唱着“宜興人,一把槍。無錫人,團團一股香。靖江人,連忙跪在沙灘上。常州人。獻了女兒又獻娘。江陰人,打仗八十餘日。寧死不投降。”
清軍這段時間更是怕極了。滿清是十分迷信的,他們對於鬼神是極相信的,動不動就跳薩滿,以此來獲得精神上的撫慰。
這不,軍心浮動了!因爲他們聽到了城上的人開始吶喊,都以爲是鬼叫聲。在城中四邊的空曠處,看見數萬只白鵝飛了停在那裡,迫近了一看,一點蹤影也沒有了。知道的人說那是魂魄升降。白鵝,就是劫數中人的靈魂。
而城頭上的人們都是興奮地大叫起來:“大家看到了嗎?就算是先我們而去的鄉親們,他們的靈魂未滅,還在幫着我們守城呢!韃子怕了!哈哈!”
“對!東虜怕了!看他們的樣子,真是滑稽可笑至極啊!哈哈!”頓時自城上發出了一陣陣的嘲笑聲。
閻應元和陳明遇以及馮厚敦他們也是笑了,只是他們的心情並不開朗,因爲他們知道江陰城越來越難防守住了,幾乎已到了強弩之末了。
在城上人的嘲笑聲之下,清兵個個是聳拉着腦袋,他們不敢仰視城上的人。
針對此情況,博洛和尼堪只能是請來了薩滿,讓薩滿跳大神,從而讓神來降到薩滿的身上,以指示該怎麼攻破江陰城。
滿人有病有時不是先去看醫生、郎中,而是請來薩滿跳大神來治病。還別說,薩滿還指點了博洛和尼堪該怎麼攻破江陰城。
清軍先是一陣的亂轟東北角,後面是空炮,以散出煙霧,一支軍快速地通過護城河,爲此江陰城被清軍給攻破了。
清軍被嚇破了膽,就算是佔據城門也不敢進城,到了晚上,見到城中沸騰了,就知城內也是慌亂了,沒有能力驅遂他們,清兵這才壯着膽子衝進城內。
閻應元端坐於城頭,他知道清兵據城下,城有好多處的缺口,難以堵住清兵。況且滿城的氣力已經是用完了,大多數人都已經是戰死了。
有人來稟報:“典史,清軍已攻進城來了!怎麼辦?”隨之人們的目光都望向了閻應元,在等待着閻應元的命令。
閻應元不由是一笑,看着衆多的人,問:“現在我們已是強弩之末了,大家認爲如何啊?”
一千多人聽到閻應元這麼一說,就知沒有指望了,唯有一死,可是他們並不怕死了,反而視死如歸地齊聲大呼:“戰!絕不投降!”
這一聲令得本就因爲大炮轟得變得脆弱的城牆都有碎屑在不斷地掉落下來了。而城下的清軍一聽,他們嚇了一大跳,一個兩個的不由渾身顫抖,他們想到這些日子來攻打江陰,損兵折將的情景就心有餘悸呢!
“好!太好了!”閻應元對於一千多勇士的回答非常滿意。閻應元便在城樓上一題:“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好!”人們很是振奮,閻應元大叫一聲:“大家跟我來!殺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一個!”
“殺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一個!”一千多人的怒吼聲!閻應元把刀一揮,他就帶領着他們一同下城去與清軍廝殺了。
清軍如雲遮一般地涌過來,閻應元和他的一千多人根本就不怕清軍,誓死報國。
江陰人要麼是扭着清兵一同從城上墜落下來,要麼就是把清兵拖進着火的火屋裡以此來同歸於盡。清兵驍勇,都是久經戰陣,久經磨練的能幹之士,所以這些百姓往往是犧牲三個,甚至五個、六個以上的人才能換來一條清兵的性命。
就算是如此,他們還是前仆後繼地上前來,是的!能多殺一個清兵算一個!“多殺一個!”這就成了江陰男兒心中的願望,他們也爲了這個願望在拼死一戰中。
不僅僅這些男兒是英雄,就連女人也能讓人稱道!一些因爲丈夫、孩子上了城頭,婦女們也跟着一同到了城頭。
“殺啊!”清兵大叫一聲,一刀就砍斷了棍子,把一位民衆砍於地。“卟”的一聲,一個婦女飛撲了過來,死死地抱住了清兵的腳,從她堅毅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是大無畏:“殺!”
“卟!”的一聲,一刀就捅進了婦女的身體裡,清兵大叫:“我看你還不鬆手!”可是婦女並沒有鬆手,哪怕是她的嘴都溢出了鮮血,她的目光依舊銳利。
“上!”又有一個婦女撲了過來,緊緊地也抱住腳。“我再殺!”又是一刀下來。有一個婦女同時也在跑過來,她也要像這些同伴一樣,纏住清兵,以讓男人們殺敵。
“誰還敢上來!我殺!跪!”清兵大叫着,用霜刀一指,因爲清兵自進入江南已來,只要他把臉一橫,刀一指,大叫一聲“跪”。
那些口口聲聲爲國家,口口聲聲不懼萬死,會是英雄的男人,他們上百人,就齊刷刷地跪倒在了一個滿兵的跟前,男兒膝下有黃金啊!你們怎麼就這麼軟弱地就跪了下來!
一百多人啊!難道就打不過一個滿兵嗎?更爲恥辱的卻是任由妻兒、母親被滿兵凌辱,自己卻是跪着在抽泣,在悲傷。昔日說的保護妻兒老母的話還響蕩在耳畔,可是今日見到帶血的尖刀,一點血性,一點男人的尊嚴也沒有了。
可恥!這真的是漢人的恥辱!
而相對於下層百姓婦女一一投井而死不同的是,上層的女人貴婦人們,卻是聽到只要伺候好大爺能不死,婆媳、姐妹、母女帶着媚笑,討好地撲上來,一一承淫,你爭我奪地,只爲了能活命!
悲乎!嗟哉!
在今天,在江陰,並沒有出現這種情況!不管是男是女,她們都在詮釋着漢人的尊嚴,漢人不屈的精神!都在詮釋着“中華不可欺”!!!
哪怕是面對着帶血的尖刀,滿兵已殺死了兩個抱住他腳的婦女,可還是有一齊婦女衝過來,她們不怕死,她們也要作戰!她們要告訴強盜,劊子手,就算是中華女人也能頂半邊天!也個個是巾幗不讓鬚眉!
“喝呀!”一個丁點大的還沒長好的男孩舉着大木奔了過來,“我殺了你!”清兵大叫着,可是他的刀根本就揮不動,因爲婦女已是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刀。
刀全沾了血,柔弱的小手全是血,可她說什麼也不會放開的。“嘭”的一下,清兵被當頭一擊,他頓時昏了過去。
男孩見擊倒了清兵,他又一次想舉起大木再砸一下,可是太重了,他感到非常吃力,他也不明白爲什麼剛纔他能有這樣大的力氣能舉起大木來,現在想舉起是多麼地困難。
他一看死在身邊的人,他一咬牙,又一次舉起了大木又一次地砸向了清兵,由於力氣不及,只是砸中了倒在地上的清兵的左半腦上。
“嗖”的一下,一箭就把男孩射飛到了一丈開外,男孩微笑着說:“爹,娘……”最後嚥下了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