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希莊帶人趕往週記的時候,周正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站在都察院門口,周正神色微微變幻,目光一陣閃動。
他心裡一直有一個計劃,這個計劃相當冒險,付出有些大,但收穫肯定更多!
他一直在猶豫,想要找的更穩妥的辦法。
但是,今天還得這麼做了!
姚童順看着周正的表情,還以爲他在恐懼,低聲道:“其實這個案子也不難辦,與李公公好好商量一番,再出一筆銀子,或許李公公就真的能放出上官勳,對皇上有了交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若是這麼容易,哪會拖到現在,拖到李實找上門!
周正看了他一眼,道:“我出去一趟。”
姚童順不知道周正到底要怎麼做,答應着,目送他單槍匹馬的離開都察院。
週記的門再次被撞開,一片狼藉。
李實坐在鋪子內正中,面色好奇的打量着這個簡單的鋪子,道:“這就是你說的,一天能賺幾百兩的鋪子?”
他身前的徒弟,小太監連忙道:“是的師傅,別看不起眼,這裡每天數百人排隊,搶都不搶不到,生意火的不行……”
美婦人揉捏着李實的肩膀,膩聲軟語的道:“老爺,如果這個鋪子在我們手裡就再也不愁給九千歲的銀子了。”
李實一臉的尖刻傲色,似乎哼了聲,道:“這個不用你們說,那個周徵雲還有多久到?”
小太監剛要說話,魏希莊忽然大步走了過來,大聲道:“不用周徵雲,有什麼事跟本少爺說!”
李實看着魏希莊橫衝直撞的進來,眉頭皺了下,倨傲的坐着道:“魏公子,這件事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魏希莊繡春刀直接拍在桌上,坐在李實對面,冷笑道:“你來搶我的鋪子,跟我說沒關係?你是不是覺得我爺爺看重你,我就不能把你怎麼樣?”
那個小太監與美婦人都猜到了來人是魏希莊,神色不由微變,悄悄對視。
李實倒是不慌不忙,聲音尖銳,絲毫不懼,道:“據咱家所知,這個鋪子,是那周正的,給你沒有關係。”
魏希莊端坐,氣勢十足,道:“之前沒有,現在有了,你可以滾了!”
李實聽着魏希莊毫不客氣的話,臉色冷下來,道:“魏公子,你應該知道,那周正正在調查上官勳的案子,那是九千歲定的逆黨案,難不成你要幫着周正翻案嗎?”
魏希莊神色一變,剛到喉嚨的話又縮了回去。
這個就是周正與他的爲難之處,上官勳若不是涉及到朋黨案,是魏忠賢親定的,他們早就翻案了!
李實看着魏希莊的表情,心裡嗤笑一聲,面上越發從容的道:“魏公子,咱家還是勸你不要插手這個案子,好好做你的事情吧。”
顯然,李實也知道魏希莊在魏家的地位,拿着上官勳的案子有意的拿捏他。
魏希莊臉色難看,盯着李實道:“你當真要與我爲難?”
李實對這種色厲內荏的表情見的多了,越發平淡,尖銳的嗓音卻高了幾分的道:“魏公子,不是咱家與你爲難,是這件事你不應該插手,若是讓九千歲知道了,怕是不好吧?”
魏希莊的臉色陰沉,雙眼噴火,猛的一拍繡春刀站起來,怒聲道:“老東西,你拿我爺爺威脅我,信不信我現在抓你回詔獄,活活的打死你!我就不信了,我爺爺還能爲了你殺了我!”
李實眼神微沉,神色怒了,卻沒有立刻反脣。
魏希莊說的,李實還真怕。魏希莊畢竟是魏忠賢的族孫,真要做什麼出格的事,魏忠賢肯定會保他!
也就是說,如果魏希莊將李實弄死在詔獄內,魏忠賢也不會殺了魏希莊給李實報仇!
李實的徒弟,如夫人都嚇了一跳,神色發白,真怕魏希莊犯糊塗,真的這麼幹!
李實目光閃爍一陣,忽然笑着道:“魏公子,你不用這麼大聲音嚇唬咱家,若是我死在詔獄,第二天周正也得陪着,你不就是想救他嗎?”
魏希莊咬牙切齒,這個老東西還真是軟硬不吃,硬是要與他作對!
李實說的沒錯,如果魏希莊弄死李實,後果就不可預料了,至少旋渦中的周正可能是他爺爺九千歲的出氣筒,那個時候,他也庇護不了周正!
魏希莊氣的臉角變形,偏偏拿李實沒有任何辦法。
“我需要救嗎?”就在這個時候,周正的聲音淡淡響起,隨後邁入鋪子。
李實等人立刻轉頭看去,只見一身御史官服的周正,手裡拿着一個油紙袋,從容緩步的走進來。
魏希莊一見,壓着怒氣,走過來低聲道:“這老東西油鹽不進,你不要衝動。”
魏希莊話音未落,李實嗤笑一聲,道:“你算個什麼東西?咱家想要捏死你,一句話就行了,誰能救得了你?”
周正瞥了眼李實以及他身後的人,在魏希莊原本的位置坐下,微笑的看着李實,道:“我原本的計劃,最後的計劃,是將你狠狠揍一頓,大義凜然的罵幾句,大概內容是與聖訓猶在耳,閹宦勢不兩立之類,然後被抓進去半年,明年出來再弄死你……”
李實聽的一愣一愣的,以一種十分怪異的目光看着周正,好一陣子,道:“咱家聽說,你之前瘋了?”
周正看着他,搖了搖頭,道:“這個世界,是由你們眼裡的瘋子推動發展的,當然了,說這個你肯定不懂。那個是我之前的,最後的,不得已的計劃,要不要聽聽我現在的計劃?”
李實被周正三言兩語弄的有些蒙,看不透,猶自仰着脖子,倨傲的道“咱家倒是好奇,你能怎麼對付咱家,說來聽聽吧。”
周正嗯了聲,將油紙袋放在桌上,神色十分正經的,道:“聽說,你給周起元行過賄?”
李實翻眼看着周正,不屑的冷笑道:“別說沒有,就是有又如何?”
周正點頭,道:“不如何,是後話,聽我慢慢說。聽說,你在江南抄沒了近百萬兩,只給九千歲送了三萬兩?”
李實面色微變,旋即哼了聲,道:“胡說八道!你要是想用這種手段威脅咱家,告訴你,你太嫩了!”
周正又嗯了聲,神色贊同的點頭,道:“你說的對,我也知道,還是後話。我還聽說,有人供出了十幾個逆黨案的同黨,但是你收了他們的銀子,悄悄劃了出去。這些人,是彈劾奉聖夫人最多,也是奉聖夫人最是惱恨的人,你說,要是奉聖夫人知道你這麼幹……”
李實臉上大變,雙眼圓睜的盯着周正,一拍桌子站起來,怒聲道:“你這是污衊!咱家現在就能治你個死罪你信不信!”
魏希莊一直在邊上看着,看着李實的惱羞成怒,哪裡不明白,猛的抽出繡春刀,架在了李實的脖子上,心裡是怒恨又痛快的咬着牙道:“老東西,我現在就宰了你,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