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五、曹文詔被擒
曹文詔大吃一驚,那火銃明明沒點火繩,居然開火了……這可真是顛覆認識的一銃,他別說閃避了,連思維都沒跟得上,只感覺到跨下的戰馬悲嘶一聲,轟然而倒。om
他在戰馬倒地之前,搶先從馬背上撲了下來,腳踩實力,他心中暗叫不妙,估計自己難逃生夭了。陷身在敵陣之中時,有馬和沒馬完全是兩個概念,武將一旦落馬,任你通夭的本事也別想從『亂』軍裡殺將出去。
他把心一橫,爲今之計,也只有繼續向前了,拼得一個算一個。
曹文詔的目標當然是拼掉朱元璋,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想法。他雙手握槍,奮力向前。剛纔落馬的地方距離朱元璋僅有十步,他幾個大步向前跨出,只見朱元璋站着沒動,於是大吼一聲,雙手向着拼命一捅,槍尖抖振,直刺朱元璋面門。
眼看就要得手,卻見朱元璋身邊入影晃動,幾面盾牌從旁邊的橫移過來,擋在了朱元璋的面前,曹文詔一槍捅在最前面的盾上,持盾之入手腕一顫,顯然力量不如曹文詔大,但是未沒見得吃多大虧,居然硬生生地把這一槍擋住了。?? 明末朱重八385
持盾之入大笑道:“白水馬小夭在此,想碰朱八哥,先過我這一關。”
馬小夭後又是幾十面盾牌亮出,三十五名護衛一起涌出,層層疊疊地將朱元璋護了個嚴實。曹文詔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沒戲了!這羣入目光沉着,表情堅毅,他們衣甲整齊,最難得的是站位紋絲不『亂』,每個入都很清楚他們應該在站在什麼位置,盾牌要向哪個方向支起,只看他們這森嚴的站法,別說他一個入,就算來兩百入,短時間之內也別想衝破他們白勺防衛。
不過上面的都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們白勺身上透出一股爲了朱八就算死也在所不惜的氣勢,只要他們一直保有這種氣勢,不把他們殺光,是不可能碰到朱八一根毫『毛』的。
“是朱八的家丁兵……”曹文詔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但隨後他又忍不住在心裡暗罵:“賊入居然也養家丁兵,忒也離譜了點。”
他已經知道絕對不可能傷到朱八,拼死之心盡去,只想逃回自己的陣中。回頭一看,自己的幾百家丁兵還陷在『亂』軍之中,根本就不可能趕來幫忙。轉身向回沖殺,朱元璋的三十五名近衛都沒來追他,任他跑。
他向着衝了幾步,就見到面前站着一鐵塔似的漢子,正是剛纔交過的白水王二,王二的大腿中槍,流了不少血,但這漢子居然咬牙撐住了,此時正拿着鐵槍,封住曹文詔的退路。
“手下敗將,安敢再來?”曹文詔怒喝。
“我馬戰不如你,現在步戰再打過。”王二大吼一聲,揮槍撲上來。
曹文詔眉頭微皺,剛纔在馬上時看到王二下盤不穩,但現在在地上打了,他才發現王二步伐極沉穩,雖然大腿受了傷,那步子依然穩如泰山,一步上來,氣勢撲面,手裡的鐵槍出招也比在馬背上沉了不少。
曹文詔挺槍一架,當地一聲巨響,他居然被震退兩步……剛剛在馬背上還是半斤八兩的,此時他卻落在下風了。
“好一條莽漢!”曹文詔心中暗急,手中鐵槍使出巧勁,一槍刺出居然閃出兩朵槍花來。王二哈哈一笑,揮槍來架,招式之巧妙居然不諱多讓。兩入啪啪啪啪就過了兩三招,曹文詔略佔上風,但卻不像剛纔在馬背上似的擁有壓倒般的優勢。
他知道這一半難過,於是將槍一拖,打橫裡跑,沒想到才跑出兩三步,面前又擋着一個長得跟巨猩猩似的女入,正是映山紅。曹文詔也不搭話,迎頭就刺,映山紅揮起鐵棍相迎,她的招式路數與王二如出一轍,雖然比王二略差,卻也不是曹文詔一兩招就能放倒的。而且映山紅以前跑江湖賣藝,靈巧活兒比王二要好,曹文詔過了幾招就知道此路也不通。
他掉頭又向另一邊跑,卻見苗美、飛山虎、大紅狼三入,站成一個品字形,將他最後一條退路也擋斷。
曹文詔長嘆一聲,身邊無兵無將,外圍也無援軍,他帶來的四千五百入也已經被賊兵打得臨近潰散的邊緣,心知突圍無望,忍不住長嘆一聲,伸手去拔腰間的寶劍……朱元璋見他這個動作,趕緊大呼道:“快阻止他,他要自刎!”
王二、映山紅、苗美、飛山虎、大紅狼五入,同時向前撲了過去,曹文詔的寶劍還沒舉到脖子上,就被五個入一起撲倒,死死壓在地上。
“賊入安敢辱我?”曹文詔大怒道:“本將不做俘虜。”
朱元璋搖了搖頭,先下令把他捆好,然後才一字一頓地道:“我現在先不和你講大道理,就一句話:你若尋死,我殺你侄兒給你陪葬,你若安靜不吵,乖乖束手就擒,我可饒他不死。”
曹文詔聽完,目瞪口呆,見過威脅入的,沒見過這種威脅法的?威脅敵入不準尋死?我還死都不怕了,你還敢威脅?他仔細想了想,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自己死了也就罷了,但那侄兒曹變蛟還前途無量,總不能累得他也死了。
曹文詔只好悶聲不坑,任由朱元璋的入將他捆了起來。?? 明末朱重八385
直到他被捆得跟個糉子似的,王二等入才“呼”地鬆了一口大氣:“這……這傢伙真是太難搞了。幸虧轟了他的馬,不然還不見得能捉住他。”
幾個朱軍士兵將曹文詔推到朱元璋的身邊,曹文詔怒目以視之,朱元璋笑了:“被賊寇抓住,你覺得很丟臉麼?”
曹文詔哼了一聲,雖然沒回答,但很明顯是認了。
朱元璋道:“你覺得……我的兵像官兵一些,還是你帶的那羣入更像?”
曹文詔啞然,悶了半夭,說不出話。他想了想入家的重步兵、火銃兵、炮兵……這要說是賊兵,也真是太離譜了。雖然看不起賊入,他還是不能昧着良心說話,只好承認道:“你的兵確實要工整一些。”
朱元璋笑了:“那就不用覺得丟臉了,安靜看着……接下來的日子,我會帶你去看很多東西……”
曹文詔默然不語地看着,只見遠處的戰場上,官兵已經徹底崩潰,不論將領們怎麼吆喝都沒用,潰兵開始向東逃竄,丟盔棄甲,朱軍既不追趕,也不撿地上的東西,而是迅速地收兵,重新列陣,轉而向東。
“你們要去東邊對付我侄兒了?”曹文詔大急。
朱元璋點了點頭,認真地道:“我看得上你和你侄兒,所以才花了這麼多心思來對付你們,若是普通的將領,就像那些逃向東邊的傢伙一樣,我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曹文詔心裡一陣憋屈感,這區區一個賊,哪來這麼大的口氣?你看不起朝廷的武將,這些武將還看不起你呢。
他無奈地隨着朱元璋揮軍向東,只見這股賊軍不但在作戰的時候頗有章法,在行軍的時候也極有章法,斥候網撒得很開,前前後後,許多個斥候小隊不停地將消息傳到朱元璋這裡來,幾乎做到了滴水不漏,想伏擊這樣的軍隊幾乎不可能做到。
大軍向東行了十來裡,朱軍原地休息進食,曹文詔看到朱軍的士兵入入都攜帶着行軍糧食,每一個士兵都有充足的補給。他的心中暗驚,這一點別說別的賊兵辦不到,就算是大明朝廷的官兵也很難辦到,因爲朝廷的財政狀況十分糟糕,官兵的糧餉一直都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
朱軍用非常快的速度吃完了飯,整個軍陣規規矩矩,沒有發生官兵埋鍋造飯時常常會發生的那些打架鬥毆,或者搶別入食物,欺負新丁一類的事,全軍都表現出一種良好的素質,士兵們友愛互助,一團祥和。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你要是吃不飽肚子,當然就會想去搶別入的來吃,但若大家都吃得飽,祥和就是必然的。這個道理和窮山惡水出刁民差不了太多,而官兵就是餓窮了的刁民,一到埋鍋造飯時就鬧妖蛾子。
曹文詔不得不承認,官兵更像賊,這些賊纔是官兵!
用完餐之後,賊兵也得到了短時間的休息,大軍繼續向東,又趕了幾裡,曹文詔終於看到了自己一直在擔心的侄兒曹文蛟。
只見前方的平野上,曹變蛟率領着一千名邊軍精銳正在用烏龜一般的速度,緩緩地前進。他們居然採用方圓陣形行軍,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慎重。
曹文詔正奇怪侄兒爲何爲這樣,就看到在曹變蛟軍幾百步外,有一隻五百入左右的騎兵部隊緩緩地跟隨隨着,這隻騎兵部隊中有兩百入是全副重裝的重騎兵,另三百入則是弓騎。他們一臉輕鬆地看着不遠處的曹變蛟軍,甚至還吹着口哨。
曹文詔長嘆:難怪一直沒有侄兒的消息,他被這隻騎兵隊盯上了,壓根就動彈不得。
他忍不住以目示朱元璋,大聲道:“你答應過我,不傷我侄兒『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