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功夫,左右便是拿來了幾個逃難的百姓,將他們押到盧象升的面前,以供盧象升審問。
“說,你們爲何要去投靠米脂巨賊?難道你們不知那巨賊乃是一方賊首,乃是朝廷的大患嗎?”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
那幾個百姓嚇得不住的對盧象升磕頭求饒,哪裡顧得上答話。
“你們回答本官問題便是,再敢拖延,休怪本官刀下無情!”
被盧象升這一呵斥,那幾個百姓這纔是不敢磕頭了,哆哆嗦嗦的回答盧象升的問題。
“回,,,回,,,回大人話,那,,,那虎軍大元帥仁義,以前還在我們河南打韃子,現在李賊作亂,我們也不敢再這裡待了,又剛巧以前有逃難去陝西的老鄉回來,
小的們聽他說虎軍治下是人間天堂,虎軍大元帥愛民如子,如今看河南百姓受苦,那大元帥已經是準備了吃不完的糧食,還開墾出來了種不完的田地,只要我們去了陝西,不但能夠躲過兵災,還能過上好日子。
小的們聽了那老鄉的話,這纔是動了心,跟着他去投靠虎軍的。還請大人開恩,不要殺我們啊!”
盧象升聽了,氣急之下便是喝道:“你口中的那老鄉在哪裡?”
“在,,,在,,,”
那人說着,就是下意識的手指着不遠處的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
“拿下!”
盧象升大喝一聲,便是着人將那被指之人抓了過來。
“你這賊子,竟敢唆使百姓從賊,你可知罪?”
被抓的這人名叫楊全貴,也是這汝寧府本地人,前幾年年景不好,他家裡交不起皇糧賦稅,就拖家帶口的出去逃難,一路兜兜轉轉,最後到了陝西,來到了萬華的治下。
再後來得到了分田分地的資格,一下子,家裡五個人就分到了十五畝的田地,家裡的日子也是開始越發的好過了。
這次河南大亂,虎軍爲了解救河南百姓,便是在陝西各地招募河南引導員,只有從河南出來的纔有資格報名,任務就是回河南老家,去引導老鄉去陝西避難。
只要完成了任務,就可以自由選擇是要得銀子,還是要得田地作爲酬勞。
虎軍之所以要招收這樣的引導員,自然也是因爲這些人都是河南本地人,由他們出面動員河南老百姓去陝西,自然要容易的多。
楊全貴聽說這招募的事情,自然是心動不已,一來這事情對自己也有好處,二來他也記掛老家的親戚,所以他沒有多做考慮,就是報了名。
這時候面對盧象升的喝問,楊全貴心知今天難逃一死,於是也就豁出去了,反正自己死了,家裡人也會得到虎軍的妥善照顧,要是慫了,背叛了虎軍,那一家老小都要被趕出來,那就沒活路了!
心念一定,楊全貴就是站起來,指着盧象升,大聲說道:“你們朝廷自己沒用,不能讓老百姓過上安穩日子,還不許我們自己找出路嗎?難道你們就是要看着老百姓在家裡等死,那才合你們心意嗎?”
這一連喝問,一時竟讓盧象升無言以對。
楊全貴又是轉過身來,對遠處的逃難百姓大聲說道:“我楊全貴對天發誓,虎爺是天下最好的人,要不是他,我一家老小早就死了,你們只要到了陝西,到了虎爺治下,你們就一定能夠過上好日子,要是我有一句假話,就讓我楊全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斷子絕孫,沒有後代!”
這話說的極重,那些百姓更加是對楊全貴口中的陝西,還有那個虎爺感到好奇,覺得那裡,就是他們的希望!
楊全貴話一說完,就是再次轉過身來,對盧象升毫不畏懼的說道:“我話說完了,你要殺要剮,隨便!”
“你!你!”
盧象升看着楊全貴,一時竟然是不知該如何處置他了。
情感告訴盧象升,楊全貴的話沒有錯,百姓逃難去陝西,不論陝西是不是賊穴,老百姓這都是在自救,因爲朝廷確實沒有給他們一個安穩的生活,也不能救濟他們,否則,誰又會拋家舍業,千里迢迢去外地。
但是理智卻又是告訴盧象升,楊全貴的話是錯的,因爲他的行爲是在給米脂巨賊輸送民力,輸送兵源,而且現在他的這番話,還在動搖自己的軍心!
試問若是自己的將士都以爲虎軍是一個一心救苦救難的軍隊的話,那以後他們在面對虎軍的時候,還怎麼同仇敵愾,奮勇殺賊呢!
“此賊妖言惑衆,煽動百姓從賊,實乃是大逆不道,來人,將此賊就地斬首!”
盧象升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下達了一個違揹他心意的命令。
“是!”
左右得令後,便是立即將那楊全貴拖至一旁,一刀下去,將那楊全貴的腦袋給砍了。
一衆百姓見楊全貴被殺,那血淋淋的場面讓他們一陣騷動,許多膽小的婦人小孩,更加是嚇得尖叫出聲來。
“鄉親們,陝西是賊匪巢穴,你們不能去啊!”
盧象升大聲對一衆百姓喊道。
百姓中許久沒有人迴應盧象升的話,直到有一個老人家鼓起勇氣,對盧象升回道:“大人,我們不去陝西,那我們該去哪裡啊?哪裡有救濟我們的糧食?哪裡有讓我們耕種的土地啊?”
“這!”
盧象升無言以對!
是啊,自己不讓他們去陝西,可是卻說不出一個可以讓他們逃難活命的地方,哪裡可以?
開封府應該可以,那裡是河南省府,地方相對富裕,但是朝廷在那裡沒有救災糧,更沒有可以供他們耕種的土地。
山西應該可以,那裡商賈雲集,是天下最富裕的幾個地方之一,但是朝廷同樣在那裡沒有救災糧,也沒有多餘的土地讓他們耕種。
京城應該可以,那裡是大明王朝的都城,舉世無雙,但是那裡同樣沒有救災糧,至於耕種的土地,更無寸錐。
最後盧象升苦笑幾聲,無力的坐上了馬,走了,至於百姓要去哪裡,只得是由他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