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朱由棷還找門路,搞到了十幾門佛郎機,大大增強了青州城的防衛能力。
再加上當初白蓮教起事的時候,恰逢山東左布政使率領五千新訓練出來的明軍,準備去萊州跟着範景文撈一筆戰功,剛好行至青州,被迫縮回青州城防守,也爲青州增添了五千兵力。
這幾天來,各方各面的情報源源不斷的彙總過來,鄧德明和黎賢能那邊取得的戰果,他相當滿意,幾乎全殲祖寬所部前鋒,活捉祖寬本人,他的目標就已經達到了。
現在他們又隨機應變,在明軍主力抵達前,攻擊博興鄰近的幾座城池,將糧草等資源先期搬回來,增大明軍後勤供應的壓力,對此孔有德自然是贊同的。
水師方面,現在也在籌備着各項準備工作,根據徐文儀的來信,他們的準備工作很順利,而且派人跟東江鎮方面聯繫之後,已經有八個島嶼包括長生島的駐軍表示願意歸附。
當然也有反對的,比如皮島現在在沈世魁的統治下,明確拒絕歸順,聽說要不是他手下攔着,去談判的人都回不來了。
還有一些島嶼,暫時還沒有消息反饋,多半還處於觀望狀態,不過這都無關緊要了,等到水師主力一到,相信他們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軍事行動定於九月初三,到時候水師主力將從威海衛起航,直奔東江鎮諸島,接收那些已經表明歸順意圖的島嶼,而後對那些負隅頑抗的島嶼展開攻擊,力圖在九月初十之前結束戰鬥。
此外,負責滋擾朝鮮的艦隊已經出發,整個艦隊包括兩艘一艘一號福船,三艘二號福船,三艘三號福船,還有隨行的四艘運輸船,總共十一艘船隻。
他們將按照原定計劃,直接偷襲濟州島,殲滅駐守在濟州島港口的朝鮮水師,然後兩個步兵大隊登陸,拿下濟州島的控制權。
而後濟州島交由陸軍駐守,水師艦隊則開往全羅道和慶尚道的南部,進攻沿海城鎮。
同時他們還帶上了獨立三營,也就是之前的東洋營,由他們本色出演‘倭寇來犯’,吸引朝鮮方面的注意力,讓他們不敢把水師投放到東江鎮。
依照這些天來,對朝鮮水師情報的搜盡,綜合對朝鮮水師實力的評估,這一支分艦隊足夠完成此次任務。
此外,鄧德明和黎賢能兩個營長乾的不錯,作爲第二師師長的毛承福也沒有閒着,他執行的則是另外一項重要任務。
根據毛承福的彙報,昨日他已經親自率領第三營,抵達了泰山腹地,隨時可以對濟南發動攻擊。
當然,他的任務並不是拿下濟南城,而是爲了分散明軍的兵力。
這次朝廷出動了十三萬大軍,就算去掉被消滅的祖寬所部五千人,以及那兩萬雜牌,也還有十萬多人,這樣的兵力,連韃子都得暫避鋒芒。
當初薩爾滸之戰,明軍其實各方面都不差,但因爲地形的原因,不得不分兵推進,最後給老野豬皮抓到機會,利用情報和對地形熟悉的優勢,打了一個時間差,在局部形成優勢兵力,最後各個擊破。
孔有德也想這麼玩,可惜沒有那麼好的地形讓他這麼操作,山東大部分都是平原,山地大多位於登州和萊州,其餘的也主要分佈在濟南南邊的泰山山脈,不存在那種綿延幾百裡都是山,只有幾條路的情況。
不過讓明軍分兵還是能做得到,他打的是防守戰,分出一兩個騎兵營來也沒什麼問題,反正還有兩個騎兵營,以及其餘各師下轄的騎兵大隊,中隊,偵查小隊等等,加起來也有近萬人,足夠應對敵人的騎兵。
他給毛承福的命令很簡單,就是盡一切可能牽制明軍的兵力,無論他是去打哪,都看他自己的意願,哪怕他去打北京城,孔有德都不攔着,目的就是要明軍軍分兵防守。
不過還是要求他們保持軍紀,哪怕是在敵佔區,糧草補給這些,也要儘可能的從明軍手裡奪取,或者從當地的士紳豪強中奪取,堅決不能侵擾普通百姓,免得敗壞天策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
根據毛承福發回來的情報,他的意思是去打一下濟南,孔有德也同意了,反正是讓他自己看着辦,不過要儘量降低傷亡。不能強求。
能打下最好,到時候整編一些俘虜,沒準還能在濟南撐幾天,吸引更多的兵馬前來。
打不下來也無所謂,不要硬撐着,搞得最後損失慘重就不划算了,只要大張旗鼓的進攻一次,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濟南可不是什麼一般的地方,首先有德王這個親王在這,雖然親王不如豬,但一旦親王被害,政敵就可以以‘失陷親藩’的罪名做文章,相信劉宇烈這個信任的山東總督不敢冒這個險。
劉宇烈這個官職,也是朝廷專門設立的,範景文當上山東巡撫,是因爲徐從治已經在此之前中炮身亡了,但朝廷組織第二波平叛的時候,範景文還活着,而且關鍵時刻又不能撤職,只能給劉宇烈重新搞了個官職--總督山東平叛剿賊軍務。
此外,濟南的軍事位置也很重要,地處山東腹地,向西攻東昌,向西南攻擊兗州,向北邊進攻直隸,都非常的方便,而且京杭大運河在山東境內有上千裡,從濟南出擊任何一點都很輕鬆。
這樣一來,明軍爲了濟南的安全,肯定得增派兵力防守,防止濟南出現什麼差池,這麼一來正面戰場的壓力就能減輕不少。
對於毛承福能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孔有德還是很有信心的,毛承福算是軍中資歷最老的幾個人之一,而且有着相當豐富的作戰經驗,對游擊戰理論的理解也頗深。
第三營,也是以原本的騎兵一營爲根底組建起來的,新兵只有兩成多點,老兵的實力都很強悍,現在西三府的兵力空虛,如果操作得當,他們把三府輪流打一遍也不是不可能。
說起來,這次安排給毛承福的行動,倒頗有幾分像蠡流寇。
不過唯一需要擔心的,是祖大弼率領的另外一支前鋒,當初明軍分了兩支前鋒部隊出來,祖寬那一支是直撲青州,祖大弼這一支則是順着運河南下,而後從臨清上岸,向東經東昌,濟南,然後栽倒青州。
根據情報,祖大弼所部不知道遇到什麼情況,昨天才上岸,現在估計纔到高唐。
但孔有德也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法子,這個法子很簡單,就是收編響馬賊,不是什麼新奇的辦法,還是當初徐從治和謝璉用的老招數,他照搬過來就是,而且還能用的比他們更好。
響馬賊是山東的特產,導致響馬賊的原因很多,首先便是地形條件,雖然山東西半邊除了泰山山脈,沒有其他類似綿延不絕的大山,但丘陵地帶不少,爲響馬賊提供了藏身之所。
其次山東自古以來就人口密集,相比於登萊二府平均只有一百萬人,西南的兗州府人口估計得有兩百五十萬甚至三百萬,土地兼併又很嚴重,偏偏還是黃河流經之地,洪災和旱災都很多,一旦發生天災,官府賑濟不利,就會出現大規模饑荒,爲了活命也就落草爲寇。
加上馬政的影響,戰馬也不是稀缺物資,聚集成大規模的盜匪也是情理之中。
這半年裡,山東官府爲了對付日益擴張的天策軍和白蓮教,不得不把重心投入到平叛戰事上,對於境內清繳響馬力度也大爲縮減,再加上爲了籌集軍費,底層官吏又趁機搜刮油水,普通百姓的負擔日益加重,響馬也就順理成章的壯大起來。
根據白蓮教提供的信息,青州府的響馬大部分都被他們收編了,西三府的響馬規模也不小,據說加起來有兩三萬,單是人數過千的就有六七股,具體多少尚且不清楚。
這些響馬,只有非常少的一部分是祖傳的職業,大部分都是因爲遭災,或者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才選擇落草爲寇的,也有一些犯了人命官司的,不過只是少數。
這次毛承福出發的時候,孔有德給了他一大堆任命狀,包含了三個騎兵營的編制,只要願意歸順天策軍,名聲不是太臭,願意遵守天策軍紀律的,一律可以收納整編。
至於不願意歸順響馬賊,暫時不用去搭理,只要他們不主動上來找麻煩,就隨他們去,騷擾明軍的防務纔是要緊事。
九月一日,按照預定計劃,孔有德帶着一個半炮兵營,以及一個步兵師,來到了青州城下。
除了王林之外,侯八,徐詩銘,王好達,王好飛這四個白蓮教的高層,早已等候多時。
“恭迎孔將軍!”
“諸位客氣了!”
侯八還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反倒是王好達兩兄弟,雖然禮節上很到位,但還是能看出他們對自己並不是很感冒,彷彿對自己很不服氣一般。
不過孔有德並不在意,反正他們都是炮灰,站穩腳跟之後,一樣要收拾他們。
徐詩銘也沒有了之前的傲氣,取而代之的是意一種莫名的穩重,還有一絲茫然,看來這幾個月軍事行動受挫,讓她明白戰爭不是那麼簡單,她也在戰爭中成長起來了,不再是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樣子。
看來這次進攻青州失敗,對她的打擊不小,他們發動的兵力差不多有十二萬,青州的守軍只有一萬五千人,結果他們打了三個多月,愣是沒打下來。
這讓她非常的失落,她有些弄不明白,爲什麼孔有德就能用一萬人擊敗範景文四萬人,他們有着絕對的兵力優勢,卻拿不下青州城。
難道,真如孔有德當初所言,她們只會一些邪門歪道?蠱惑人心?
“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也不廢話了,我帶人前來是協助你們拿下青州城的,現在該談談正事了!”
掃視了一遍周圍的環境,孔有德開門見山道。
“不知孔將軍此次前來,協助我教作戰,帶了多少兵馬前來?”
這時一個傲慢的聲音響起,孔有德忍不住扭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個王好達,同時也發現徐詩銘和侯八都一臉怒氣的等着他,孔有德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但答案的說了一句“一萬!”
“什麼?一萬人?孔將軍莫不是來消遣我等的?”
“王護法,三歲小兒子是人,七尺壯漢也是人!我的一萬人,和你的一萬人,不是一回事,不要混爲一談!孔有德不客氣的迴應道。
王好達頓時漲紅了臉,他如何聽不出來,孔有德這話就是變相的說他手底下都是廢物,連三歲小孩都不如。
看到他這樣,孔有德又補充道“再跟大家分享一個好消息,就在兩日前,我天策軍成功消滅關寧軍前鋒吳三桂所部,同時殲滅祖寬所部,活捉祖寬本人!”
聽到這話,原本還打算辯駁的王好達,頓時不敢接話了。
再說下去,那就是自己打自己臉了,當初吳三桂哪一齣‘百騎破萬敵’,搞得他差點命都丟了,現在孔有德卻突然提到吳三桂,就是提醒他這件事情。
不再搭理這個王好達,孔有德向徐詩銘詢問道“你們教中,此次能出動多少兵力攻城?”
“三萬人!”
“差不多了,但你確定,這些都是能參與攻城的?”
“確定!”
“那就好!這次你們負責進攻南門和東門,你們以前怎麼打的,現在就怎麼打,具體怎麼安排你們內部商議!北門我們天策軍來進攻,有任何疑問嗎?”
徐詩銘有些疑惑道“孔將軍,就這麼簡單?”
孔有德毫不客氣的說道“就這麼麼簡單!你們要做的也不多,發動一次正常的進攻即可,打不下來沒關係,破城的任務交給我們!說白了,你們就負責牽制敵人的兵力,這還不夠清楚?”
說實話,雖然這次是聯合行動,但他壓根就沒有配合白蓮教作戰的意圖,還是各打各的好,這些人的水平實在是不敢恭維,自己賣給他們那麼多武器,結果還是有人手裡拿着上鏽的長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