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張必武每走五步就聽見這些將士們在他的耳邊喊一聲,這是要立威了!張必武一直在盤算着,他該怎麼解釋。他已經是給了鄭崇儉、左良玉等信,不過他們是不會買賬的,只能是硬着頭皮去了,只要說得通,那樣楊嗣昌想害自己也不害了。
張必武知道這一次危險是值得冒的,他死不了,能得李定國的歡心,以後等到張獻忠死後,就能收得李定國爲將,那是再好不過了。不過這想法雖好,困難重重啊!
張必武大踏步的進來了,張必武行禮了,可是楊嗣昌卻不理不睬,左良玉等等都坐好了,張必武是個遊擊將軍,他沒有資格坐,倒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可是他定定地坐着,就立在當地就顯得很尷尬沒面子了。
張必武也不能生氣,他還在等,他知道這是楊嗣昌特意冷落。
“哼!”楊嗣昌在等了很久之後,他冷笑了一聲,說:“張必武!”張必武立即是應道:“督師輔臣,末將在!”
楊嗣昌沒有出聲了,他轉向了湖廣巡撫宋一鶴,這個宋一鶴是在楊嗣昌到來之後,才取代了原巡撫方孔炤。
宋一鶴在拜謁楊嗣昌的時候,因爲楊嗣昌的父親名字是楊鶴,他怕犯了楊嗣昌的忌,所以他便寫一鳥拜謁,這也就成了楚人的笑話。
宋一鶴見到了楊嗣昌的眼神,他當然知道該怎麼做了,宋一鶴迅速地站了起來,說:“張必武!督師輔臣大人令你堅守,以合圍張獻忠,可是你呢?卻與賊私通,從而放跑了獻逆,不止如此還害得張應元將軍受挫!這是不是你的過錯?剿賊功虧一簣,你該當何罪?”
張必武便自白,他以兩千練勇外加五百士兵拖住了張獻忠的五千兇猛暴徒,如何血戰都說清楚了。
宋一鶴以質問的語氣說:“張必武,據我所知,你與張獻忠只是進行了一天的激戰,然後接連幾天都沒有發生戰鬥。要知道賊軍對於你的營寨是連破三層了,只須再破四層就能將你消滅!賊軍的餘力尚強,卻棄而不攻,反而與你們像是好朋友一樣和平相處呢!就連賊軍要撤走之時,張獻忠還派了他的義子張定國到你的軍中以做密談!是與不是?”
話一出,一羣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張必武的身上,就看張必武是怎麼回答的。
張必武斬釘截鐵地回答:“是!我與賊軍只是打了一天,督師輔臣大人應該知道,我只有兩千練勇,以及五百兵士,這兩千練勇的戰力是跟不上正規軍的士兵的。爲此,我只有採取守勢。我接到督師大人讓我殺身成仁,爲國捐軀……”
張必武說到“殺身成仁,爲國捐軀”語氣是特意地加重了,左良玉的臉色很不好看,因爲他接到了張必武的信,說要是他死的話,那他也危險了!畢竟上一次敗戰折了一萬多人,還令得副總兵羅岱被殺,要不是因爲左良玉坐擁重兵,楊嗣昌一定會害了他!可現在楊嗣昌要害左良玉的心並沒有停下來。
張必武故意頓了下,繼續說:“爲此我就激勵將士們,以自我爲誘餌,引張獻忠上鉤!本想拼卻萬死以報家國,這份奏章還上奏給了朝廷,表示我絕無生計之念!可是激戰之下,張獻忠卻撤退了,末將苦思了很久,也想到了原因!”
張必武見到左良玉的表情並不好看,他知道只要自己說得對,那些就能讓事情有轉機,他就不會死。
張必武便再說:“因爲我們抱定捨身成仁的念頭,故我們在拼命地抵抗着賊軍,賊軍一時之間也難以消滅得了我們!損失也很大!由於張獻忠的人馬有限又被督師大人率兵圍剿,他就不敢硬拼,把他的實力給消耗大了,他是會心疼的。”
“加上張賊狡猾,他心知各路官軍不能一齊雲集。他來消滅我就是想打擊官軍的士氣,可現在不能消滅,那麼他可以移軍消滅另一支官軍,也是振奮其士氣以沮我軍之氣!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害末將!”
“張獻忠本來以爲末將所率的大多爲練勇會很容易消滅的,幸賴我將士奮勇,賊不能攻滅我,一定是很懊惱,不如借刀殺人!故他是故意不攻,反而是去攻擊張應元將軍。”
“一來可振賊軍之勢,喪我官軍之威,三來也能使反間計殺末將以損督師輔臣大人的英明!請督師輔臣大人明鑑可不能上了張賊的大當啊!”
左良玉笑了,他知道張必武所說的一切在理,他還真是想幫張必武,就算是他不幫,楊嗣昌也不會放過他的,不如留下個張必武,這樣也是爲自己留個朋友呢!
楊嗣昌何嘗不知道張獻忠是想借自己的手殺掉張必武,可是楊嗣昌又真的很想除掉張必武,因爲張必武與他不是同一條心的,又與盧象升有關。加上楊嗣昌想借張必武的人頭來嚇一嚇像左良玉之類不聽命令的驕將,讓他們心懷畏懼以服從命令。
宋一鶴在見到楊嗣昌的臉色依舊凝重,他明白了,一指張必武,說:“張必武!你所說的全是妄加猜測,你可有證據?你不要以爲你可以糊弄我們!你口口聲聲要爲國效力,可是事實呢?賊的大將張定國到你的帳中,那你就應該擒下張定國以獻給督師輔臣大人,這樣國家就會記你一大功!可是你呢?你卻把張定國給放了!”
宋一鶴把張必武所奉上的張獻忠的信拿在手中,他讀了一遍給在座的總兵們聽,然後說:“張必武,你聽聽這信中的內容,‘我十分敬佩,爲了能表示出對將軍的友誼,我特停兵歇戰,願我與將軍的友誼天長地久!同時也非常感謝國雄將軍對我的幫助!’”
宋一鶴讀得是抑揚頓挫,他就是要讓在座的人都能聽出信中隱含之意。他們都刷地一下把目光射到了張必武的身上。
“唔!”楊嗣昌是極其讚賞地看了一眼宋一鶴,這正是他所想說的,宋一鶴就說出來了。
爲此,宋一鶴更得出力了:“張必武,張定國可是在你軍剛剛開拔時就先來劫營的,以他三十騎能敵得過你兩千多人?然後你在立足未穩之時又來破你營寨,不讓你安營紮寨!你似此,張定國與你是有仇的,你更不應該放他走!把他碎屍萬段纔是!”
衆人又說是啊是啊!爲此情形,左良玉不出聲了,他非得讓張必武自明清白不可,不然他一出聲,那是白幫忙,何必要幫?
宋一鶴再擺了擺手中的張獻忠給張必武的信,說:“再加上這封信做證!張必武你的罪行更昭著了!”
張必武反問:“巡撫大人,我有一事不明!要是我通賊的話,我一定會把信給燒了,難道還留作我的罪證反而要交給巡撫和督師大人治我死罪不成?”
宋一鶴隨之反駁:“這就是你張必武陰險之處,你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故意把信拿來給我們看,然後讓我們不懷疑你!”
“哈哈!”張必武笑了,說:“巡撫大人,你爲什麼非要和末將開玩笑呢?要知道督師大人可是皇上的股肱之臣啊!精明幹練!這是四海之內人人皆知的事!要騙督師大人,以這麼粗陋的手段?這不是找死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而且我也不會敢前來這裡送死!”
張必武轉向諸人問:“各位總兵,副總兵,參將大人,你們說是不是啊?”左良玉爲張必武出聲了:“是!你說得不錯!”因爲左良玉想的是隻要楊嗣昌害的,他就要保!
諸人見到左良玉出聲了,他們也不出聲,他們就靜觀其變,倒想看看形勢又會朝什麼樣的方向發展。
宋一鶴可不會放過張必武的,信的內容可以不說,可是張定國的事,他就要死揪着不放,非得如楊嗣昌所想的一樣,治張必武死罪不可!
張必武得爲放走張定國的事做出解釋:“稟督師大人,末將恨不得立即把張定國給碎屍萬段,可是末將知道,不能這麼做!末將要的就是賊軍內部分崩離析!末將放走張定國這是末將所用的計策!末將還將計策原文送呈兵部!”
“送呈兵部”四個字大聲地灌進了楊嗣昌的耳裡!他想到張必武是不是早就飛報進京了?在京城有很多官員對他的作爲是不滿的,經常在皇上面前說他的壞話!說句實話,那就是黨派之爭!現在他遠離京城,他就更難爲自己自白了!
他變得凝重起來,他看了一眼張必武,還想聽聽張必武有什麼話說。
張必武見到事情如他所料,有轉機,他便說:“張獻忠有四個義子,其中張可旺跟隨他最久,被視爲張獻忠的繼承人。而張定國則是新崛起的,在軍中極有聲望的後起之秀。張可旺與張定國不和,關係很糟!二人經常有爭執,爲此張獻忠都不能派二人共事,以防壞了大事!”
張必武說到這的時候,楊嗣昌冷笑着,他還想看看張必武還能怎麼自白,其實楊嗣昌現在恨不得就立即命人把張必武推出去斬首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