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你這是跟誰呢?”剛起牀,便看見香穗氣呼呼的坐在大門口發呆。
“她們也太過份了,小姐好心教她們玩兒,如今聽到一些混說的話便都不來了。”香穗氣憤地說。
“不來就不來了,咱們也輕鬆些。”自從謠言傳開,手工教室沒有人再敢來了,有一次我還看見一個小丫頭抱着一大堆東西,從煙雨閣門口經過的時候一溜小跑,好像我這裡真是一個妖怪洞似的,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小姐,咱們把這事兒告訴貝勒爺吧,也省得她們整天在背後亂嚼舌根。”香穗提議。
“不行!”我立馬板着臉對她道,“她們要說就隨她們去,我也不會少塊肉,何必把事情鬧大,爺什麼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回頭要傷了別人性命可怎麼辦?”
“小姐心善,偏人家又不領情,何苦爲了她們帶累壞了小姐的名聲?”香穗是個好孩子,自從她知道那個謠言,好像說的就是她一樣,比我還氣憤,總想爲我抱不平。
“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我又不要爲官做宰的,要那些名聲有什麼用。”
“姑娘!”正說着話,門口一個小廝突然跑來。
“怎麼了?”我回頭問他。
“宮裡來人,說是德妃娘娘宣姑娘進宮。”小廝回道。
德妃?!胤禛的額娘?她爲什麼會要見我?
“姑娘,現傳話的人還在門口候着呢,您看是不是……”小廝見我發愣不說話,輕聲提醒道。
“謝謝,麻煩小哥幫我說一聲,我換身衣服馬上就來。”這事兒不能耽誤,我急忙進屋收拾一番,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匆匆翻了一件月白色的褂子套上,整整齊齊的紮了根辮子便急忙往外走去。
府門口停着一頂小轎,我上了小轎,隨着一聲起轎我搖搖晃晃的上了路。因爲是進宮,不能帶上香穗,這次真是孤身一人了,想到馬上要見的是胤禛的媽,心裡七上八下的,因爲沒底,十分緊張,雙手不停的冒汗,之前從來沒有過接觸,怎麼會突然要見我?
到了宮門口,便不能再坐轎,我下轎隨着小太監穿過午門向後宮走去,再進紫禁城我可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這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我做錯了什麼,幫我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胤禛知不知道他媽要見我,會不會來搭救我?怎麼辦?我好緊張!
正走着,小太監突然停了下來,我也急忙站住,一個高高瘦瘦穿着禁軍服飾的男子站在不遠處,見到我們急忙迎了上來。
“卑職見過張公公。”男子上前拱手行禮,這纔看清這男子的臉,還挺帥氣,眉眼之間還有點眼熟,怎麼我總能遇到眼熟的人,可又偏偏想不起來是誰……。我也不知道這宮裡的規矩,只能默不作聲的站在後面。
“嗯,我這趕着要去給德妃娘娘辦事兒,就不多留了。”張公公回頭看了我一眼,擡腳繼續往前走,我也急忙跟了上去。男子側身讓在一邊,經過他的時候,忍不住瞟了一眼,她看見我顯得有些驚詫,這是什麼意思?不過眼下可沒有功夫研究這個,我收起思緒緊緊跟了上去。
在紅牆裡左拐右拐這位張公公擡腳走進一個大門,我擡頭看了看,“永和宮。”
來到一間屋子前,張公公停了下來:“回德妃娘娘話,人帶來了。”
“進來吧。”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嗻。”張公公應了一聲,打起門簾示意我進去。
我感覺自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點要上刀山下油鍋的味道,整理了一下衣服,擡腳走進去。
哇!皇妃的房間,屋內的擺設和電視劇上看到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些都是贗品,這裡擺的可都是真貨,隨隨便便一件搞不好就價值連城了。我對古董不在行,反正現在來說這些都還不是古董。
只見正中間的軟塌上歪着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雖然看起來不年輕了,但厚厚的脂粉下,還是能看得出來當年一定是一個大美女了。再看她那顆頭,上面怕是最少也掛了十幾斤的東西吧?我忍不住爲她的小細脖子心疼起來。大紅色的的旗袍上繡有金銀絲線的鳳凰,手指上套着長長尖尖的護甲,一個宮女跪在一邊輕輕地給她敲着腿。張公公俯在她耳朵上說了句什麼話,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張公公退了出去。
“咳!”旁邊的一個宮女輕輕咳了一嗓子。
我這才發現自己進來以後只顧上傻傻的四處打量,連請安都忘記了,急忙走上前跪下磕頭,“奴婢安佳比雅給德妃娘娘請安,德妃娘娘吉祥。”也不知道是不是給她們請安也這樣,好慘!什麼都不懂!
“擡起頭來讓我瞧瞧。”德妃淡淡地說,這古時候的人怎麼都這個毛病。
我戰戰兢兢的擡起頭,德妃一雙鳳目在我臉上掃來掃去,臉上沒什麼表情,猜不到她想什麼。
“模樣是不錯。”半晌,德妃不冷不熱地給了撂出這麼一句話,可我沒心情來爲這句話開心。
“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奴婢今年十七。”我輕聲回道。
“聽聞你曾因溺水險些喪命,大病一場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見德妃突然問起猴年馬月以前的事情我不禁有些納悶,好好的怎麼提這個?而且我一個丫頭,她打聽這些來做什麼?
心裡雖想不通,但嘴上不敢停,只能輕輕點點頭:“是,大夫說是給嚇得。”
“可還記得父母兄弟?”她繼續追問,
“不記得了。”我老實回答。
“也怪可憐的。”德妃嘴上這麼說,可口吻卻平平淡淡,我心裡感覺她不是很喜歡我。
我正想要說點什麼她又接道:“你年紀也不小了,生得這般好模樣在四阿哥府裡做個奴才倒是糟蹋了,就由我替你做主尋戶好人家吧。”德妃不急不緩地說着。
這……這又是唱的哪一齣?我們從來都沒見過,今天好好的找了我來,話還沒說幾句怎麼就要給我安排婚事了?還是皇宮裡面的主子都有這個習慣?想到這裡我急忙想拒絕:“奴婢不敢當!”
德妃不理會我,自顧自地說:“督察院右督御史王忠泰王大人的長子文武雙全,年紀輕輕便官拜四品,他日你嫁過去必也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的。”德妃一副要把這事情板上釘釘的口吻。
連對象都挑好了,我甚至根本沒聽清楚她說的是誰,她既然連我當初落水的事情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我和胤禛的關係,爲什麼還要這樣做?她不喜歡我?不願意我和胤禛在一起嗎?可是之前她從來沒有見過我,我也沒有得罪過她呀。
心裡頓時慌了起來,這可怎麼辦好?她是胤禛的額娘,她如果真的是不喜歡我,纔要把我弄出貝勒府,胤禛就算爲我求情也是不可能了呀。怎麼辦?這要怎麼辦纔好?我正猶自着急,不知道該怎麼擺脫這局面時外面突然傳來聲音:“皇上駕到!”
我聽到太監的通傳,彷彿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也許我求求康熙他會幫我這個忙呢?可是……這不是他的愛妃?他會幫我嗎?不管怎樣,總有一線生機了,最可笑的是我現在唯一的熟人居然是皇帝。
德妃聽見通傳,急忙從塌上下來,宮女給她穿好鞋扶着她走到門邊。我還是繼續跪在原地,心裡早把觀音菩薩,如來佛主,上帝求了個遍,希望他們一定要保佑皇帝老爺能幫我。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德妃一改剛纔的聲調,柔聲地說。
“皇上吉祥!”一屋子的奴才也跪了下來。
“聽說你今日身子不太舒服,朕特意過來瞧瞧。”康熙說着越過跪在地上的我走到上首的塌上坐下,我急忙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他。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康熙被突然冒出來的我嚇了一跳:“咦!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德妃顯然沒料到康熙認識我,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轉過身對康熙回道:“是臣妾叫她進宮來的。”
“哦?”康熙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臣妾聽聞四阿哥府裡的這個丫頭甚是乖巧伶俐,曾爲了救弘暉險些喪命,四福晉也提到過,這丫頭當年還爲了救四阿哥差點把小命兒都送了。她小小年紀能如此忠心護主,今日見她,又生得這般好模樣,臣妾更是十分喜愛,只是在府裡做個丫頭倒是可惜了,所以正想向皇上討個旨意呢。”德妃臉上突然掛上一副賢惠淑德的表情,柔柔的對康熙皇帝說着,若是我剛纔沒有見過她那般模樣,還真以爲她是誠心誠意替我着想,可是現在我只越發堅信她是在整我。
“什麼旨意?”康熙問。
“督察院右督御史王忠泰王大人的福晉與臣妾說了幾次,想給她家長子尋個妾室,臣妾瞧着這丫頭挺好,所以想請皇上爲他們指婚呢。”完了!
康熙皇帝這個最高行政長官若是同意,我除了死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我膽戰心驚的盯着康熙的臉,不能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王忠泰?”康熙似乎在想着什麼,我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康熙把眼光放到我的臉上,我似乎在爲自己的生命做最後一搏,痛苦哀求地看着他。
康熙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終於忍不住叫了聲,“皇上。”
德妃大概看得出來我的想法,不過似乎對自己的計劃胸有成竹,完全不理會我。
“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求見。”小太監在外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