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士氣

崇禎四年十二月八日,早晨。

孔有德剛吃完早飯,就聽到親兵來報,根據留在青州附近的斥候彙報,青州城的守軍開始出城了,朝着城北方向前進之中。

斥候回來的時候,已有超過千名守軍出城,其餘的斥候正在密切監視之中。

不多久,監視臨淄縣城的斥候也回來了,根據他們觀察到的情況,臨淄縣城內的撫標營,也在源源不斷的從縣城出發,朝着正東方前進。

孔有德意識到了,青州城內的守軍,一直隱忍不發,就是爲了這一刻吧,他們準備在青州的正北方,臨淄的正東方,也就是東高鎮的東北方向發現會師,然後合兵進攻。

雖然之前一直在攔截青州和臨淄之間的信使,但是總會有疏漏,兩處的明軍必定是已經商量好了,爲了增加戰勝的籌碼,避開自己所在的東高鎮,在東北方向會和,然後直接壓向東高鎮,然後一戰而定。

孔有德怎麼可能會讓他們成功會師,連忙召集高級將領,商討對敵良策。

在此期間,有關明軍動向的情報,源源不斷的被傳回來,青州城一共開出了六千守軍,臨淄縣城的大軍傾巢而出,人數在七千五百人左右。

用了不超過一刻鐘的功夫,最終作戰行動被確定下來了,李九成帶着他的兩千士兵,以及他兒子李應元,和小半個騎兵營三百騎兵,向東出發,然後攔截青州守軍。

而孔有德本人,則率領剩餘的五千多軍隊,也就是主力部隊,向北方前進,直接去找撫標營,然後在正面戰場上,跟撫標營來一次硬碰硬的決戰。

敵軍的行動打亂了孔有德的部署,他原本的計劃是,在東高鎮以逸待勞等着撫標營,藉助城牆防守一陣子,然後趁着敵軍疲勞之機,騎兵出城掩殺過去,步兵跟上,一戰擊潰敵軍。

現在看來,這個計劃根本無法執行了,他相信李九成能解決那六千青州守軍,因爲那裡面大部分都是衛所軍,有城牆防護的時候都那麼垃圾,平原野戰的戰鬥力更是不值一提,而且還帶去了三百騎兵。

對於擊潰王道純帶領的主力,孔有德還是很有信心的,根據他的偵查,王道純爲了儘快趕到青州,壓根沒有攜帶火炮之類的重火器,也就是一些火銃,碗口跑,虎蹲炮之類的小型火器,不足爲慮。

而新組建的直屬親兵隊,依舊被他派了出去,繼續消滅敵軍偵騎,遮蔽戰場,使得敵軍失去戰場周圍的消息來源,必要的時候還能起到奇兵的作用,在關鍵時刻突然出現,給予敵人致命打擊。

王道純也派出了接近兩百人的偵騎,繼續做着偵查任務,但是很多騎兵卻拒絕執行這個任務,前兩天出去的人,差不多有一半都沒有回來,他們再次簡直是找死。

就算是勉強出去了,這些騎兵也往往就在周圍轉一羣,都不敢走太遠,然後回去覆命,說沒有發現敵軍,或者隨便編造一些敵軍的信息。

這樣一來,明軍方面,漸漸失去了對孔有德軍隊動向的把握,戰局對明軍來說,已經開始變得不明朗了。

不過這也怨不得明軍偵騎,現在大明的軍隊,根本不存在什麼爲國犧牲的精神,他們與朝廷的關係,更像是僱主與僱工的關係,朝廷供應他們吃喝,發給工錢,也就是餉銀,他們給朝廷幹活,也就是打仗。

當作戰任務難度極高,很容易喪命的時候,他們自然也就開始消極怠工了,認真幹活就意味着,這條命多半是保不住了。

如果前兩天出去的偵騎,大部分都能回來,他們多半不會拒絕出去偵查,然而有接近一半的人沒有回來。

而且有些僥倖從叛軍手中逃脫的人,根據他們的描述,叛軍的偵騎非常強悍,簡直是不要命一般,其他的騎兵聽到這些,就非常的恐懼,都不想出去面對叛軍偵騎了。

孔有德的心情則很不錯,正帶着部隊朝着正北方前進,預計會在十五六裡外與敵軍開展,而且下面的士兵們,士氣極爲高昂。

雖然敵軍數量衆多,但是士兵們一點都不害怕,哪怕是招募的衛所兵和流民,都沒有感受到恐懼。

因爲他們跟着孔有德一路走來,從來沒有戰敗過,而且昨天他們還看過了敵軍偵騎的首級,一百二十五枚首級擺在那,看着不是一般的刺激。

他們都知道了,這是新組建的騎兵隊的戰果,而這些騎兵,原本和他們一樣都是衛所兵或者流民囚犯,聽說這些被斬首的敵軍,已經敵軍裡面最厲害的騎兵了。

騎兵隊斬殺一百二十五人,自己卻只付出了二十九人死亡,十五人受傷的代價,而且其中十八人陣亡還是因爲受到敵軍埋伏的緣故。

那些斬獲首級的騎兵,以前過的不怎麼樣,現在發達了,難免有些衣錦還鄉的想法,就一個個穿着將軍獎勵的鎧甲,拿着白花花的銀子,跑到這些他們昔日的戰友面前炫耀。

孔有德看到他們這麼做,感覺很像是暴發戶的做法,不過他並沒有阻止,因爲這樣是有好處的。

這些新招募的士兵,看到這一幕,除了羨慕,那就是嫉妒了。

這些能斬獲首級的騎兵是什麼水平,他們都很清楚,以前都是一起混的人,既然他們都能斬殺敵軍最厲害的騎兵,看來敵人也沒什麼可怕的。

只要聽從將軍的安排,到了戰場上,砍上幾個首級,自己也能享受榮華富貴了。

現在這些士兵們,都想着上戰場,拼命砍幾個腦袋,然後博得一場富貴,士氣自然就變得極爲高昂。

與之相對應的,撫標營的士氣,則低沉了許多。

這兩天偵騎大戰的結果,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些,騎兵損失了一百多人,卻不過只帶回來了二十多枚首級,可以看出,叛軍的戰鬥力有多強悍。

撫標營的士兵超過一半都是打過仗的,天啓二年聞香教在兗州府造反,他們跟隨者當時的山東巡撫趙顏,參與了平叛,當時殺起那些造反的亂民,簡直跟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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