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帶着小恪兒,還沒有回到周府,京城已一片譁然。
周正這個堂堂的徵西伯,內閣閣臣,拯救大明社稷的大功臣,居然縱容護衛,當街行兇,毆打士人,這令人大跌眼鏡,不敢相信。
諸王所住的酒樓。
趙王大喜過望的從外面進來,急聲道:“你們聽到沒有,周徵雲居然唆使護衛,毆打那些去要說法的年輕人,現在已經傳遍京城了!”
襄王,代王,魯王等人自然也聽說了,此刻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帶着一副得意的冷笑。
朝廷,現在其實就是兩個人說了算,一個周延儒,一個周正。
現在周正自己活該作死,落下這麼大的一把柄,朝野必然沸騰,言官肯定會拼命彈劾,朝廷這麼狼狽不堪,難不成還敢拖着他們的俸祿不給?
襄王見他們都知道了,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咱們再添把火,找更多的人去彈劾,將朝廷點燃了,到時候,看看周正,周延儒還有什麼臉面不給我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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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件事要是不斷鬧下去,朝廷顏面大損,肯定會盡快給我們銀子,息事寧人!”
“那些傳言未必是假的,周正幾十萬大軍,錢糧肯定不少,咱們這次一定要他出大血!”
“不錯,找更多的人,我們也進宮,找皇上好好說道說道!”
“對對對,現在就走!”
一羣人藩王們急不可耐,着急忙慌的進宮了。
內閣。
範文景急匆匆的從外面進來,將周正的侍衛打人的事說了。
周延儒雙眼大睜,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說的是真的?周徵雲縱容手下衛兵打了前去討要說法的士子們?確定嗎?”
這是多麼囂張,多麼目無王法的行爲!在一個堂堂的閣臣,徵西伯身上發生了!
範文景神色肅然,道:“學生查過了,確定,很多人親眼目睹,沒有作假,並非謠言。”
周延儒看着範文景的肯定表情,慢慢坐回去,擰起眉頭,自語道:“周徵雲向來謹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露出這麼大的把柄?”
範文景卻不想這些,道:“大人,外面議論紛紛,都在指責徵西伯,不少人估計忙着寫彈劾奏本了。我聽說,那些王爺們,正在入宮,準備向皇上要個說法。”
周正打的是那些年輕士子,那些士子是爲這些藩王們的俸祿找周正理論的,周正打了他們,不就是打了藩王們的臉,他們豈會忍,皇帝能忍嗎?
周延儒還在思索,道:“我們先別動,這裡面有些古怪。你讓人盯着周徵雲他們,看看他們有什麼反應再說。”
按理說,周延儒應該落井下石,抓着這個把柄,暗暗的,狠狠的推周正一把,說不得能將他推倒。
但周延儒官場沉浮多年,嗅覺敏銳,沒有立刻摻和。
範文景聽着,也是點頭,道:“是,學生這就去。”
周延儒見他走了,還是很不解,又有些擔心。若是這件事持續鬧大,這個大麻煩,會不會最終還是會落到他頭上?
田珍疏,鄭守理等人一樣被這件事驚到了,聚集在一起,紛紛不安的商議。
“徵西伯向來謹慎,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鄭守理疑惑又不安的道。
“哼,人心易變,他現在可是徵西伯,功勞顯赫,大權在握,膨脹也不奇怪……”這是一個因爲周正而失意的人。
“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這些人要彈劾徵西伯,徵西伯不肯就範,那可怎麼辦?”
這句話一出,衆人色變,沉默。
周正可不是周延儒,只是個簡單的文官,一旦清議要他走,不走也得走。
但,周正不同!
周正除了是大學士,是閣臣,是文官,還是手握重兵的徵西伯!
不說西北剿匪的十多萬大軍,京城、皇宮內外,到處都是周正的兵馬,把他惹急了,謀逆造反都是一句話的事!
若是周正反了,那誰還能做第二個徵西伯,誰還能救大明江山社稷?
大明就真的亡了!
大明若是亡了,他們這些人能有好嗎?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膽俱寒,那可怕的場景在腦海裡怎麼都揮之不去!
六部九寺,一樣的被這件事驚動了,官員的家丁,下人打個人,是常有的事,並不算大事情。
問題在於,這件事是因爲宗室俸祿引起,打人的又是周正這個徵西伯,當今最有權勢的人,有心人煽風點火,有意擴大事情影響的情況下,這件事如同野火一般,迅速燃燒到了整個京城,並迅速向外蔓延。
不知道多少人議論紛紛,又有多少人正在忙着寫奏本,上書參合周正。
周正此時已經將小恪兒送回了周府,上官清相比於多年前,變得有些豐腴,少了年輕時候的冷清孤傲,多了不少的‘戾氣’。
她給小恪兒擦洗着,沒好氣的道:“跟你說過多少次,小孩子不要吃那麼多,他還小,噎着卡着怎麼辦?還有,你今後不準帶他去宮裡,你是嫌我們周家的風言風語還少嗎?”
周正坐在一旁,一句話不敢反駁,否則後面就沒完沒了了。
沒一會兒,劉六轍就急匆匆來了,瞥了眼上官清,有些小心的靠過來,陪着笑道:“二少夫人。”
“嗚哇……”小恪兒與劉六轍還比較熟,在洗澡盆裡掙扎向劉六轍打招呼。
劉六轍迎着笑,目光有些懼意。
這位二少夫人不發火還好,發了火,他也得跟着倒黴。
上官清將小恪兒抱起來,擦了擦,正眼都沒看周正與劉六轍,抱着孩子進屋。
周正摸了摸腦門,看向劉六轍,道:“六轍,你媳婦也這樣嗎?”
劉六轍一怔,瞥了眼裡面,低聲道:“二少爺,外面現在謠言紛飛,那些藩王進宮了,在告你的叼狀。”
周正雙手抱着肚子,倚靠着椅子,看着前院火辣的陽光,目中冷漠,道:“還不夠。他們不是要開朝議嗎,那就開吧。”
劉六轍湊近一點,道:“二少爺,現在對我們很不利,好像所有人,所有事情,都是衝着我們來的,得小心一點才行。”
周正歪頭靠近一點,低聲道:“聽着,到時候我會安排錦衣衛守衛在乾清宮前,你這樣做……”
劉六轍聽着,忽然雙眼大睜,面露驚色,好半晌,才吶吶道:“二少爺,這件事要是被發現,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周正淡淡道:“沒有人會發現。事前你來安排,事後關入鎮撫司獄。你的錦衣衛,東廠,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都是我的人。”
劉六轍雙眼渾圓,擦了擦腦門上的細汗,咬着牙,沉聲道:“二少爺放心,交給我來做!如果事敗,就是我一個人乾的,與二少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