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高迎祥的發瘋,金國奇一點都不放在眼裡。
這些未經訓練,只知道劫掠的農夫,手裡刀與鋤頭沒有任何區別,連建虜的十分之一的戰力都不到。
金國奇守的堅如磐石,紋絲不動。
高迎祥急切,不管身後,大聲的喊着,各種威逼利誘,高官厚祿都來了。
他身後的這些‘弟兄’被引誘了,跟着高迎祥進攻,悍不畏死。
孫傳庭站在高處,看着戰場的變化,放下望遠鏡,微笑着道:“大人,這高迎祥跑不了了。”
周正已經看到,高迎祥後面的隊伍出現了大面積的潰散,只有峽谷裡的高迎祥還在垂死掙扎。
周正揹着手,道:“傳令,曹變蛟,張存仁揮軍掩殺,儘可能的剿滅他們,命金國奇合圍,我要活的!”
活的,自然是高迎祥。
“遵命!”
周正一聲令下,四處旗令兵用力揮動旗幟,傳遞旗語。
金國奇接到周正命令,又仔細觀察了一番高迎祥後面,不久之後,突然下令反擊。
官軍如同潮水般衝關口裡衝出,後面張存仁分兵來襲,將高迎祥團團包圍。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戰鬥,烏合之衆的高迎祥不可能是準備齊全的周正大軍的對手。
不足一個時辰,周正的所有軍隊幾乎都收兵了。
周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高迎祥被五花大綁的跪在周正身前。
孫傳庭,金國奇,曹變蛟,張存仁等都在圍着看,這傢伙雖然濃眉大眼,但是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就是這個人攻破了中都,將西北五省攪和的天翻地覆,朝廷那些大人物夜不能寐的?
高迎祥梗着脖子,目光則盯着坐在對面的周正。
不等周正開口,高迎祥就道:“你就是周徵雲?”
周正手有些發抖,心裡激動異常!
高迎祥是匪亂的頭頭,這個落到他手裡,那是絕無僅有的大功,比在遼東打垮建虜的功勞還大!
有了他,那周正的計劃,可操作空間就非常的大了。
周正聽着高迎祥的話,微笑着道:“不錯,你是有什麼遺言?”
高迎祥脖子一個寒顫,旋即冷哼一聲,道:“都說你周軍打的都是硬仗,沒想到今天居然埋伏我,有本事放了我,我們真刀真槍的幹一場!讓你看看是我厲害,還是你周軍厲害!”
周正沒理會高迎祥的廢話,看向孫傳庭等人道:“周軍?”
孫傳庭連忙道:“不是我們自號,是外面對大人率領的軍隊的稱呼。”
周正哦了一聲,道:“不跟他廢話了。傳信洪總督,盧總督我們這裡的情況,並上書朝廷,朝廷的我親自來。準備人手,將這位押送京城。”
一羣人自然無不應是,這個人要是送到京城,他們絕對都是大功一件!
高迎祥見周正完全不上當,又伸着頭道:“我知道你,朝廷沒少刁難你,還想殺你吧?你跟着我,我封你做我手下第一大將軍,將來我做了皇帝,封爲你王,誰也管不了,那多逍遙自在,何必去受皇帝老子的鳥氣……”
對於高迎祥的循循善誘,周正當做沒聽到,對着衆人擺了擺手,道:“清理一下,我們去西安府。”
孫傳庭,曹變蛟等人應聲,只留下了孟賀州在側。
周正收斂了表情,看着高迎祥淡淡道:“去審訊吧。”
孟賀州突然會意,湊近周正耳邊,低聲道:“大人放心,我知道他會活着到朝廷,有分寸。”
周正嗯了一聲,又看了眼這個高迎祥,目光看向北方。
李自成這個時候正在趕向西安府,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高迎祥一臉不明所以的被孟賀州帶走了。
曹變蛟等人還沒有回來,孟賀州先轉回來,站在周正身後,遞過一疊紙,低聲道:“大人,差不多了,問太多容易引起朝廷懷疑。”
周正接過來,慢慢的翻着,片刻道:“記下來,然後燒掉。”
孟賀州道:“是。”
在周正迴轉西安府的時候,他的信已經在西北傳開。
不管是洪承疇還是盧象升,聽到消息都大振,加上亂匪有趁機進攻西安府的舉動,兩人紛紛佈置大軍,親自趕往西安府。
兩人一動,各處亂匪開始逃竄,在偌大的西北流竄。
周正這個陝西巡撫,還是第一次來到西安府。
西安府知府見周正率大軍而來,還擒獲了匪首高迎祥,自然是萬分欣喜,殷勤招待,那是叫一個恭謹,周正從來沒享受過下官這樣的待遇。
周正接管西安府,一面安排防守,盯着李自成的動靜,一面等待着京城的消息。
在信還沒到京城的時候,盧象升就從山西先一步動了西安府。
盧象升馬不停蹄的來見周正,一臉風塵僕僕的看着周正就激動的擡手道:“周巡撫。”
按理說,巡撫與總督是權職不同,並無嚴格從屬,一般來說,巡撫的地位還高了那麼一點,但盧象升是五省總理,周正這個陝西巡撫也歸屬他節制。
周正沒有託大,擡着手道:“下官見過盧總督。”
盧象升臉上還帶着塵土,一把按下週正的雙手,十分欣喜又客套的道:“你我幾乎同日出京,你整頓永平府,河間府,我整頓大名府,保定府;而後你對建虜作戰,我則剿匪,雖然不同路,卻也算半個同袍,無需客氣!”
周正知道,這份熱情,多半是來自於他擒下了高迎祥。
客套着幾句,周正就帶着盧象升到牢裡去見高迎祥。
盧象升看到高迎祥,這才徹底鬆口氣,周正沒有胡亂邀功,西北之亂的匪首,真的被擒住了!
盧象升大喜,拉着周正在西安府痛飲。
兩人都是文官,又在軍旅,自然有的是話題。
在兩人喝酒暢談的時候,周正的奏本也到了京城。
這道奏本是先到通政使司,通政使看着這道奏本,擦了不知道多少遍眼睛,卻又不敢信,連夜送到了新任兵部尚書楊嗣昌手裡。
即便是楊嗣昌也不敢肯定,畢竟高迎祥在西北縱橫了七八年,官軍根本就拿他沒辦法,周正這纔去了半年就抓到了?
楊嗣昌一面派人去信給盧象升,洪承疇覈實,一面帶着周正的奏本連夜入宮。
深夜了,乾清宮,東暖閣依舊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