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城中的亂民中幾個半大的孩子正眼巴巴的盯着一口破鍋,鍋中翻騰着一些黑糊糊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吃食。
“劉哥,別走了吧,平涼城都被大帥給拿下來了,有俺爹照着不比一個人冒險要好的多啊。”
一個身材壯碩的少年對着一個身着儒袍的少年勸道。
“虎子,你還是再去勸勸你爹吧,平涼城根本守不住,那可天飛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跟着他早晚是個死。”
劉姓少年這樣一說立馬引起了虎子的反感,從懷中掏出兩張餅子甩在他的臉上。
“不許你這樣說我爹,沒有我爹你早就餓死了,虧我爹還讓我給你送餅子,你要再這樣咒我爹,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虎子頭也不回的憤然離去,旁邊幾個少年立馬替劉姓少年撿起了地上的餅子,那少年看也沒看就將餅子扔裡了鍋中。
“劉哥你別跟虎子計較,要不是他這段時間的接濟,我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三狗子,你不懂。”
那劉姓少年憂心忡忡的看着城外的方向,最後嘆了一口氣。
“活一天算一天吧,聽說這次攻城的是洪承疇和華公公,這城要是被他們拿下,咱們一個都別想活。”
聽到華公公的名字,三狗子等人嚇的一哆嗦,但隨即鍋中傳來了糊焦味。
劉哥趕忙將鍋下面的柴火給拽了出來,食物總能讓人們忘記一些什麼。
三狗子立馬拿出一個木勺往竹碗裡舀了兩勺黑糊糊,然後遞到劉哥的面前。
“劉哥。”
接過三狗子遞過來的竹碗,劉哥從懷裡掏出兩根小竹枝,慢慢往嘴裡劃拉食物,其他少年也紛紛開始從鍋裡舀東西吃,飯還沒有吃完城外就傳來了激烈的喊殺聲。
衆少年瞬間大驚,慌亂的想要逃竄。
“劉哥,官兵打過來啊,我們趕緊跑吧。”
三狗子有些顫抖,每次官兵來襲都如狼入羊羣,最後死去的永遠都是老弱病殘,三狗子可沒有虎子那麼壯碩,每次要不是劉哥照應估計早就被官兵給砍了。
“慌什麼,先吃飽了再說。就算跑路也得有力氣。”
劉哥一點都不急,依舊慢慢的劃拉竹碗中的食物,一年多的流民生涯讓劉哥學到了很多,保存體力才能擁有活下去的機會。
果然是有驚無險,外面吵鬧了整整一天卻沒有官兵攻進來,小夥伴們對劉哥又信服了幾分。
這樣又過了幾天,城牆上的守軍差不多都多多少少的都受了一些傷。
這天夜裡劉哥拍了拍身邊的三狗子,然後又叫起了其他的幾個少年。
“今天晚上幹他一票,經過這幾天的大戰,那個地方一定很鬆懈。”
劉哥說的是一個城中富戶的陳家,家主陳雲因爲是可天飛的遠房親戚,可天飛攻城前他可是給送了不少的消息,可天飛攻下平涼城之後他反而得了不少好處。
這兩天官兵攻城把陳雲嚇的不輕,要是平涼被洪承疇給拿下他們陳家就完蛋了,不過現在後悔似乎晚了一些,陳雲也只得把自己家的幾個夥計給派上了城牆。
一根被塗滿了毒藥的骨頭被拋入了陳家的院內,不多久陳家那條半人高的惡犬就口吐白沫躺倒在了地上,這種名叫“三步到”的毒藥是劉哥跟一個偷狗賊學的,被藥死的狗去除內臟依然能賣個好價錢。
聽見院內惡犬低沉的嗚咽聲,劉哥知道事情成了,立馬帶着自己的幾個小夥伴悄悄的翻過了陳家的院牆,三狗子將繩子栓在了惡狗的身上給吊了出去。
這麼大的一條狗也夠他們吃上好些時日了,不過肉還是太顯眼也就半夜能拿出來啃一啃,要是被人看見又是一場災禍。
劉哥很快就摸到了陳家後院的廚房,一番搜尋之下還真讓他們找到了不少的白麪和冷饃,至於一些蔬菜對於劉哥等人就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了,這種地裡長的東西還用冒這麼大的危險去偷,怎麼算都不值當。
劉哥正準備帶隊回撤,突然廚房後面傳來一陣“嘎嘎”聲。
“不好,大尾巴去偷鴨子了。”
三狗子失聲叫道:
一羣人立馬都縮到了陰暗的角落,不一會旁邊屋裡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個胖大嬸跑到廚房後看了一下鴨子的數量,清點一遍發現並沒有少一隻才放下心來。
躲在柵欄下的大尾巴嚇的瑟瑟發抖,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手掌纔沒有發出聲音來。
胖大嬸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緩緩的走回了屋去,大尾巴一看胖大嬸走了,立馬快步向院牆邊逃跑,又是“咣噹”一聲,一個木盆被他給撞倒了。
“旺財,大半夜的你瞎跑個什麼勁,要是驚動了主子明天就把你給燉了。”
胖大嬸依舊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提了根繩子就往那木盆的地方走去。
她想先把旺財栓起來再說,這次她提了盞油燈出來,徑直就往木盆處走去。
眼看事情就要敗露,劉哥抽出一把竹刀朝着幾個能看見他的夥伴打了個手勢,一個健步便衝了上去一刀就削向了胖大嬸的脖子。
然後擡手就捂住了胖大嬸的嘴巴,後面竄出的幾個小夥伴也紛紛將竹刀插入了胖大嬸的身體,劉哥緩緩的將胖大嬸給放倒,又朝他胸口捅了兩刀,確定死透了纔將手給拿開。
殺完人後劉哥像是被抽乾了全身力氣,頹然的跌坐到了地上。三狗子等人也好不到哪去,都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起來。
“走”
劉哥小聲的喊道,隨即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順着院牆就想往上爬,不過剛剛殺死胖大嬸似乎用光了他們全部的力氣,整整用了半個時辰他們幾個才翻過了院牆,然後一羣人飛一般的跑回了自己的藏身之處。
“這裡不能留了,我們得連夜逃走,不然明日我們一個都活不了。”
劉哥清醒之後立馬就提議要逃走,一衆小夥伴也給嚇的不輕,雖然身逢亂世但殺人償命的千年規則依然烙入了他們骨子中,想着殺了人那還有好。
“劉哥,我們聽你的。”
本來這羣少年就唯劉哥馬首是瞻,現在又一起殺了人,那裡還敢在這裡久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