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正回到內閣上班,第一面見的就是周延儒。
周延儒看着周正,一臉頭疼模樣,道:“徵雲啊,你不在京的這段時間,可是讓我體會到艱難了。”
周正喝着茶,不動聲色的道:“我聽說,元輔準備大動干戈了?”
周延儒頓時笑着,道:“算不上大動干戈,張四知等人在研究萬曆年間張太嶽的一鞭法,給我上了一些奏本,我看着,確實有用。”
周延儒被周正變法的轟轟烈烈所影響,或許也是擔心被邊緣化,正在準備跟着做出一些事情。
周正倒是不在意,周延儒動起來,他也跟着省力,點頭道:“那我們就要好好商議一番,全國一盤棋,不能各幹各的的。”
周延儒當即就道:“徵雲此話,正合我心意,我已經命六部尚書,侍郎在內閣一層開闢一個小房間,每日聯席議事,上稟內閣。”
周正眉頭挑了挑,周延儒這是要搞一個‘小內閣’?想將變法主動權抓到他手裡?
周正放下茶杯,笑着道:“元輔這樣說,下官自然要配合,那,就讓錢閣老去主持一下?”
這才輪到周延儒一怔了,想了想,道:“我看李邦華可以。”
錢謙益已經倒向周正,要是他去,那這個‘小內閣’就是周正的了,完全可能架空內閣!
李邦華這個中立,就能讓彼此都接受了。
周正道:“李邦華太過克謹,說白了,有些迂腐,要不,楊嗣昌?”
周延儒看着周正,眼神微閃,楊嗣昌到底是偏向周延儒更多有些,周正這麼做,是爲什麼?
左思右想,周延儒雖然內心起疑,還是點頭,道:“那就楊閣老罷。”
周正笑着,道:“那就這麼說定了。還有,京察的事情,我已經指示他們,要在年底之前收尾。”
周延儒看了眼周正,道:“我已經知道,大致的名單,需要我提前過目。”
周正應着,而後有些意味深長的道:“聽說,刑部對於黃河修堤款的事,有些踟躕不前?”
周延儒立即神色一板,冷哼一聲,道:“我看有些人是昏了頭,什麼銀子都敢碰,你放心,我已經給張四知打過招呼,一查到底,誰敢伸手,就剁了誰的手!”
周正也不管周延儒心底到底怎麼想,在這件事上扮演了什麼角色,道:“我已經讓東廠插手了,刑部收回來吧。東廠到底不一樣,少了些顧忌,抓人,殺人都簡單一點。”
周延儒眉頭一皺,默默點頭。
他不會在這種事情與周正爭執,何況還涉及周方,周正沒有任何理由退讓。
兩人剛要再說,範文景進來,與周正道:“徵西伯,您班房那邊傳話,那個多爾袞來了。”
周延儒雙眼一縮,道:“你招他來做什麼?”
多爾袞太過敏感,這個是敵人,千刀萬剮不爲過,怎麼能堂而皇之的叫到內閣來?這讓天下臣民怎麼看?
周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站起來,道:“我要給他封官許願。”
說完,轉身就走了。
周延儒一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向範文景,道:“那多爾袞投誠了?”
範文景思索着,道:“照着徵西伯的話,只怕多爾袞不投也得投了。”
周延儒這才放心,笑着道:“那就沒問題了。”
周正到了班房,姚童順陪着多爾袞已經在等着了。
多爾袞面無表情,見周正進來,只是擡手,然後就沒有其他動作。
周正在椅子上坐下,審視他一眼,道:“黃臺吉快不行了,有沒有招你回去?”
多爾袞看了周正一眼,道:“外臣是來護衛皇子,皇子什麼時候回去,外臣什麼時候回去。”
周正嗯了一聲,道:“看來,是沒有了。福臨繼位,寧完我,代善,濟爾哈朗三人是顧命大臣,相互制衡,確實沒有你的位置了。”
多爾袞神色不動,只是眼神不可察的冷漠了幾分。
周正打量着多爾袞,笑着道:“如果,你家這個質子,忽然上表投誠,公然駁斥努爾哈赤,黃臺吉都謀逆不臣,你該怎麼自處啊?”
多爾袞神色立變,眼神有驚慌之色,雙眼瞪大的盯着周正。
葉布舒肯定不會自願這麼幹,但如果明朝就是這麼弄出來,葉布舒不說,他多爾袞該怎麼辦?
瀋陽那邊會怎麼反應?他還能回得去嗎?
多爾袞後背發涼,迅速冷靜下來,盯着周正道:“徵西伯這是要做什麼?”
周正笑容越多,道:“葉布舒我暫時不動,我打算封你爲甘肅副總兵,準備征討科爾沁。”
多爾袞神色陰沉,道:“徵西伯,這是異想天開!”
科爾沁是建虜最大的盟友,並且黃臺吉,多爾袞與科爾沁的聯姻一直在加強,從未階段,關係十分的密切。
再說,多爾袞要是征討科爾沁,他就是徹底的背叛建虜,投靠大明瞭,這怎麼可能!
周正看着他,慢悠悠的拿起茶杯,道:“你不去,那就葉布舒去,我將他綁在馬上,帶着你們的五千人去甘肅,然後冒充你們,對科爾沁進行進攻。”
多爾袞嘴角不斷抽搐,雙眸冰冷。
按照周正這麼做,他就是不叛變也叛變了!
姚童順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語。
周正好整以暇,慢悠悠的等着。
多爾袞目光閃爍不斷,他知道周正會耍手段,卻沒想到會這麼狠!
他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姚童順看了眼周正,道:“多爾袞,你在建虜沒有立錐之地了,在我大明,你前程似錦,還不叩謝。”
多爾袞臉角鐵青,他怎麼可能叛變,投誠!
周正知道,多爾袞短時間不會動搖,放下茶杯,擺了擺手,道:“帶多爾袞副總兵去吧,對了,通知兵部,給葉布舒上表,就封他個,忠誠伯,代表討伐科爾沁。”
門外頓時衝進來六個校尉,圍住多爾袞。
多爾袞目光陰沉的看着周正,狠狠咬牙。
周正視若無睹的揮了揮手,姚童順指揮着錦衣衛,將多爾袞硬生生拖了出去。
周正坐在椅子上,沉思一陣,拿起筆,開始寫一份公文。
姚童順不久回來,道:“大人,多爾袞還是不肯鬆口。”
周正不意外,放下筆,吹了吹剛剛寫的公文,道:“讓翰林院潤筆,司禮監蓋印,發給蒙古。”
姚童順接過來看了眼,居然是邀請諸蒙古部落,參加明朝明年天地祭禮的詔書。
姚童順道:“大人,蒙古怕是未必買賬,還是會在我大明與建虜兩邊觀望。”
周正嗯了一聲,沉吟着道:“所以要兩手準備,一邊在甘肅,張家口與蒙古互市,一邊不斷出兵,震懾蒙古,逼迫他們做出選擇。”
姚童順明白了,道:“是。下官這就送去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