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將領鬨然叫好,劉體純又道:“再有今天這酒要怎麼喝,也得請元帥先拿個章程,免得有人耍賴皮!”
李元利站起身來,拱了拱手道:“那啥!今天這兒沒有元帥,只有新郎倌。我就一句話,大家吃好喝好!”
衆人又笑了起來,這話以前李元利在興山過年的時候也說過,不過那時沒有酒喝,白開水倒是喝了個飽。
“至於喝酒的章程嘛,還是一句話,不許使車輪戰!”李元利指了指外面又道:“當然你們若是要用車輪戰我也不怕,咱也不是沒人,栓柱他們在外面正等得口渴呢。”
“第一杯酒我先敬老神仙,他老人家是我的媒人,這是謝媒酒。”李元利敬了旁邊老神仙一杯接着道:“這一杯我敬大夥,各位,同飲此杯!”
衆將全都站了起來飲了這一杯,立即有人上前將酒杯滿上,袁宗第將酒杯舉至齊眉對李元利道:“元帥,願你多子多孫,開枝散葉!”
李元利道:“纔剛說了不能使車輪戰,袁叔你這就開始用上了?”
“就我一個,不算車輪戰。”
“那行,等會再有人依此例來敬酒,我可不喝!每人來上一杯,水牛肚皮也裝不下啊。”
“元帥,加上我,就咱兩個,下不爲例!”劉體純也跳了出來,“不過得換大杯,小杯喝不過癮!”
“看來你二位還不服氣,那好,換大杯!”
酒還是米酒,不過應該有三十多度,李元利估算了一下,覺得喝上三兩斤應該沒有問題,關鍵是現在不能弱了氣勢,於是慨然應允。
說是大杯,其實也只能裝二兩,兩杯下肚,李元利沒有什麼感覺,劉體純和袁宗第卻都有了一些酒意。
衆將轟然叫好,李元利換了小杯,又將正堂中每桌走了一個,再到外面院子裡喝了幾杯。
今天能進這元帥府衙的,都是大興軍團長以上將領,不出來打聲招呼不行,好在這些將領都知道今日元帥大喜,晚上還要進洞房,也不多來敬酒。
饒是如此,這一頓酒也從午時喝到酉時,直至天黑纔算消停下來,李元利雖然和大夥扯皮的時間多,但酒也喝得不少,仍然有了五六分醉意。
劉體純和袁宗第都是被人擡走的,估計他們醒來後會息了再找李元利拼酒的心思。
等到賓客散盡,李元利才命人燒水來重新沐浴更衣,在朦朧的霧氣中泡了一會,感覺又清醒了許多,這才施施然地往洞房走去。
金彪和明朗率了數十名親兵遠遠跟在後面,李元利剛一進屋,數十人便分散開來四處警戒,倒不是怕有人來聽房,而是他們職責所在,任何時候都不敢馬虎大意。
洞房裡還有人,而且不止一個,原來還有兩道程序要走——結髮禮和合巹禮,吉時已經到了,喜娘看見李元利進來,連忙先恭喜了一聲,然後從袖口裡摸出一把蓮子往兩人身上扔。
緊接着喜娘又從兩人頭上分別剪了一縷髮絲編織在一起,放進準備好的荷包中收好。然後又端過一個裝着一杆金秤的盤子,對李元利笑道:“帥爺,揭蓋頭了!”
李元利從盤子中拿過金秤,站到了蔣秀娘面前,聞着鼻端淡淡的幽香,心裡已經有些急不可耐起來。他將秤桿一挑,大紅蓋頭從秀娘肩膀慢慢滑落。
“妝化得不好!粉抹太多,腮紅也抹太多!”這是李元利第一時間心裡的想法。喜娘又撒了一把蓮子,蔣秀娘慢慢睜開了微閉的眼睛,飛快地看了面前這個男人一眼,又趕忙垂下眼簾。
這就是她的夫君,要和她共度一生的男人!
雖然這妝化得不好,但也掩蓋不了秀孃的容顏,精美的鳳冠霞帔之中,是如此精緻的一張俏臉!
豌豆端來一個盤子,上面放了一個白玉酒壺和兩支小玉杯,等李元利和秀娘互相斟滿了酒,喜娘才道:“飲合巹酒!”說罷拉了兩隻手繞在一起,再把酒杯放到二人手中。
兩人緊貼在一起,李元利舉起酒杯,見蔣秀娘似乎沒有反應,便在她耳邊輕聲道:“喝了這杯酒,咱們就是夫妻了!”
紅脣湊上了酒杯,聞着那辛辣的酒味,蔣秀娘皺起了眉頭,但這個時候可不能再猶豫,她一仰頭將杯中酒喝了個乾乾淨淨,臉頓時紅得越發可愛。
李元利也喝完了酒,喜娘接過兩支玉杯在手中握好,往鋪了紅毯的地上一扔,果然是一隻向上一隻向下,正合陰陽之兆。
喜娘見大功告成,便又恭喜了一句“早生貴子”退出房外,李元利見豌豆和黃氏另一名侍女英姑還站在那兒,一點也沒有離去的意思,便對她倆道:“累了一天了,你們也去歇息去吧。”
“帥爺,夫人叫咱們以後侍候您和少夫人呢。”豌豆怯怯地道。
“咱們這兒不用侍候,去歇了吧。順便叫人送些飯菜過來,剛纔光顧飲酒了,肚子餓得慌。明早再來收拾盤盞就行。”兩個一丁點大的小娘,叫她們來侍候自己行房,光想想都是罪惡。
李元利將兩個小娘推出房去,大開着門等人送飯菜過來,他自己沒吃飽是真,但主要還是爲了秀娘。餓了一天多,這誰能受得了?
飯菜都是現成的,只需熱一下就可,不多會就送了過來。李元利把人都攆走關上了門,才走到秀娘跟前牽起她的手道:“餓壞了吧?先吃點東西再說。”
“……夫君,先幫奴將頭上首飾取了可好?”秀娘轉了下僵硬的脖子,輕聲說道。
這一套鳳冠是李元利從張獻忠的寶藏中所獲,主體由金銀製成,再飾以龍鳳、金花、寶石、珍珠等物,重達兩斤以上,蔣秀娘戴了一天時間,脖子早就痠痛得不行。
李元利把鳳冠取下來順手放到牀上,秀娘連忙將它放到箱子裡裝好,這樣貴重的寶物,那可是要子子孫孫傳下去的,可不能在她手上壞了分毫。
昨日鳳冠送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嘖嘖”稱奇,幸虧大興軍派了人守護,要不然昨晚全都別想睡好,這要是丟了,誰能脫得了干係?
別人成親戴的鳳冠,值不了幾個銀錢,但這頂鳳冠,可是真正的皇室用的,價值千金都不止!小娘子心裡其實也很是沾沾自喜。
李元利含着笑意看秀娘翻箱倒櫃地藏鳳冠,不由得對她道:“府中戒備森嚴,就放在那兒也丟不了!要不然改日我叫人給你做個藏寶櫃,專門存放值錢的物事。”
“……不好。”秀娘終於藏好了鳳冠,卻沒有聽出這是李元利在打趣。
“怎麼不好?”
“萬一太后奶奶罵呢?”
“太后奶奶只會疼人,不會罵人。”
“……還是不要吧,改日奴將它拿去給太后奶奶收藏起來。”
“隨你!先吃飯吧,吃完了早點安歇。”
一聽“安歇”二字,秀娘又覺得臉上火燒火燎起來。想起昨晚母親拿出那些“壓箱底”的物事跟他講敦睦夫婦之倫,她心中就猶如有一隻小鹿在呯呯亂跳。
其實在當初“請期”之時,她就知道了一點點,因爲成親的日子必須避開月事的時間,母親也是再三找她確認之後才定下的這個日子。
坐上飯桌,飢餓感一下又涌了上來,她可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平日裡都要做事,飯量也是不小。李元利見她不一會就吃完了一碗,又給她添上一勺道:“慢些吃,再說餓久了吃太飽也不好。”
吃過飯歇息一會,又去外面隔間漱口洗臉,秀娘坐到牀沿不知所措,李元利道:“時候不早了,安歇了吧。”
“嗯。”聲音輕得象是飛過了一隻蚊蟲,李元利伸手一拉,就將她拉進了懷裡。
洗去了鉛華不施粉黛的秀娘,臉上泛出的是紅豔豔的桃花。
“以後不許抹粉,那東西對人不好,再說秀娘天生麗質,不需要這些東西!”李元利看着眼前秀色,情不自禁地將脣印了上去。
“唔……夫君……呼,吹燈!”
李元利騰出一隻手來,抓起脫下來的蟒袍猛地揮了幾下,新房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那令人羞得臉紅的聲音時不時地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