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最後的快樂
早上六點的鬧鐘響得很準時。古少風伸手摁掉吵個不停的鬧鐘，小心翼翼地抽出被歐陽明朗枕着的手臂，旁邊的人仍舊沉溺在美夢裡睡得香甜。古少風就這樣側着身子傻傻地盯着他的臉看了足足有五分鐘。
像是感受到了這熾熱的目光，歐陽明朗皺皺眉，睜開了迷糊的雙眼，赫然一張過分放大的臉映入視線。
“一大清早的幹嘛搞得這麼驚悚！”歐陽明朗重新閉上眼睛，平復一下過激的心跳。
“小朗！”
“嗯？”
“小朗！”
“幹嘛？”
“小朗，小朗，小朗......”古少風眉角都染上了笑意，一直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哎呀，別叫啦。我不是在這裡嗎。”歐陽明朗趕緊捂住他的嘴。
“我就是怕不是真的，所以纔想要多叫幾聲確認一下啊！”古少風握住他的手從捂住自己的嘴上拿下來，盯着他的眼光熱情得簡直能把他的臉燒出一個洞來。
“現在幾點了，我十點鐘要去曼哈頓見一個客戶。”歐陽明朗被他的眼神注視得有點不知所措，趕緊轉移了話題。
“剛剛六點。你再睡會吧，我去給你做早餐。”古少風傾身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翻身下牀。
“過半個小時再叫我。我要荷包蛋！”歐陽明朗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將臉埋進被子裡，只露出一雙迷糊的眼睛。
“好，再睡會吧。”古少風寵溺的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裡，直到看着牀上的人又被周公拉走了之後他才微笑着轉身出了臥室。
不過就是閉了一下眼睛而已，怎麼半個小時就沒了呢。古少風來叫醒他的時候，還沒睡夠的歐陽明朗哀怨的想。
“要不然再睡半個小時？”古少風看他一副實在起不來的痛苦樣子，好心的建議。
“不要了。拉我起來吧。”雖然萬般不甘願，可是第一次見面還是早點到給客戶留下點好印象比較好。歐陽明朗從被子裡伸出手，等着古少風拉他起來。
古少風寵溺地看着他的少年向他伸出手撒嬌般尋求幫助，怎麼看也看不夠。他拉住歐陽明朗的手，將他從牀上拉起來。
“先去洗臉刷牙，早餐我做好了。”
“嗯。”
歐陽明朗趿着拖鞋迷糊着走去浴室。洗臉檯上有一支新的牙刷，擠好了牙膏放在了杯子上。旁邊的架子上放着新的毛巾，昨晚換下來的髒衣服也已經洗過了。他心裡一熱，這麼多年了，古少風照顧他永遠比照顧他自己要上心多了。歐陽明朗速度地漱口洗臉，然後換衣服，完全搞定自己後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領帶似乎有點沒打好，他一邊看時間一邊將古少風煎的荷包蛋往嘴裡塞。囫圇吞棗般解決掉早餐，歐陽明朗還在扯他的領帶。古少風將他的身體勾過來。
“我來幫你弄。”
古少風嫺熟地拆開重新再打過，靈活的手指在他胸前繞動，不一會兒剛纔失敗的作品就被重新塑造了。
“我走了。”歐陽明朗最後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拿了包準備出門。
“小朗！”
“唔——”
嘴巴里還殘留着牛奶的香味，古少風摟住他的腰索吻，歐陽明朗竟然也很配合的迴應。一個多月沒見，不想他是假的。你爭我奪，似乎怎麼親吻都不夠。直到兩個人都氣喘吁吁，歐陽明朗這才剋制住將古少風推開。再吻下去他今天就別想出門了。
“我真的走了！”歐陽明朗趕緊背過身去換鞋子。
“我晚上去接你，你在中央公園等我。”
“嗯，電話聯繫。”說完這句，歐陽明朗拉開門就跑下了樓。古少風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是不是眼花了，剛纔，小朗是，害羞了吧！
古少風一整天都心情超好，完全不是平時裡苦大仇深的樣子。邱桐忍不住終於問他。
“風哥，你的申調申請通過了？”
“真的？”
“不然你今天這麼...跟打了雞血似的。”邱桐用眼神上下掃描了他一眼，帶着鄙夷的神情。
“呵，比申調通過了還好。”古少風衝他神秘的眨眼睛。
“是什麼是什麼，給哥們分享下。”邱桐興趣來了，立馬湊過來。
“不—告—訴—你！”
“切——”
古少風看着邱桐一臉失望的表情笑得跟撿了一百元美元似的。
見客戶的過程還算順利，歐陽明朗甚至比預計的時間要提早到達中央公園。古少風打來電話說他要八點半才能過來，歐陽明朗自己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順便去公園附近逛了下。八點十五的時候，他坐在廣場中央的石凳上等古少風。
古少風來的時候，帶了兩支雪糕。一支香草口味，一支巧克力口味。他把香草的遞給歐陽明朗，歐陽明朗有點詫異的接了過來。古少風離開後，他就再沒有吃過這種東西了。現在，古少風坐在他旁邊剝開雪糕的包裝紙安靜地吃着手裡的雪糕。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些下午，打完球的時候，古少風就會去買雪糕給他吃，一支香草，一支巧克力。
“怎麼不吃，都要化啦！”古少風一轉頭就看到歐陽明朗拿着雪糕發呆。
“哦，只是很多年沒吃了，有點不習慣這麼甜的東西了。”
“吃吧，吃吧，甜的纔好呢，吃完多幸福。”古少風將他手裡的雪糕奪過來替他剝了外包裝，再舉到他嘴邊。歐陽明朗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真的很甜，甜到發膩。
“上學的時候，我經常會坐在這裡吃雪糕。買兩支，一支香草，一支巧克力，然後通通吃完。”
“吃完我就不會那麼想你了。”古少風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歐陽明朗將雪糕從他手裡拿走，低着頭默默吃。
古少風安靜看着他吃完，低頭看了下時間，八點四十五。他突然站起來跑得離歐陽明朗遠遠的，然後站在遠處看着歐陽明朗笑得壞壞的。
“你幹什麼...啊——”歐陽明朗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從他坐着的位子下面噴出好幾米高的水柱。原來這是一個燈光噴泉，每天到晚上的八點四十五纔會噴水。歐陽明朗來不及躲避，全身被水淋透了。古少風卻在遠處看着他笑得一臉開心。
“古少風你死定了！”反正都已經溼了，就不怕再溼一點。歐陽明朗衝出去就去抓古少風，古少風哪會那麼容易就讓他抓到，兩個人在噴泉廣場追逐打鬧，簡直就像兩個頑皮的大孩子。到最後兩個人都累了，全身也都溼透了，乾脆躺在一旁的草坪上一人攤個大字，大口的喘着氣。
“小朗，高興嗎？”
“嗯。”
“小朗。”
“我愛你！”古少風說完就湊過來吻他。輕輕淺淺的，惹得歐陽明朗癢癢的。
回家的路上下了大雨，因爲已經被淋溼了，兩個快樂的瘋子乾脆就瘋狂一把，居然就這樣一路冒雨跑回了家。一進門，歐陽明朗扔掉手裡的東西就勾住了古少風的脖子。炙熱的吻，發燙的體溫，氤氳的水汽纏繞住交纏的身軀，模糊的鏡子裡映照出滿室旖旎的春色無邊。
歐陽明朗只待了一個禮拜就回去了，古少風請了半天假去送飛機。離別的場景總是不好受的，兩個人都靜靜地坐在機場大廳的椅子上沉默着。
“等你回來的時候，去見見我爸媽吧。”歐陽明朗終於想起了一個話題。古少風告訴他完成最後這一個任務他就可以申調回國了。等待是煎熬的，但是如果等待的是幸福的話，那這種等待也是值得的吧。
“小朗！”
“所以，一定要給我好好的回來。”
“嗯。我知道了。”古少風在身後握住他的手。
“古少風保護好自己，知道嗎！”歐陽明朗回握住他的手，身體挨近了他一點。
“放心吧，我保證一定完好無損的回來。”
飛機騰上了萬里高空，帶走了他的愛人，卻帶不走他的思念。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啊！
路人無意的一句話飄進了古少風的耳朵裡，他擡頭望了望天空，是很不錯呢，湛藍晴空，萬里無雲。可惜他要急着趕回局裡，沒多少心情去欣賞這難得的大好天氣。
只是他忘了，風暴沒有露出猙獰的面目前都戴着這麼安寧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