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花沒想到,這件事竟然跟龍虎門有關係。
如此看來,想要救小五,就只能借用青龍幫的勢力了。
想到青龍幫,宋雨花的心情真是頗爲複雜,當初想着他們娘仨初來上海,人生地不熟,有個有權勢的靠山關鍵時候能借勢,即使如此,她也從來沒想過,他們娘仨來上海後的數月安寧,包括小五及孤兒巷的孩子們,要靠着青龍幫來維護。
這都什麼世道啊!要靠幫派力量來伸張正義?!
宋雨花無奈的苦笑了下,起身說道:“你先想法子保住小五的命,晚上我來帶他走,之後的事,不用擔心。”
據說龍虎門收復了不少刀斧幫的餘留勢力,雖說龍虎門的勢力至今不能和青龍幫相比,但已經成了上海第二大幫派,要青龍幫出面對上龍虎門,恐怕杜錦綸出面是不行的。
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或許,宋雨花神色凝重,或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孤兒巷的孩子們離開龍虎門的視線,孤兒巷沒了人,想來龍虎門就算再如何心氣兒不順,也不能怎麼樣了吧!
到底怎麼做,宋雨花還沒想好。
目前最緊要的,還是小五和孤兒巷孩子們的命。
呂大夫似乎沒想到宋雨花會如此果斷的答應,他央求宋雨花能對孤兒巷的孩子們多些照拂的時候,也沒見這少年如此果斷啊!
呂大夫的疑惑終歸沒有得到答案,眼瞅着宋雨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茶攤。
呂大夫想到宋雨花交代的事情,瞬間打起了精神,快速伸手掏腰包,打算付茶錢,可下意識的低頭,竟發現,桌子上,茶碗倒扣,茶碗邊沿支棱起的地方,露出一點點金屬。
呂大夫屏住呼吸,掀開茶碗,空了的茶碗下,扣着幾塊大洋。
呂大夫數了數,統共有十塊那麼多,他立馬歡喜的付了茶錢,揣着大洋去給小五換藥,之前讓阿秋買的藥,是最便宜的傷藥,根本沒多少作用,現在好了,有了錢,就能換副好藥了。
只要有好藥,呂大夫心裡有底,別說讓小五堅持到晚上,就是漸漸好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宋雨花離開茶攤後,又去了碼頭。
這些天,她時不時都會去趟碼頭,明面上,是在港口附近的漁民手裡挑些最新鮮的海鮮。
其實她是在觀察,觀察進出港口的行人及貨物,從這些人和貨中,判斷越來越嚴峻的趨勢。
因爲日本的國土在海島上,而日本人進入上海的直接通到,便是港口。
宋雨花甚至花錢讓港口的漁民、搬運工、商販等等,留意發生在港口的新鮮事,等她過來的時候講給她聽,這種要求聽上去很奇怪,不過宋雨花頂着一張稚嫩的小臉,告訴那些人,她想聽了新鮮的趣事,回家講給眼盲的老人家解悶。這理由,不僅打消了那些人的疑惑,還對宋雨花這個有孝心的孩子非常有好感。
這次過來,宋雨花打算先四處看看,等回去前,再去聽那幾個幫她發現新鮮事兒的人講故事。剛靠近港口,就看到好些人指指點點的往一個方向瞄。
宋雨花見此,有些奇怪的靠了過去,混在人羣裡,問身旁一個挎着菜籃子的老太太道:“阿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老太太聞言匆匆看了宋雨花一眼,便急匆匆的說:“我給你說,那邊出事兒,嘖嘖嘖,是個手腳步利索的小夥子,竟然摔了人家老闆的東西,這還得了,那些上下貨船的東西,值錢着呢!這下好,給人摔了,要是那小子陪不出來錢,怕是會被打斷雙腿。”
“不會吧!摔了什麼東西?那麼嚴重,要被打斷腿?”宋雨花驚訝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那可是日本人的貨,那些日本人狠着呢!不論他摔了什麼,一頓毒打是沒跑兒了。”旁邊一個漢子插話進來,說的十分框定。
一聽這話,宋雨花眉頭立馬皺成了疙瘩,怎麼又是日本人?
突然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日本人如此頻繁的舉動,難道要搞大事情?
宋雨花原本只是聽風,一聽和日本人有關,她立馬就嚴肅起來,緩緩的錯開圍觀的人羣,擠到了前頭,碼頭搬貨的位置比宋雨花所站的地勢低,宋雨花很清楚看到哪裡的情況。
有輛裝滿了貨物的船停在岸邊,一些粗布漢子正在從船上,將一箱箱東西扛下船,然後在一些人的安排下,搬進貨倉,就在那旁邊,有個背影消瘦的少年,正被幾個粗暴的漢子拳打腳踢,看那下手的力道和捲縮在地上,緊緊護着頭的少年,宋雨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她快速看了下港口的情形,貨船旁,不僅有壓貨和監督搬運的大漢,附近還有些港口的管理人員,可是無論是什麼人,似乎對有人捱打,都已經司空見慣了。
就連剛剛站在身邊看熱鬧的老太太,等附近的漁民,都很快散了。
宋雨花看看地上被打的動彈不得的少年,生生收回了視線,快速的看向旁邊的貨船,她注意到,搬運工門看着箱子踩着木板下船的時候,木板會隨着搬運工腳踩的地方,深深的打起彎兒,這足可見箱子裡的東西分量不輕。
日本人運來的什麼東西?這麼沉?
宋雨花心中盤算,既然今兒看到了,她定會拆開那些箱子看看,如果是一般的常規貨物肯定沒事,就怕日本人運來什麼危險物品。
想起竹林庭院旁的那個大庫房,宋雨花半點都不敢鬆懈。
包括這附近港口上的所有貨物,她都要看看。
宋雨花暗暗點了頭,打算先找個地兒進空間睡一覺,等天黑了,她再出來行動。
宋雨花最後看了眼那個被打倒的少年,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後面突然有人大喊:“阿遠、阿遠,你怎麼樣?你們把阿遠怎麼了?讓開,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聽到這個聲音,宋雨花心裡咯噔一下,快速回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