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特別的寂靜,多半都已進入了夢鄉,而此時的海山,一直都在轉轉難眠着,思緒萬千,輕聲的問到“方楠,你睡着了嗎?”
“噓,聲音小點,孩子剛剛睡的香……”方楠由於哄着孩子,所以睡眠比較晚,怕海山的聲音大,驚擾着孩子,就連聲噓嘆到,示意着海山,聲音小點。
“哦,我知道了……你怎麼還沒睡呢……”海山壓低了聲音,輕輕的問到。
“哄他呀……你以爲我不困呀……”
“這小鬧騰,害的你媽媽好辛苦呀,往後要是不聽話要重重的打……辛苦你了方楠……”海山在妻子耳邊輕柔的說着。
方楠內心瞬間溫暖了不少“轉了個身,面對着海山笑着說到“不辛苦……辛苦的是你,爲這個家一直操勞着,還要爲國家操勞……我是幸福的,謝謝你海山……””
海山聽到妻子說的如此有愛,有溫暖,沒有說什麼了,輕輕的吻了下妻子的額頭,然後擁入懷中……
片刻,海山放開了手,依然難眠,轉轉反側個不停。方楠感受到了海山的不對勁,便挪了挪身姿,緊緊的靠着海山,問到“睡不着,你是有什麼事情嗎?”
海山深情的看了看方楠,迴應了一聲“嗯……”
“什麼事呢,說出來或許輕鬆些,或許我也可以幫着出出主意呢”
“我少年離家,遠赴南京求學,然後參加革命工作,長期以來都在外地轉轉。以前,國家落後,百姓疾苦,常憂天下之憂,與少卿,海山等情投意合,志氣遠大,以振興中華爲己任。如今國家有了新的模樣,天下安定,百姓生活也是蒸蒸日上,一切舊社會不平的制度都不在了。此時的我想辭掉一切職務,解甲歸田,爹和娘都老了,我從來都沒有盡過孝道,想着借他們還健在的時光,回老家去好好的陪陪他們……”
“是啊,你離開爹和娘好久了……倘若你真的這麼想,我支持你……”方楠沉默了一會兒說到,因爲她瞭解丈夫,很明白丈夫的內心,所以沒有提出自己的疑義。
“謝謝你……那明天早上我跟你爹和娘說下……看他們能否理解………“”
“嗯……”
“那睡吧,很晚了”海山說完,把妻子擁入懷中,幸福而眠。
清晨的陽光,明亮而又柔和,透過窗,撒了一點點在家裡,被光照耀的那一處顯現的格外燦爛。
一家人與往常一樣,幸福而又開心的坐在一起吃着早飯,“爹,娘有件事我想跟你們說下……”海山忽然開口說到。
“呵呵呵……有什麼事直說嘛,搞得神神秘秘的……”岳父(魯局長)笑着說到。
“我想回家……”
“那就回吧,這麼簡單的事,呵呵呵……再說了如今天下太平,你出門我們也不用爲你但心了,你的身份也不同往日了,回家看看你爹和娘,這是應該的,呵呵呵……”岳父沒有聽出其中的意思,片面的理解着海山的話語。
“爹,我所說的回家不是指那個回家……我想好了,辭掉一切職務,回老家去……”
“啊,什麼……你說什麼……”岳父岳母聽海山這麼一說,頓時驚訝了問道。
“年少離家求學,一直以來都是在外兜兜轉轉,如今爹和孃親都老了,我想趁着不多的時日,好好的陪陪他們……”
聽到海山這麼一說,岳父岳母沒在吱聲了,或許是他們心裡也能夠體諒吧,但一下子就放下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岳父心裡還是有點放不下,畢竟女婿的光環給他也帶來了很多讚譽,若真放下了,一切都將沒有了,真放的下嗎,放不下又能怎樣呢,回顧自己的過往也是起起落落不斷,心裡不禁起了疑問。
“吃飯,吃飯吧……”岳母緩和了說到。
一旁的方楠,心中沒有太多漣漪,因爲她覺得丈夫能這樣想,說明在心中已經思慮良久了,丈夫的爲人自己很清楚,所以不管丈夫做什麼決定她都會支持,更深的原因則是,方楠一直以來深深的愛着自己的丈夫,而海山也是一樣深深的愛着妻子。
“爹,你以前不也是局長麼……”方楠開口說到。
當爹的聽到這句話,當然明白女兒話裡有話,放下碗筷,笑了說到“呵呵呵,你這丫頭啊……海山啊,要是你決定了呢,我跟你娘支持你……”
“爹英明……”方楠俏皮的說到。
“爹是真的嗎?”海山不敢相信的問到。
“老頭子……”妻子驚訝的問到。
“呵呵呵……是真的,爹跟孃親支持你……”肯定的回到。家的氛圍頓時喜悅了許多。海山與方楠彼此相視着,開心的笑了……
魯局長心裡明白,女婿既然決定了,自己反對也沒用,一把歲數也活明白了,人生除了錢權名利,更重要的還有親情。
飯後,海山與岳父走出了家門,各自忙去了,迎着陽光臉上的笑容,特別的美,整個人瞬間感覺輕鬆了許多……
“什麼……你要辭掉一切職務……想清楚了沒有呢”政委聽完海山的彙報,驚訝的問到。
“感謝黨和政委的厚愛與悉心栽培,這份恩情我會永遠放在心中,自古忠孝兩難全,爹和孃親都老了,算算在世的時日也不多了,算是這最後給他們盡點孝道吧,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希望政委能夠批准……”
周政委也是個孝子,聽到海山這麼一說,能夠體會的到他的內心,陷入了沉思,一來呢,國家建設需要他這樣的人才,二來嘛,孝道是爲人之本,是啊,忠孝兩難……“你先去忙吧,容我考慮考慮下”周政委說到。
“是。政委……”海山隨即去工作了。
魯局長到了單位,把情況說明了以後,領導批准了他的辭職。當踏出工作已久的大門,回頭看了一眼時,魯局長的眼眶內,泛着淚光在打轉,微笑了一下,眼淚落下,轉身向着家走去。此刻,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因爲他學會了放下……
“海山,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少卿說到。
“謝謝你少卿,此生能有你這樣的知己,我很幸福……”海山說到。
“我也是一樣……政委那裡我幫你遊說一下……”
“謝謝……”
“跟我還客氣了……呵呵”
“好啦,老婆子,可以收拾收拾了……”魯局長進屋說到。
“老頭子啊,你真想好了嗎?”妻子問到。
“都一把年紀了,如今呀可是越活越明白……呵呵呵……想明白了,什麼名啊利啊,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留戀什麼呢……”
“爹……”一旁的方楠聽到爹的心裡話,看着老了許多的爹,動情的上前去抱着,知道爹不容易,包括做這個決定,內心或多或少的有幾許掙扎。
“傻丫頭,我們是一家人,海山決定的事,我們肯定要支持呀……”邊說邊撫摸着寶貝女兒的頭。
感動的淚水潸然而下,這就是親情。
“少卿啊,海山這事你怎麼看呢……”少卿來訪,政委還是在猶豫中,想聽聽少卿的意見,畢竟他們關係非同一般。
“海山也都跟我說了,他的家鄉我去過幾回,算是熟悉,或許他真的想好了吧……”
“聽你這麼一說跟沒說有什麼區別麼……呵呵呵……你啊……”
“呵呵呵……”
“海山的事我準了,同時你跟江西駐軍處聯絡下,往後海山有什麼困難,必要時給予一定的幫助與支持……”
“是,謝謝政委……”
“呵呵呵……先去忙吧……”
“是”少卿帶着好消息,直奔海山家來。 此刻的海山一家,行囊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政委的批覆了,當少卿來到時,告知了政委的結果,幾家人開心不已,不捨之情也是油然而生。
“誒,落大的軍院中,又少了一家咯……”屈伯逗趣的說到。
“呵呵呵……”魯局長笑了笑。
“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挺好……”陳老爺開口對老魯說到。
“是啊,要不是海山開口,恐怕我啊,還是捨不得眼前的名和利呀……呵呵呵……”
“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早看透,早快樂……”陳老爺說到。
“大哥說的極是呀……往後大哥,嫂子們多多保重身體呀……”
“大家一樣,一樣……”
“伯父,伯母,屈伯,阿孃……我們走了,你們多多保重身體……”海山領着家眷一一作別到。
“少卿,保重……”海山走到少卿面前說到。
“保重……”少卿與海山來了個大大的兄弟抱。放開手的那一刻,即是永遠……
庭院中的人們,目送着海山一家離開,多麼的不捨啊,又是多麼的替他開心,感情交織着,眼淚落下了。
這一幕少卿經歷太多太多了,以至於別離都沒有什麼感覺了。此次別離,擔心到不至於,或許是當下屬和平的年代吧,不像曾經那般混亂的世道,北京南下九江雖然遠,但天涯若比鄰。
望着同窗,好友,戰友離去的背影時,少卿笑了,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因爲此生有這樣的知己,甚是有幸。心裡送上了深深的祝福,祝他一切安好……
乘火車南下,海山的心境也隨之變了不少,以前祖國大地上烽煙四起,百姓流離失所,而如今列車兩旁農田一片盛景,房屋林立,山河湖泊明朗,一片祥和,透過車窗看盡兩旁風光,心生喜悅,爲如今的祖國而感到驕傲與自豪,不語,會心的笑了。
轉轉幾回,終於到了南昌,海山特意去了一下當年起義的地方,送上了一個軍禮,一份敬意。爾後轉車至潯陽,沿途沒有驚擾地方,怕地方**會禮遇待之,所以一切低調行之。到了潯陽不在乘車,租了條小船,乘長江直下,到湖口入鄱陽湖口處南上至南康。
好久沒回來了,家鄉的山,依然青翠,家鄉的湖泊,依然有愛……海山望盡眼前的風景,眼淚忍不住的落下,或許內心是有太多太多想對家鄉說的話了吧,可是不知道怎麼訴說,眼淚的表達或許更加動容吧。
身旁的方楠,把兒子哄睡着了以後,默默的陪伴在了海山的身邊,兩人深情的依偎在了一起,看着兩岸的風景,不語……
“呵呵呵,海山啊,你家鄉可真美呀……”岳父忍不住的讚歎到。
“呵呵呵…”海山笑了。
“這裡好啊,適合養老……呵呵呵……山清水秀的,不錯不錯……”顯然可以看的出來,岳父很喜歡這裡,海山跟方楠看着爹的表情,開心的笑了,船內室的岳母則抱着外孫,小心翼翼的哄着,看向船外的家人們,幸福的笑了。
“你真捨得放下這一切嗎?”方楠忽然故作認真的問到海山。
“捨得……你真的捨得放下那富有的一切,跟我來這裡受苦嗎?”海山認真的回答着方楠,同時深情的問到妻子。
“捨得……我願意……”方楠的眼中充滿了愛與肯定,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幸福而又甜蜜。
下船後,沿着船港小道走着,沒過多久就到了。
“到了,那裡就是我家……”海山走在前頭,指着自家的房屋說到。
“這麼舊……”岳父心直口快說了一句,身旁的妻子哼了一聲。
“沒事,娘,我爹和孃親啊捨不得拆掉重建,所以啊,房子一直就這樣了……”海山說到。 不一會兒,到了家門口,海山的腳像是被什麼給絆住了一下,怎麼都往前走動不了,深深的看着家,破舊的家,多少年了還是這樣,沒變,情感油然而生,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流着。
“爹,娘……”海山輕叫了一聲。
忽然從屋內跑出來了一個小女孩,躲在門旁看了看,趕緊跑進了屋內,海山一臉疑惑,這是哪家的孩子呢,忽然屋內傳來了聲“外婆,屋外有人來了……”
海山心裡是又驚又喜的,莫非這是妹妹的女兒,天啊,不敢相信……
許久,只見屋內步履蹣跚的走出來了兩位頭髮蒼白的老人,旁邊牽着一位可愛的小女孩,擡頭一看,沒太大反應,或許是老了,眼睛花了,看的不太清楚,而此時的海山強忍着淚水,輕聲的叫了一聲“爹,娘……我是山子……我回來了……”
“山子,是我的山子嗎……山子回來了……”孃親聽得是自己思念斷腸的兒子聲音,那個激動的,微弱的顫抖聲音,沒說完,眼淚奪眶而出,海山一跪,久久不起,父母緊緊的抱着海山,哭作一團,或許是積累了有太多太多的情感吧……
一旁的方楠,親家見狀也是潸然淚下,靜默的陪伴着……
久久過後,平復了下心情,海山一一做着介紹,得知兒子生了兒子,爹和娘那個喜悅的不行。海山得知妹妹生了個女兒,就是剛纔在門口的那一位,在北京的時候妹妹成婚,無奈自己有任務在身,不能趕回來,如今,一家人終於圓滿團聚了,“”再也不分開了我們“”海山說到。
海山把家重新修容了一番,一家人全部都住在了一起,其樂融融的幸福不已。
至此,海山歸隱在廬山腳下,與家人過着歸園田居的生活,從此不問世事……
有道是:
文曲星落栽,貧困長生來。
年少立鴻志,心繫百姓家。
勤奮精進時,亂世情有才。
功成名就日,解甲田中栽。
夜空中, 家鄉的月亮,特別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