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土著如同兒戲一般的戰鬥,位於長安的戰鬥卻要慘烈得太多了。自從李自成扶持秦王朱存機,建立秦國以來。
李自成強忍着內心的衝動,一直沒有登上那個位置,在這個時空與歷史上不一樣,首先是程世傑現在依舊是大明監國攝政王,程世傑沒有登基稱帝號,他的實力和兵馬,遠遠不及程世傑,如果冒然稱帝號,那就是小孩子過家家,鬧着玩。
李自成卻也沒有閒着,他最理想的是建立一個沒有壓迫,公平的理想型社會,非常可惜,這種理想型社會是不存在的,除非科技發達到一定程度,等完全實現人工智能,讓人工智能代替所有人勞動,這樣的社會纔有可能實現。
當然,這並不妨礙李自成做着美夢。
可問題是,無論做什麼事情都需要錢,養兵需要錢,養官也需要錢,修繕城牆、疏通溝渠,修復道路,都需要錢。
可錢從哪裡來?
山西、陝西的百姓窮得只剩一條命,想榨乾也榨不出來油,與歷史上一樣,李自成只能朝他現在的盟友,也就是士紳地主階級下手。受程世傑這個異世蝴蝶的影響,很多害怕被秋後算賬的地主和士紳,當時要麼跑到南明小朝廷,要麼跑進關中。
這些士紳和地主,攜帶着大量的錢財和糧食進入關中,確實是給關中的發展帶來了一定的促進作用,慢慢地,李自成就發現了問題所在,那就是,他手底下的泥腿子出現的將領也好,官員也罷,玩心眼,永遠玩不過那些士紳和地主。
事實上,確實是如此,大明的士紳地主經過二百多年的發展,這些大家族,非常重視對子孫後代的培養,首先是政治鬥爭,人家從小就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早已練就了一身不敗神功,而李自成的嫡系人馬,別說懂得裡面的門道,甚至很多手段,壓根就沒有聽過。
在這種環境下,李自成嫡系的人馬,不是被架空,就是被收拾得很慘,就像二十四將軍之一的小袁營首領袁時中。
他被是李自成委任爲山西太原鎮守使,可是袁時中慢慢發現,他的政令根本就出不了太原城,特別是麾下的將領劉玉尺、朱成矩,都迅速被腐蝕了,他們有把柄攥在別人士紳地主手中,在某些人的挑唆下,開始對他陽奉陰違。
習慣用刀子說話的袁時中開始對士紳地主下手,李自成也知道誰跟他是一條心,誰是他的階級敵人,就主動拉了偏架,結果,西秦內部,開始分裂,雙方勢成水火。
爲了獲得養兵的錢財,劉宗敏像歷史上一樣,開始向士紳地主逼債,無數士紳地主被搞得家破人亡,這些士紳地主略作尋思,程世傑要的只是他們的田地,沒有田地,他們還有命,可是李自成卻想要他們的錢,也要他們的地,更想要他們的命,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平心而論,程世傑對士紳地主算不上友好,在鼎新朝治下的士紳地主,最好是夾起尾巴做人,要不然會被收拾得非常慘,就算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可問題是,李自成的手段太粗糙,活幹得全憑心意。
在李自成的襯托下,關中士紳和地主發現,讓李自成在他們頭上,還不如把關中獻給程世傑,於是,在錦衣衛和軍情局細作的策反下,以丁啓睿、呂大器爲首西秦地主官員與李自成派系直接發生火併。
直到這個時候,李自成這才發現,他麾下的幾十萬大軍,超過一多半,居然指揮不動了,軍隊也被士紳地主腐蝕了。
整個長安雙方拼了七天,依靠沒有分出勝負,雙方都在圍繞着長安,展開血戰,程世傑早有嚴令,一旦西秦陷入內戰,就是安西軍西征的開始。
安西大都督張裕已經憋了將近兩年的時間,隸屬於安西大都督府的十數萬人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大同、井陘、河套豐州、漢中、潼關發起多線進攻。
昔日擁有四關天險的關中,在大明皇家陸軍水陸並進的方式,黃河天險早已不復存在,特別是冬天,黃河冰封,幾乎到處都是渡河地點,率先失守的是山西,因爲袁時中得罪的人太多,他在太原被亂軍殺死,羣龍無首的西秦山西軍,空有近十萬人馬結果被包圍在晉南、晉中、以及晉西北。
從西秦內亂開始,等張裕的前鋒人馬抵達長安城下,用時不過十五天時間,整個長安殺得人頭滾滾,連渭河都被血水染紅了。
李自成本想調集遠在河西的軍隊回援,結果蘭州易幟,因爲蘭州的存在,河西軍根本就回不過,李自成最忠心耿耿的侄子李過,直到長安城破,也沒有衝突蘭州防線。
等程世傑接到消息的第三天,也就是鼎新二年的臘月初九,張裕攻破長安城,生擒西秦皇帝朱存機,以及嬪妃共計一百六十餘人,非常可惜,李自成和劉宗敏卻不知去向。
鼎新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安西軍團第二十九旅抵達蘭州,李過經過慎重考慮,其麾下十三萬餘人馬,向大明皇家陸軍投降。
程世傑大手一揮,李自成麾下降軍超過三十五萬人馬,連同他們的家屬,一起打包,送到拉普拉塔平原去墾荒。
當然,按照慣例,還是需要甄別的,這些降軍士兵,會按照他們的行爲,分別判處最高二十年勞改,短則三五年,不過不用擔心,朝廷會發給他們農具和種子,讓他們替大明墾荒,如果勞改期滿,他們有機會回到原籍安置。
降軍也明白勝者爲王,敗者爲寇的道理,他們是失敗者,就要承擔失敗的後果,沒有殺他們,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滿意就上船吧,甭廢話了,於是一船船的運往拉普拉塔,當然這裡已經被命名爲新明,是大明第二大的海外飛地。
大海喜怒無常,萬里海疆什麼樣的情況都會遇到,想不出事故,那是不可能的,近將近半成的降軍士兵死於海難或者疾病,可謂慘絕人寰。
這讓程世傑非常心疼,別看比例並不算高,可問題是,人口基數大,死亡的人就不少了,但是這絲毫動搖不了鼎新朝開疆闢土的決心,他們根本就不關心會有多少人在中途死去,只管將人一船一船的往海外運。
開發一片新大陸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見成效的,鼎新一朝以驚人的毅力和氣魄,十年如一日地向詹州大陸和新明傾注天文數字的人力物力,完全不在乎損失。
爲了獲得開發一片新大陸所必須的人力,大明除了大力鼓勵移民之外,還屢次對日本、東南亞用兵,抓獲大批青壯運往詹州和新明。
曾經跑到大明沿海地區去燒殺搶掠折騰了幾十年的倭寇現在嚐到了被人闖到自己家裡來燒殺搶掠的滋味,沿海地區遍地狼煙,人心惶惶,德川幕府焦頭爛額。
德川幕府被迫長時間維持一支多達三十萬人的大軍,以應對大明的侵襲,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再怎麼驍勇的武士也敵不過呼嘯而來的炮彈和成排打過來的槍彈,他們與明軍交戰,敗多勝少,一次次被揍得鼻青臉腫。
德川幕府對此毫無辦法,他們多將派出使者前往大明,開始是強烈抗議,很快就變成了求饒,非常很可惜,他們進了北京也沒有用,因爲擁有最終決定權的程世傑,並不在北京,內閣首相在這件事上,並沒有決定權。
所以,小矮子還是繼續擺好姿勢捱揍吧!
直到十年後,經過十二年不間斷的移民開發,大明的投資終於見成效了。經過長達十二年的努力,上億畝良田被開墾出來,變成了優質稻穀、小麥、棉花產地。
大片草地被鐵絲網圍了起來,種上牧草變成了無邊無際的牧場,數量龐大的牛羣、羊羣、馬羣在鐵絲網內遷移,浩浩蕩蕩,每天都有大量牛奶、羊奶、羊毛被生產出來,大部分運回國內供國內百姓享用。
此外,埋藏在地下的鐵礦石也被源源不斷地開採出來,一船船的運回國,此前還有很多人質疑向大明的移民政策,認爲這是勞民傷財,現在沒有人再質疑這是勞民傷財了。 不過,這些都是十年之後的事情,眼下無論是東北的大開發,還是詹州以及新明的開發,都處於初始階段,那是個無底洞,再多的錢扔進去也聽不到一個響的。
開發東北要錢,開發詹州要錢,山西、陝西、甘肅以及西北和西南各省土地改革更要錢,發展科技要錢,發展教育要錢,程世傑手裡有幾億兩白銀,按理說是不差錢的,但是面對這樣的局面,他仍然是一陣發虛。
在鼎新二年最後一朝內閣會議上,作爲首相的孫之澋方逸之苦勸:“王上,如今到處都要錢,財政已經入不敷出了,長此以往,肯定要出大事,不如暫時削減一點!”
程世傑問道:“你準備削減哪裡的開支?軍費?基礎建設?還是移民投入?”
孫之澋掰開手指頭一算,似乎眼下大明所有的國家級戰略行動,都不適合停止,教育不能停,開發其實也不能停,土改這是國策,更不能停。
“要不,我們削減移民規模?”
程世傑毫不遲疑地拒絕了:“絕對不行,眼下正是開發的最關鍵時期,投入非但不能減少,還要儘量加大!無論是詹州和新明,這兩塊地盤先期投入可能非常驚人,但一旦開發好了,子子孫孫都將受益無窮!我們現在是替子孫後代打基礎,你們不會想着,我們大明還會處在那個興亡更替的怪圈子裡吧?”
孫之澋嘆了口氣,滿臉苦笑:“臣……這些,臣都知道,但是國庫真的吃不消了啊!”
程世傑緊皺着眉頭道:“沒錢了?”
程世傑往後世搬了一千多噸黃金,雖然分散散出去的,可問題是,這一千多噸黃金砸下去,差點把黃金市場給砸崩了,現在每克黃金掉價將近一百元,因爲抽調了太多黃金,也造成了大明這邊的財政缺口。
程世傑喃喃地道:“這可怎麼辦?朝鮮窮得要死,小日子已經搶過好幾遍了,再搶也搶不到什麼,現在該搶誰去?”
程世傑的第一想法,還是在缺錢的時候,就出去搶。
程世傑的態度,讓孫之澋等衆臣有些臉紅,大明是泱泱大國,該有大國的體面。
可惜,這些諫言,程世傑通通當他們在放屁:“把心思用在該用的地方上,沒事老琢磨怎麼從全國臣民嘴裡扣吃食,這是無能的體現!”
現在問題挺嚴重的,荷蘭受金融危機的影響,財富大幅度縮水,已經沒啥錢了,西班牙暫時還是盟友,通過通商的手段,甚至比搶劫還要容易。
至於……東南亞,大明已經將東亞最好的地盤給佔光了,周邊那一圈國家全是窮鬼,一個窮得比一個利害,也就小日子有點料,但搶過幾輪之後,小日子也榨不出什麼油水來了,還能搶誰呢?
程世傑盯着世界地圖,他的目光終於停止了,怎麼忘記了阿三,提起阿三,大家首先想到的是什麼?黃金、佛教?恆河水或者神油?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但是仔細讀讀阿三的歷史,恐怕大多數人的印象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好欺負!
沒錯,真的很好欺負。
阿三作爲四大文明古國之一,華夏還在環壕聚落、刀耕火種的時候,他們便已經進入了相當繁榮的城邦時代,在建築、藝術、天文學、宗教等方面都取得了輝煌的成就。
炎熱多雨、平坦肥沃的恆河平原孕育了輝煌的古印度文明,然而卻沒有賜予他們足以守護這一輝煌文明的血性和堅韌,於是,災難開始了。
印度歷史上遭遇了三百多次外敵入侵,他們除了在孔雀王朝時候,打平過一次,其他時間完敗。
程世傑望着衆臣道:“李志祥現在忙什麼?”
周寧笑道:“李大將軍現在正在忙着娶兒媳!”
李志祥的兒子李元忠給他惹下了巨大的麻煩,李元忠是李志祥的次子,原名叫李永興,因爲程世傑名義上的父親叫程永興,於是,李志祥就給李永興改名叫李元忠。
李元忠是一個天生暈船,沒有子承父業,甚至連寧海軍海軍軍官都不是,只是在遼東承包了一座煤礦。
事實上,寧海軍體系的很多將領,都不約而同地沒讓兒子安排在軍中,周延棟父子三人全部在軍中屬於特例。
李元忠娶了原南京刑部郎中溫育仁的女兒溫氏,這個溫育仁就是溫體仁的弟弟,算是朝廷欽犯,剛剛開始的時候,李元忠隱瞞了溫氏的出身來歷,只是當作太原溫氏,後來被人告發,這個溫氏包庇了溫體仁的孫子溫侃之子溫景,以及溫育仁之子溫昆。
李志祥擔心招來禍事,就讓兒子李元忠與溫氏和離,並且着急忙慌給兒子娶妻。
程世傑聽到周寧的介紹,微微皺起眉頭道:“至於嗎,派人召李志祥入京,另外傳本王令,罰李志祥兩年俸祿,此事揭過!”
孫之澋鬆了口氣。
他真怕程世傑藉機消除李志祥在海軍裡的兵權,要知道李志祥可是軍中元老,牽扯的人太多了。
孫之澋躬身道:“王上聖明!”
“行了,你們也收拾收拾,放假吧,回家好好跟家人過日子!”
程世傑離開內閣,就帶着向慧參觀紫荊城。
向慧和程世傑在後世參觀過故宮,其實這也算是故地重遊,只是心境完全不一樣,原來那是遊客的身份,只能遠遠看一眼,不能碰,不能摸。
向慧拿着小刀,指着一根柱子道:”我要是在上面刻上向慧到此一遊,會不會遺臭萬年!”
“怎麼可能,絕對會流芳百世,這可是大明攝政王妃的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