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華吹了一聲口哨,露出興奮目光。國防軍航空聯隊的組建,歷時一年,從最初的寇蒂斯飛機開始到現在自產的梟龍一型戰鬥機和雷龍一型轟炸機,這幾年的發展可謂神速。實際上這個轟炸機有點勉強,一百公斤的載彈量,炸彈都是由120迫擊炮彈改成。飛一次也帶不了多少炸彈,這一次來山東,目的體驗戰爭。也沒指望空軍能打贏這場戰爭。
不管怎麼說,馮華還是很興奮。一個大隊八架梟龍和九個大隊七十二架雷龍,總能帶上多飛幾次,把帶來的二十噸炸彈全都丟出去,也夠日軍受的。
李大熊匆匆出發回平度縣城的師部,組織部隊開始接收鐵路沿線。馮華拿着雞毛當令箭,下令守衛機場的一個團,抽調一個營去高密縣城火車站押運物資。飛機都是裸奔,機槍子彈都沒帶一發的。主要物資補給,都是走鐵路。此前都是小規模的,現在鐵路歸中國了,那就不客氣了,抓緊強運物資,航空大隊有優先權。
新聞發佈會召開的同時,清華園裡正在進行一次演講。今年赴美留學的學生爲五百人,這是在中國政府的要求下,美國政府作出的調整。對於民國政府加大派遣留學生的力度,美國政府很高興看到,尤其在其中一半人是民國政府出資。
五百整裝待發的留學生悉數到場,無一人沒來。今天的演講對於學生們來說,太有吸引力了。因爲演講者是方劍雄,當今國內年輕人的偶像。
“同學們,今天能夠我站在這裡給大家做演講,是我的榮幸因爲你們的未來承載着中華民族的未來。爲什麼這麼說呢?理由很簡單,因爲中國落後了,而你們去學習先進的知識和理念,學成歸來後,你們的肩上將擔負起民族復興的重任。……。”算是老調重彈了,但是每一次談起這個話題,方劍雄都進一步的感受到中國人才的匱乏。更能深切的體會到,在另外一個時空裡,沒有幾十年的教育積累,就沒有改革開放的成功。
在這個時空,教育是方劍雄最爲重視的方向。“歐美及日本的強盛,始於教育。我這裡只的是西方式的教育,而不是中國傳統的四書五經。我沒有否定四書五經的意思,但是客觀的來看待這些傳統的東西,當這些東西成爲封建帝皇維繫統治穩定的工具後,確實成爲了阻礙中國進步的絆腳石。”
方劍雄有備而來,脫稿演講近半個小時,依舊滔滔不絕。但是卻被一個匆匆走上講臺的人官員打斷了,來人是黃興推薦給方劍雄的楊永泰,現在是委員長辦公室主任。首席智囊兼筆桿子楊永泰走進方劍雄的視線後,很意外的被倚重,這個跟方大帥對此人有所瞭解有關。
滿面笑容的方劍雄,在楊永泰附耳低語之後,收起了笑容,面露凝重和一絲淡淡的悲憤。臺下有一些女生,看着帥氣的大帥如此,心都揪起來。都很關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年輕人的情緒波動大,都寫在臉上。
楊永泰下去後,方劍雄閉眼朝天,幾分鐘後深呼吸。
臺下,美國公使瑞恩斯和司徒雷登坐在一起,現在還不是燕京大學校長的司徒雷登,在這個時空意外的被方大帥點名,受聘於民國政府,成爲了清華園公派留美基金的管理者。
臺上的變化,司徒雷登看的很清楚,下意識的問身邊的瑞恩斯:“公使先生,好像出事情了。”瑞恩斯對中德、日德之間的事情有所耳聞,尤其是日本下達了最後通牒之後,中德之間的接觸頻繁,瑞恩斯一直很關注。不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瑞恩斯並不瞭解內情,所以聳肩搖頭,表示不知道。
“同學們,就在方纔我接到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我先說好消息,讓大家先高興一下。”說着方劍雄停頓了一下,等衆人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後,這才緩緩的繼續道:“經過緊急磋商,中、德奧、之間達成了協議。德、奧兩國放棄庚子賠款以及以往對華的一些不平等條約,德國將青島租界無條件歸還給中國,換取中國在歐戰期間,對德奧兩國在華人員的人身及財產安全的保證。”
哇……學生們根本就控制不住情緒,一些人喊出了聲。一些感情豐富的,直接就激動的淚花往外涌。清末的不平等條約多到讓人麻木,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心裡,都有一股憋悶的積怨。眼看着現場就要沸騰,臺上的方劍雄做了個雙手下壓的手勢。現場再度安靜
“同學們稍安勿躁,聽我把話說完。”再次停頓,語氣加重,平和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可是,就在民國政府外交部長和國防軍總參謀長聯合舉行的新聞發佈會上,日本公使伊集院突然駕臨,打斷了新聞發佈會,要求民國政府不得接受德國歸還青島。理由是,此舉會破壞中日之間的友誼”方劍雄說到激動處,高高舉起手,使勁的往斜下方一揮:“可笑可恥如果這就是中日之間所謂的友誼,我看不要這份友誼也罷。”
現場陷入了一片死寂,臺下的每一箇中國人,都在默默的積累自己的怒火。教師、學生都一樣,都在沉默中等待爆發的一刻。
這時候,臺上那個年輕熱激昂的語調陡然一轉,回到了平和。繼續道:“告訴大家一個事情,日本在國內修的鐵路,都是窄軌鐵路。可是在朝鮮,修的鐵路是標準軌道。11年,日本人在鴨綠江上修成鐵橋並通車,火車可以直接從朝鮮的釜山到瀋陽。爲什麼在朝鮮採取的標準和日本國內不一樣,同學們啊請仔細思考這個問題。好了,現在我不得不提前結束今天的演講,我要回去處理這事情。最後,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在我心中有一個信念。爲國家、爲民族的利益,國防軍不惜戰鬥到最後一個人。”
說完方劍雄深深的一鞠躬,在現場凝重的氣氛中,保持平靜,緩緩步行離開,同學們自覺的讓出一條路,每一個人的眼睛裡都飽含着熱淚。突然,一名學生衝出來,擋在方劍雄的面前,激動的喊:“委員長,我不想去美國留學了,我要去當兵,我要拿起槍桿子包圍國家。”
有一個人開頭,現場的氣氛一下就失控了,幾百人都在喊:“我們要去當兵,我們要去跟日本人拼命。”方劍雄站在人羣中,面色嚴峻,搞搞的舉起一支手不說話。
同學們明白他的意思,都安靜下來。方劍雄這纔開口:“同學們,你們必將成爲時代的精英,當今中國最需要的不是士兵,而是掌握新型知識的人才。安心的去美國留學吧,學成歸來把祖國建設強大了,這纔是最有意義的事情。同學們,我相信你們的熱血和對國家的忠誠,可是現在不需要你們上戰場,國家更需要你們去學習,去掌握更多的新知識。你們是國家未來的希望,而現在,我要去做準備,爲這個國家和民族的未來,去戰鬥”
說完話的方劍雄繼續邁步,擋在面前的同學們,看見他堅定的眼神,下意識的讓開道路。方大帥就這麼慢慢的走着,走出了人羣,走出了禮堂大門,消失在人羣的視線中。
突然人羣中爆發出一聲悲愴的嚎哭,一名四五十歲的老師,捶胸頓足,嚎啕大哭:“倭奴欺我,倭奴欺我國弱民貧,中華富強,汝輩之責”
現場立刻一片嚎哭,沒有哭出聲的,也都在緊咬嘴脣,默默的流淚。一些同學的嘴脣咬破,流淚的同時在流血。沒有人鬧,更多的人在哭完之後,擦乾眼淚默默的走回去,背上行李,踏上萬裡求學之路。也有的同學回去後丟開行李,奔着城外的兵營走去。
事態的進展果然沒有出乎方劍雄的預料,當天下午一點,日本公使伊集院正式照會內閣總理湯化龍,稱:大日本帝國海陸軍將按照既定計劃進軍青島,如與中方軍隊發生衝突,責任不在日方,而在中方。
湯化龍第一時間通報了軍事委員會和大總統府,半個小時後,民國外交部再次舉行新聞發佈會,通報各國記者。
外交部長王正廷情緒激動,面帶憤怒,儘量剋制自己的語氣道:“對於日方的照會,我方不予承認。如果日軍堅持要向青島進軍並踏上膠東半島的土地,中國政府將對日宣戰”
8月25日,北京爆發學生抗日遊行,聲援政府。同日,中國政府宣佈,國防軍於24夜日進入青島,接管防務。日本政府隨即發表聲明,不承認所謂德國歸還青島的說法,武斷的認定此爲中德之間的陰謀,目的在於庇護德國在華軍事力量。並以24日夜晚德艦衝出青島爲證據,斷定青島依舊在德軍掌握之下,所謂歸還不過是個幌子。
戰爭的陰雲,籠罩在青島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