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湖一,楊湖致等人看着在座衆人,見他們竊竊私語,若有意動,而後對視一眼。
兄弟二人,看到了年輕時候那種的那種豪情,對成功的渴望與冒險!
楊湖一敲敲柺杖,等衆人安靜下來,沉聲道:“那我們就再賭一次。若是對了,在座的諸位,都將會是下一個楊家的家主,我自己,爲子孫開創偌大的家業!”
衆人到底是商人,有着特有的冒險精神,紛紛坐定,點頭,贊同了楊湖一的決定。
即便沒有說話的那些人,也是猶豫遲疑,沒有反對。
楊湖一見如此,拄着柺杖站起來,道:“我去寫信,親自去找人,三天後,秦淮河聚賢樓,宴請徵西伯!”
衆人左右對看,連連點頭。
楊湖致看了眼楊四,道:“你跟我去。”
楊四一怔,道:“去哪?”
楊湖致殭屍臉沒有什麼表情,道:“去見徵西伯。”
楊四縮着頭,不敢說話。當初周正將他留下,安插在楊家,可近年楊家大不如前,他已經很久沒有被那些人聯繫了。
楊湖一以及楊家人四處走動,聯絡,召集諸多大商人。
以楊家現在的情況,以前那些‘朋友’給面子的並不多,但涉及到‘宴請徵西伯’,他們頓時恢復友誼,甚至於很多關係不近,哪怕是對手也紛紛熱情起來。
不過短短一天,楊家就在蘇揚兩地聯絡了幾十位大商人,匆匆趕赴應天府。
周正在南直隸視察,不斷的推動南直隸變法,解決其中的一些麻煩。
有周正親自站臺,錦衣衛一旁虎視眈眈,即便有問題也變成沒問題,倒向周正的人,趨之若鶩。
一些人拿着感念周正‘克復京城’、‘平定天下’、‘匡扶社稷’等等名頭,嚷着要給他立生祠,送入太廟等等。
恍惚間,周正有種魏忠賢在世的感覺。
這些自然被周正叫停,勞民傷財不說,還折損他的聲望。
周正在南直隸的第二天,在呂大器等一衆的陪同下,檢閱了張一潭的駐應天軍隊,下午又趕去長江口,看河堤。
在河堤上慢慢走着,周正道:“水患,一直是個大問題,眼看雨季就要來了。不能不重視。”
南直隸也遭過好幾次災,雖然不比黃河大澇,卻也是損失慘重。
呂大器應着,道:“下官與沿河的諸位巡撫已經上書朝廷,設立防汛總督,專門應對汛情。”
周正點頭,道:“我大哥在忙着疏浚各條河流,長江,黃河是主力,但倉促之間,還是夠嗆,還是需要你們地方上的戮力同心。一場大澇,能毀了我們數年的努力。”
呂大器跟在周正身後,道:“是,下官等也清楚。是以,今年南直隸有一項重要事務,就是疏浚河道,長江爲主,以及運河。以工代賑,安撫災民,疏浚河道,增加良田,還能暢通漕運,免去河澇之患,一舉多得……”
周正點頭,道:“田畝的分配要加快,按理說,南直隸安置個三千萬百姓沒有問題,隨着推進,可能會出現人口短缺,我會從各災情嚴重地方調過來。第二,就是賦稅,一定進一步細化,減少農民負擔,也不能過於壓榨商人,要給他們寬鬆的環境,海貿,你也要重視。第三,就是南直隸的體制問題,你有什麼想法?”
南直隸,南京,從名字上就知道這個地方不凡。
當初朱元璋定都南京,朱棣搶到皇位遷都北平,改爲北京,南京就是二都之一,按照祖制,皇帝在北京,太子留守南京,以備不測。
當然,這種理想的設計,在現實中沒有行得通,卻不妨礙南京的地位。
南京還有一整套的政府班子,皇宮,六部九寺等等,除了皇帝與內閣,這裡該有的幾乎都有。
雖然被周正大亂,大部分成了虛設,到底還在。
呂大器這個南直隸巡撫,多少有些尷尬,如芒在背。
呂大器早就想過這個問題,道:“南京是無法裁撤的,下官的想法,就是慢慢架空,只留皇宮,其他的官衙,官吏,疏散出去,將南直隸變成一個正常的省份。”
周正嗯了一聲,道:“你能想到就行,很多問題要在我們這一代解決,不要留給後代。”
呂大器擡手,道:“大人說的是。下官以責令巡撫衙門,成立了一個弊政梳理司,由以爲參政專門負責,定期上報進度。”
周正在河堤走着,道:“該看的我也看了,該說的也說了,能做的也做的,下面,就看你們的了。各項工作,都要埋頭苦幹,沉下心。我們肯定要面對各種困難,除了迎頭而上,也沒有其他選擇。”
呂大器聽得出周正話裡對南直隸情況多少有些不滿,神色發緊,道:“是,下官謹記!”
周正迎着微風,道:“關於戶部借銀的事情,你旁觀即可,不要多關心。對外貿易,戶部那邊會設立一個清單,能不能入,看你們自己。”
呂大器登時明白,那些商人在看着朝廷,周正何嘗不在看着他們。
沒走幾步,忽然有校尉來報:“稟大人,有揚州鹽商楊湖致求見。”
周正腳步一頓,想起了這位故人,道:“他有什麼事情?”
校尉道:“他說,是想宴請大人,還有一些其他的人,要向大人表明他們支持朝廷變法,支持大人革新之意。”
周正唔的一聲,笑着道:“好啊,那就後天晚上吧。”
“是。”校尉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呂大器看着周正,道:“大人,南直隸現在最不穩定的就是這些商人,他們往往與官紳的關係錯綜複雜,難以分清。”
周正點點頭,現在的明朝,已經出現資本主義萌芽,但這種萌芽很大程度還依託在土地上,是官商紳一體,還沒有足夠的進化。
周正不由得望向長江出海口,歐洲的大航海已經有些年頭了,明朝這邊必須追上去,超越!
周正心裡轉着念頭,笑着道道:“他們宴請我,就說明要靠過來,那就好好用用。對反抗實力,終究是兩個手段,打壓拉攏,分化他們。”
呂大器明白周正的用意,道:“是否要下官陪同?”
周正擺了擺手,道:“他們沒那麼大的面子,你忙你的。”
呂大器想想也是,應着沒有再說。
兩人繼續向前走,說着南直隸以及大明的種種事情,身後是南直隸的大小文武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