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山谷的南明軍越來越多,但卻沒有再繼續前進,而是或坐或躺地停了下來,似乎是準備在這兒歇息。
李元利不由得在心裡暗叫了一聲“好”,老天都要幫助自已啊!這些南明軍進了山谷,不但沒有派出偵騎,反而全都鬆懈下來,這還真是天賜良機!
這些南明軍把吳三桂攆得縮回了保寧,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如今選了這條路向梓潼行軍,以圖封鎖清兵後路,事先並沒有人知道這事,他們也是接了劉文秀的命令就馬上出發,一路上偃旗息鼓,全力趕路,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哪兒會想到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有伏兵在等着他們?
眼看南明軍全部進了山谷,火頭軍已經開始埋鍋造飯,李元利擡起手中早已裝好彈藥的燧發槍向天鳴了一槍,剎那間山谷內槍聲大作,裡面昏昏欲睡的南明軍士卒猝不及防,只片刻間就倒下了一片!
一個將領翻身藏到了一塊大石後面大聲喊叫:“咱們中伏了,都藏起來,快點!藏起!”
第一輪槍放過之後,槍聲稍微稀疏了一些,那將領躲在石頭後面又喊:“他們馬上要裝藥子了!都爬起來,衝到山坡上去!”話音剛落,一枚炮彈在他不遠處落了下來,“轟”一聲炸得飛砂走石,旁邊的南明軍一下炸死了十幾個。
這將領慌忙從石頭後鑽了出來,想重新找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山坡上的銅頭卻突然指着那將領對身旁的李元利道:“耶!那不是張光萃嗎?”
“張光萃?哪個張光……”話沒說完,李元利就想了起來,這張光萃原來也是李自成麾下部將,李自成死後,手下大順軍四分五裂,這傢伙就投了南明。
當年忠貞營攻打荊州時,張光萃也奉南明朝廷的命令助戰,卻躲在忠貞營後面裝死不動。後來因爲何騰蛟畏懼清兵而悄悄逃跑,荊州沒有打得下來,忠貞營隨後撤離,這張光萃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沒想到如今卻在這裡鑽進了大興軍的口袋。
李元利沒有說話,而是迅速地拿出一粒定裝子彈開始裝填。南明軍的將領他本來就不想留,何況這張光萃還是從大順軍分裂出去的叛徒!
如果南明軍的將領投降的話,殺了名聲不好,不殺又怕留下隱患,只有在戰場上幹掉,纔是最好的辦法。
卻說張光萃從來沒見過這種會爆炸的炮彈,又看見自己旁邊同樣躲藏在石頭後面的士卒被炸死了十幾個,只覺得藏在這大石後面也不穩當,這才鑽了出來準備另外找個好地方躲藏,哪知弓着身子找了好一會,卻沒有看見一處能夠藏身的安全地方。
這時南明軍士卒已經亂作一團,有的趴在地上,有的四處奔跑找躲藏的地方,也有的拿起火繩槍來裝填彈藥,但大多數是拼命地往谷口處奔跑,張光萃左右一看,覺得哪兒都不安全,連忙緊跑兩步,準備混在士卒當中衝出山谷。
眼看要到谷口,卻又是一聲震天巨響,谷口處也落下一枚炮彈,又炸死了幾十名士卒,張光萃心慌意亂,一顆心似乎是要跳出胸腔,正惶惶無主之際,突然腦袋一陣刺痛,轉瞬間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李元利把還在冒煙的燧發槍遞給祁金彪,對身旁的傳令兵喝道:“傳令下去,炮彈停止射擊!全軍衝鋒,跪地投降者免死!”
傳令兵連忙傳令下去,不一會兒就有人拿了一面紅旗揮舞了幾下,炮聲隨即停了下來。接着又是幾聲急促的牛角號聲響起,這是全體衝鋒的訊號!
山谷兩側的密林裡,突然間站起來數千名士卒,這是二師的步兵!他們手握長槍,掀開身上的僞裝,從散兵坑中一躍而出,如洪流一般向山谷下衝去。
無數次的訓練和嚴厲的軍法告訴他們,只要衝鋒號一響,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懸崖峭壁,他們也要義無反顧地衝過去!
火槍兵緊隨其後,他們摸出腰間的刺刀裝到槍口上,大吼着“跪地投降者免死”一路衝鋒,只要稍有反抗,數柄長槍或者是刺刀轉眼間就會將他扎得全是窟窿!
絕大多數的南明軍士卒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生怕從身旁衝過去的大興軍將士將他們捅死。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反抗,無異於自尋死路,何況南明軍也沒有死戰到底的傳統,見勢不對、趕快撤退;撤退不了、投降拉倒;這纔是他們的作戰方式。
谷口處傳來一陣慌亂的叫聲,堵截後路的伏兵也圍上來了,他們並沒有等到戰事開始才趕過來,而是敵人剛消失在視線裡,就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
戰鬥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李元利在那塊突出的岩石上坐了下來,不理旁邊興奮異常廢話奇多的銅頭,自已一個人靜靜地看着大興軍的士兵們打掃戰場。
戰鬥結果已經統計出來了,大興軍傷亡一百四十二人,其中死亡二十三人,有十七個是被南明軍的火槍兵放冷槍打死的,其餘六個是在正面拼殺中犧牲。
剩下的一百一十九人全是輕傷!其中有幾個是在衝鋒的時候被山谷中的石頭絆倒扭傷了腳。而南明軍則被殲滅達七百多人,俘虜三千人以上,沒有一個士卒逃脫。
大興軍歡聲雷動,以如此小的傷亡取得這場戰鬥的勝利,這是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雖然在經過嚴格的軍訓過後他們也認爲自己是強軍,但只有經過戰鬥檢驗纔是最好的證明。
李元利表面上看起來很冷靜,其實心裡卻非常高興。作爲大興軍的統帥,雖然在之前就已經得到了將士們的認可,但要想讓將士們完全歸心,帶領他們獲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戰鬥纔是最好的方法。
今天這場戰鬥就是一個完美的開始!
特勤大隊的人沒有參加這次戰鬥,他們早就分散到四周準備捉拿漏網之魚和無意中碰到的山民,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李元利要斬斷一切有可能走漏風聲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