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老漢所想的帶人跑路,不過是帶上這些找到的親友而已,最多加上少量如趙嬸兒這樣的相熟之人,還有他自己的幾個得力手下,人多了目標太大,不容易躲過金、蒙雙方的警戒。
“別擔心,柳老叔,咱們來的,可不止這幾個人。”志文笑了。
“知道,不就是蒙人的那個什麼部落,有幾千人在大淩河嘛,那裡金人蒙人數量更多,他們尚且自顧不暇,怎麼幫得了這裡。”
之前人多,儘管同柳老漢講了不少底細,但孫可旺帶領的那隻軍馬,卻是沒有說出來。
“嘿嘿,柳老叔,這你可就不知道了,還是讓柳大哥給你說說咱們的實力吧。”志文說道。
等柳老漢聽完柳才的講述,嘴巴張得老大,連茶都忘了喝,原本他以爲,涿鹿山遷到塞外,不過是因爲同達林臺-這個漢人做首領的部落-交好,纔在草原站穩了腳跟,如今看來,卻完全是蒙人中、右兩翼的部落,都在仰仗涿鹿山的鼻息。
“這個...公子啊,”柳老漢喝了口已經稍涼的茶水,“咱們這次到底來了多少人馬?”
“嗯...”志文合計了一下,“總共有三萬人吧,五千去了大淩河,還有兩萬五,就藏在這片山嶺的西邊,由可旺帶領,覓機行事。”
“夠了夠了。”柳老漢開心地笑了,此地金蒙雙方加起來還不到一萬,即便再是強悍,恐怕也意料不到漢人會突然反水,到時候裡應外合,破敵不難。
“包在我身上。”柳老漢拍着胸膛說道,“一會兒我就開始串聯各個漢人牛錄,五天,不,三天,三天就能把漢人全部策反,到時候讓可旺那小子帶兵一衝,咱們再突然反水,定要給建奴和韃子一個好看。”
“還是五天好了,柳老叔,準備充分些,莫要有什麼遺漏,也不要走露風聲。”志文還是給了更充裕的時間,實際上拖的越久,鼠疫肆掠的越瘋狂,對他們越有利,只不過這些漢人如今有了脫離後金的希望,時間拖長了,可能會藏不住秘密。
“聽你的,公子。”
“其實五天後,就算可旺不來,建奴韃子加在一起,咱們也能應付得了。”志文突然神秘地笑了。
“哦,公子是想借機裁強汰弱,遴選一批精銳之士嗎?”柳老漢問道。
畢竟有匪氣,手底下管着幾百號人,柳老漢知道,太弱的人哪裡都不想要,讓此地漢人同金、蒙對戰,最後能活下來的,必定都是百戰之士,這種手段,他不是沒見過。
“只是建奴實在太強,咱們人數雖多,婦孺卻也不少,真正的可戰之士,恐怕連一千都不到,殊無勝算啊,公子。”
“你想多了,柳老叔。”志文汗顏,這種梟雄手段,他還真沒有想過。
“我的意思是,不出意外的話,三五天過後,建奴韃子大部分恐怕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咱們是戰是逃,都能從容佈置,可旺當然會來,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志文解釋道。
“哦,公子難道...”柳老漢以爲志文要用毒,讓金人蒙人失去戰力。
“小志,你的意思是,阿濟格那病有古怪?”柳才卻是敏銳地想到了。
他雖然是個假郎中,不過這兩天親眼見過阿濟格的病情,知道此病兇猛,一旦得了,即便不死,也討不了好,沒見阿濟格的下場麼,好醫好藥還有人伺候,現如今還是昏迷不醒。
“柳大哥說的沒錯。”志文點頭。
當下同兩人大致介紹了下鼠疫的特點,當然用的是他們能聽得懂的話,至於鼠疫只感染蒙金雙方,對漢人網開一面的特點,卻是難以說清,只能將之歸結爲上天可憐漢人,特地暗中護佑。
“老天保佑!”柳氏父子虔誠地雙手合什,低聲詠歎。
“怪不得。”柳老漢感謝完上蒼,這才接着說道,“這些天有不少韃子和建奴陸續開始咳嗽,我還有些奇怪,他們向來能吃飽,身體比我們強,怎麼會一下子病了這麼多人,原來如此,老天有眼啊。”
說完有些責怪地問道,“公子,你怎麼還去醫治那個建奴頭子呢?”
“爹,你老糊塗了。”柳才反問,“咱們不是爲了找你們,這才以郎中的名義來到此地的麼?”
“對對對,我把這茬兒給忘了,不過治就治罷,幹嘛這麼上心,聽說阿濟格的病好了不少。”
“爹,你怎麼想的,咱們要是不露點真本事,能這麼方便地到處走動嗎?”柳才繼續解釋。
“這倒是,不過,那建奴眼看病要好了,我這心裡還是不得勁兒。”
“別不開心了,柳老叔。”志文道,“那建奴的病,可不是這麼容易好的,要想痊癒,估計就是孫伯來了,也做不到。”
退燒止汗不難,但阿濟格的病情已是晚期,以志文看來,肺恐怕都已經潰爛了,藥石再有神效,也是迴天乏力。
“啊,好不了啊?”父子兩人明顯是在幸災樂禍。
“不妙。”柳老漢突然說道,“你們露了一手,他們纔對你們這麼客氣,要是病情不再好轉,你們三人豈不是危險了。”
“那倒不至於。”志文道,“咱們是大貝勒代善派來探視會診阿濟格的,其他郎中對阿濟格的病情束手無策,不還是安全回去稟報訊息了,阿濟格的人不會如此不智的,動咱們就是打代善的臉。”
“有道理。”柳老漢道,“不過,公子,你們若還是呆在金人營地中,我不放心啊。”
“呆不長的,柳老叔,明晚或是後早,阿濟格病情再穩定一些,我們就會藉口手段已盡,告辭離去,別忘了,可旺那裡還得去知會一下,讓他及時帶兵過來救援你們的。”志文說道。
“這就要走了啊。”一聽最快明晚要走,柳老漢顯然有些捨不得了。
“放心,柳老叔,很快就能再見面的,以後你就能同柳大哥在一起了。”志文嘴裡說着話,順手將土碗放下,時辰差不多,得去接囡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