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先見許,但有崔州平……”
旁邊一位童子聽了,躬身問道:“老師,這是何意?”
度公嘆息道:“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一人一物,一城一池,一家一姓的天下,千年封建,今朝便罷休了吧——來,吾乃湖南石塘鄉野之人,疲倦戴罪之身,便由我來三分龍脈,中斷大勢吧……”
說完,他卻是嘔出了一口膿血來,噴在了手中的兩面三角旗之上。
緊接着,他將三角旗猛然一扔,隨後猛地一跺腳,渾身宛如木雕一般落定,看着紋絲不動,卻又三分清氣直衝雲霄之上去。
烏雲散去,月光照亮了大地。
冥冥之中,卻有明暗兩色,從頭頂之上的星辰宇宙之間垂落而下。
原本正在瘋狂吸收滿清龍脈圖的黑鱗真龍突然一震,已經生長成了三丈長度的它,卻在下一秒破了功。
它宛如戳破了的氣球一般迅速變小,緊接着帶着慌張悲愴的怒吼,騰空而起,卻是飛向了頭頂不可知之地去。
它,原本如天神返世一般的黑鱗真龍,居然逃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沒有等衆人反應過來,那一張堪稱頂尖法器的滿清龍脈圖,居然碎裂了,化作了無數翻飛的破帛來。
而裡面無數的符文凝聚,裹挾着恐怖的力量,化作了三色光芒。
一道金黃透亮的光芒,落在了茫然無知的小木匠身上。
一道赤紅如血的光芒,落在了咬牙切齒的王白山身上。
一刀碧綠如翠的光芒,落在了驚慌失措的董惜武身上。
三道光芒注入,那三人都慘叫一聲,跌落在地去,而原本的野豬皮則化作了碎片,沒有一絲靈光。
這……
那滿清龍脈圖破碎之後的幾息時間裡,場中寂靜一片。
所有人都懵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直到那懸空而立的血棺,突然間鐵索斷裂,重重砸落下來,那半人半鬼一般的三爺從中爬出,衝着臺上的度公歇斯底里地大罵,衆人方纔反應過來。
敢情那龍脈社稷圖的好處,卻給那小後生、長髮男以及前清復國社第一高手董惜武給得了,而身爲野豬皮的主人,衆人寄予厚望的三爺,不但沒有分到半點兒好處,而且還落了現如今這個不人不鬼的下場。
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便是他。
這讓三爺如何不恨,他一邊用最惡毒的語言痛罵着這位曾經培育出自己的恩師,一邊跌跌撞撞地朝着昏迷在地的小木匠撲去。
如果不是這小子,說不定自己已經成就了地仙果位。
那可是幾百年來,都沒有人抵達的境界。
唾手可得,卻最終離他遠去。
眼看着三爺就要撲到昏迷過去的小木匠面前,卻有一人攔在了他面前。
來人卻是李夢生。
他搶過了昏迷之中的小木匠,朝着三爺一掌拍去,三爺受不住力,騰空而起,卻被一個牛高馬大的洋婆子抱住。
緊接着幾個西洋人殺入其中,而這時衆人都發現場中所有的力量束縛都消失了,紛紛涌上前來,想要廝殺。
李夢生護着小木匠且戰且退,而王白山滿身都是鮮血,也過來幫忙,但終究有些勉力。
正在這時,那度公卻猛然一揮袖子,整個天地間,卻是陷入一片那黑暗之中去。
黑暗中無數廝殺與哭喊,而最清晰的,則是度公逐漸遠去的高歌:“俺也曾,灑了幾點國民淚;俺也曾,受了幾日文明氣;俺也曾,拔了一段殺人機;代同胞願把頭顱碎。俺本是如來座下現身說法的金光遊戲,爲甚麼有這兒女妻奴迷?俺真三昧,到於今始悟通靈地。走遍天涯,哭遍天涯,願尋看一個同聲氣。拿鼓板兒,絃索兒,在亞洲大陸清涼山下,喝幾曲文明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