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五、江山美人
男人捂住了她的嘴道:“叫不得,刺激了賊人,恐殺人滅口……”
馬三小姐聽了這話,趕緊閉了嘴。
男人低聲對她道:“別驚呼,也別逃跑,不要刺激賊人,交給爲夫去談。”說完之後,男人向前幾步,一來是擋到了馬三小姐的面前,同時也站到了朱元璋等人的面前。
莫看他作書生打扮,但是膽子不小,面對三十幾個蒙面人和滿地被打傷的混混,他這份淡定與從容,倒是能讓人喝一聲採。
男人對着朱元璋揖了一揖,他在這麼一大堆蒙面裡,準確地找到了朱元璋纔是首領,這份眼力也不簡單,要知道普通人面對緊急事件時,往往會慌『亂』不堪,思維停止,這人在這種情況下,還有眼力來判斷蒙面人的首領,端的是無比的厲害。?? 明末朱重八335
只聽他沉聲道:“晚生杜山,馬家贅婿,身後這位是晚生的內人。諸位好漢圍攻我馬家二少,可爲求財?若是爲財,請匆動二少爺身體髮膚,晚生這就去準備銀兩。”
朱元璋沒理他,實際上朱元璋的注意力大半落到了馬家三小姐身上,那個長得與大腳馬皇后頗有些相似的女人,如今已嫁作人『婦』……罷了……這麼多年,她歲數也不小,若是沒嫁人那纔是件怪事!其實朱元璋心裡早就放下了此事,因爲三小姐只是長得與馬皇后相似,並不是馬皇后本人,他若真的因爲長相的問題而爲她傾心,那是對過世馬皇后的褻瀆。
所以他早就將這一頁揭過,本以爲就算面對面的碰上,也不會有所觸動,然而此時此刻,四目相對,看到一個和馬皇后一模一樣的女人,內心也難免會有點唏噓。
他不回答,那杜山卻以爲朱元璋要的不是財。於是他又揖了一揖道:“各位好漢,若非爲財,可否靠知所爲何事?咱們坐下來好好商量,若是我們做得到的,必定爲各位好漢解決。只求各位好漢高擡貴手。莫傷了二少爺的身體。”
“姓杜的,本少爺不要你在這裡假腥腥的作態!”馬二少突然罵了起來,矛頭居然指向來救他的杜山:“你區區一個贅婿,在這裡擺什麼譜?一幅高高在上。很了不起的樣子來搭救我?呸,別他孃的好似比我高一頭,老子纔是馬家的二少……”
“二哥……”後面縮着的馬三小姐居然也開口了:“這什麼當口,別說這些……你不喜歡相公也就罷了,但也不必在這種時候還在逞強啊。相公從來沒想過要奪你在家中的地位!”
“住嘴,這裡沒有女人說話的份!”馬二少怒吼。
這可真是奇了,這三人居然在這當口還在起鬨。
朱元璋的眼光從馬三小姐那邊收了過來,沒去理會這三個人不靠譜的爭執,而是淡淡地吩咐道:“動手吧,打斷三根肋骨!”
“不要,別動手!”馬二少爺尖叫了一聲,剛纔面對自家人時的高傲瞬間消散,轉而一幅奴顏道:“好漢。要多少錢我都給……多少錢都給……把我家三妹和妹婿押在這裡,我回家去給您取錢來,一千兩夠不夠?兩千?三……”
“碰!”朱元璋一腳將他踢了個跟頭。
對面的馬三小姐嚇壞了,趕緊道:“好漢,求您別打我二哥。我這裡有金釵、有銀子……我二哥平時做人不太小心,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改日我和相公登門賠禮謝罪,求您別打……”
這時馬小天居然湊到了朱元璋身邊來。咬着他的耳朵道:“朱八哥,這馬三小姐是個好人呢。頗有些善名,對下人也挺和氣,經常照顧家裡的長工……咱們要不要給馬三小姐一個面子,放過這馬二少算了?”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轉頭過去深深地看了馬三小姐一眼,背轉身,淡淡地道:“有錯必罰,誰說情也沒用,纔是人間正道!若是因爲自己相熟的人說說情,就可以改變原則,將一個人的過錯從大化小,從小化無,那麼我們立身處世的態度,與貪官何異?”
“動手,三根肋骨!”
馬小天聽了這話,攤了攤手,然後對着地上的馬二少狠狠地一腳踩了下去。
“咔嚓”骨斷之聲響起,馬二少慘嚎出聲。
“才斷了一根,還差兩腳……”
“咔嚓!”?? 明末朱重八335
“又一根,還差一腳……”
馬三小姐面無人『色』,杜山橫跨一步,再次擋在了馬三小姐的面前,一身書生衫微微顫抖,似乎想做點什麼,但是他很懂得審時度勢,既沒有衝上來阻攔,也沒有高聲呼救,而是淡定地看着馬二少捱打,整個人紋絲不動。
“你不錯!”朱元璋指了指杜山,搖頭道:“做個贅婿真是可惜了人才。”
杜山臉『色』微沉,回首看了看馬三小姐,再過頭來時,臉上充滿了淡定:“晚生無功無名,沒有娶她的資格,只有入贅一途,方能與之相守……”
原來如此!只這麼一句話,朱元璋便恍然明白了前因後果,看來這個叫杜山的男人因爲一個偶然的機會與馬三小姐結識了,兩人互相愛慕,但是杜山家境貧寒,與馬家門不當戶不對,攀不上馬家這門親,爲了能夠和她成親,便主動入贅到了馬家。
馬家爲何會接受一個贅婿呢?肯定是馬三小姐曾經有一次嫁人嫁不成的經歷,影響了她的名聲,豪門富家不願意娶她進門,馬家大少也就沒有再拿她去搞聯緣,而是招個贅婿回去充實馬家的人丁。
“很好!”朱元璋硬梆梆地道:“爲了一個女人,甘願放棄前途,上門做個贅婿,你很好!”
朱元璋只愛江山,不愛美人。
但這個叫杜山的書生卻是不愛江山,只愛美人。
站在一起這麼一比,誰能給馬三小姐幸福,不是明擺着的事麼?
“咔嚓”第三根肋骨踢斷。
朱元璋揮了揮手:“走了……”
“是!”衆護衛應了一聲,刷地一下收了隊,從兩側的陰巷裡跑得無影無蹤。
朱元璋拉着夏二多,緩緩地向小道的另一頭走,地上的馬二少痛得滿地打滾,杜山護着馬三小姐,不敢來追,只敢用眼光目送朱元璋一夥人離開。
直到他們走得遠了,馬二少才嘶吼道:“還不來幫我?快叫大夫……叫人,我要打回來……『操』他孃的……我要打回來。”
杜山嘆了口氣,低聲對馬三小姐道:“你去叫大夫吧,我來照顧二舅哥……”
馬三小姐應了一聲,轉身飛也似地跑了。
杜山這才蹲了下來,伸手扶住馬二少,低聲道:“二舅哥,別叫人了,這場子咱們討不回來。”
“你放屁……我他孃的叫上百來個兄弟,打死他個……”
杜山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別罵了,小心禍從口出,你這次惹上的人物,不是咱們惹得起的,這三十幾個蒙面打手,指不定是哪位將軍的家丁兵呢。你沒看到他們訓練有素的架勢?尋常混混,就算去兩百個也把人家這三十幾人拿不下來。”
“那我就白捱打了?我『操』,是你吧?是你找人來打我?是你他孃的看我不慣,想奪我的位置?那你幹嘛不把我打死?打死我,你就是馬家二少了,來呀,打死我啊?”馬二少惡狠狠地叫囂着。
杜山嘆了口氣:這傢伙,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還好這次惹的人只打斷他三根肋骨就算了,看人家的實力,要把整個馬家連根拔起也是舉手間事啊。?? 明末朱重八335
殘陽掛在天邊,商隊正在緩緩地遠離西安,返回白水。由於他們是向東北方前進,所以夕陽就落在了大家的背後,黯淡的光從背後『射』過來,將人和車的影子投在前方的路面上。
夏二多有點興奮,他高興地道:“你們真是太厲害了,這位刀手大哥,怎麼稱呼?你是許員外僱傭的鏢師嗎?”
朱元璋心情不好,沒有答他的話,他低頭看着地上斑駁的影子,心思飄遠,上輩子他僅僅愛過馬皇后一人,這輩子他還不清楚自己有沒有愛過……但是……心中有一塊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了,所謂塵埃落地,便是如此吧……這一份妄想畫下帷幕,也許,他揹負着的某樣東西已經可以拋開,也許,可以敞開心扉,真正再愛一回?
“許員外,刀手兄弟怎麼了?爲啥不說話?”夏二多在旁邊低聲問許人傑。
許人傑攤了攤手:“他是一個身負重任的人,每天考慮的都是事關天下的大事,他現在應該正在考慮些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你別去吵他。”
“哦?是這樣麼?”薛紅旗的腦袋湊了過來,搖頭道:“若是平時你這樣說,我便同意,但是這一次……哼哼,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在想和女人有關的事。”
“哎!你這蠢女人說什麼呢?你以爲他和你一樣,腦子裡除了嫁人沒別的東西?”許人傑大爲不滿:“我打賭,他想的是事關天下的大事兒,絕對錯不了。”
“切!蠢男人!俠骨兩個字的後面還要跟上柔情呢,你以爲人人都似你這般沒心沒肺?”薛紅旗哼哼道:“我打賭,他想女人了。”
“別花癡了,就算他真的想女人了,你也沒那資格湊上去!英雄是要配美女的,不配嫁不掉的老女人。”許人傑陰陽怪氣地笑道。
“去死!”
“哎喲!”
聽到他們說話的夏二多不由得楞了:“大商人風範果然不凡,居然能和丫鬟吵嘴……聽說越是大人物越沒架子,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