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愛麗絲一臉不快的出來了，看見會客室裡的兩位，先衝瑞恩斯笑了笑，瑞恩斯得意的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時，愛麗絲做了個攤手的表情，轉頭對康德道：“康德先生，請跟我來。”瑞恩斯頓時石化，康德反應過來之後，得意的瞄了一眼瑞恩斯，挺直腰桿，整了整衣衫，跟在愛麗絲身後。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說法國人下了血本？根據瑞恩斯對方劍雄的瞭解，只能是這個情況。這個見利忘義的傢伙，從來都是這個調調。看來，事情沒有預想的那麼簡單？民國政府說是民主政府，本質上是獨裁。獨裁政府，可不就是獨裁者說了算麼？必須阻止方劍雄倒向英法，那樣對於美利堅合衆國的全球戰略，將產生巨大的負面影響。
別看此前中美合作愉快，面對傳統列強英法的時候，美國還真是心裡沒底。尤其是一戰的爆發，英法的軍工能力遠遠強於美國這個第一工業大國。說起來挺丟人的，美國這麼強的工業國家，目前步槍年產量也不過二十五，這還是因爲方劍雄提前下了訂單，給了美國軍火商一個提前發展產能的機會。即便如此中國訂購的步槍，也需要四年的時間才能全部交付。
方劍雄對發展工業的熱衷程度，到了一種偏執的地步。看來只能針對這一點對症下藥了。以中國的現狀，就算給技術給資金，沒有人來吸收消化這些技術，那也是白給。
康德進書房的時候，方劍雄正趴在桌子上看地圖，看見康德進來便道：“索姆河戰役應該算是一場失敗的戰役。如果在六月底之前不能達成戰略目的，貴國的霞飛將軍恐怕要丟官了。根據遠征軍反饋的消息，貴軍作戰勇敢，火力兇猛，但是戰術落後，一味的密集隊形衝鋒，這樣下去不行啊，傷亡太大。”
上來就是一番說，康德有點沒回過味道來。楞了一下神，方劍雄指着椅子道：“坐下說話吧，來人，上茶。”今天負責送茶水的居然是呂碧城，也不知道這些女的是怎麼搞的。分工很細緻。
“方委員長，我國政府希望貴國能派遣少於六十個步兵師的兵力。具體有什麼要求，都好商量。”康德也是急了，索姆河戰役現在基本上算是失敗了，打了三個月，傷亡數十萬，德軍陣地依舊穩固。雙方先後向索姆河增兵。霞飛一度要求中國遠征軍調往索姆河戰場，尼維爾堅決反對，法國政府也擔心這樣會引起中國人的不滿，人家在凡爾登方向打的很好。你給調去索姆河一線，這不是折騰人麼？
“不可能，國防軍一共纔多少個師？一共纔多少重炮部隊？一共纔多少戰車部隊？康德先生應該很清楚。二十一個步兵師去了法國，國內防務空虛。我現在只能徵募新兵來補充國內的防務。萬一日本再生事端怎麼辦？除非日本願意出兵，否則我不會再向歐洲增援一兵一卒。”方劍雄態度很堅決。異常肯定的表情，有力的擺手。
方大帥說的這些困難，康德全部當沒聽到，等他說完了，覺得口乾去喝茶的時候，康德才道：“我國政府授權本人，可以考慮加大對華工業援助的力度。可以就援助的事宜，簽署一份正式的協議。我國政府將竭盡全力，幫助貴國發展工業。”
方劍雄聽到這裡，冷笑了三聲：“哈哈哈！最新的汽輪機技術也可以轉讓？400毫米重炮的技術，也能轉讓？最新戰列艦技術也能轉讓？貴國答應的萬噸水壓機，好像現在還沒開始組裝吧？我遠征軍初到發法國的時候，裝備都沒有整齊，就投入了戰鬥，這個難道不是事實？合約有用的話，德國人也不會入侵比利時了。”
這個就有點胡攪蠻纏了，不過這是故意的。法國人在此前，確實對中國軍隊抱有的希望不大。原來的意思，幾十萬中國軍隊去了法國，那就是最佳炮灰啊。實際上法國人也就是這麼幹啊，凡爾登丟失後，立刻把中國軍隊頂上去了，原本的意思是讓遠征軍頂住德軍，再不濟也要讓蘭斯方向的法軍安全後撤。沒曾想，遠征軍夠爭氣，一個反擊就把德軍打停住了。這一下法國人眼珠子掉一地，雖然心裡不平衡，但是中國軍隊的戰鬥不弱於法軍是肯定的。
依仗着遠征軍的勝利，方劍雄說話聲音就大，腰桿子就硬。不遠萬里去法國參戰，不就是要藉機提高中國的國際地位麼？雖然工業落後，幾乎可以說是沒有，架不住中國軍人在戰場上只要裝備上去，就能打贏任何軍隊。有這個前提，中國就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國家。
“委員長閣下，您說的這些我都承認。一切都是該死的歐戰照成的，我會敦促上海方面的技術人員，儘快將萬噸水壓機組裝並調試完。貴國政府提出的煉油廠、化工廠、光學儀器設備製造廠，這些要求都可以滿足。”康德就一個招，說實在的，拿出現實的好處。
這一招對上方劍雄還是比較管用的，這些工廠說句難聽一點的，民國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原來惦記着美國人能幫忙，尼瑪美帝國主義也不是什麼好鳥。拖拖拉拉的，拿了好處不辦事，擺明了不靠譜。
“既然這樣，我可以建議國防部，組建十個步兵師，作爲遠征軍的第二梯隊。不過有一個條件，這十個步兵師需要在國內進行適應性訓練，最快也要明年初才能派往法國。其他的，以後再說吧。”方劍雄說完就端起茶杯喝茶，康德當然不甘心，也不管什麼中國人的禮節，站起後極爲迫切道：“方委員長，現在是五月份，明年出兵是不是晚了一點？”
方劍雄淡淡道：“一點都不晚，如果貴國連明年都撐不下來，我要考慮從法國撤回遠征軍了。”這話說的真是磕牙，康德沒有太好的辦法，政府給的最高權限，他都拿出來了。談成這麼一個結果，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回去再想法子了。先彙報，再來找這個貪得無厭的混蛋慢慢的談。
康德起身告辭，方劍雄笑眯眯的給送出門口，儘管有被這個混蛋利用的嫌疑，康德還是做出很高興的樣子。美國人在戰爭中發了大財，這一點讓康德和不爽。雖然英法都在爭取拉攏美國加入協約國一方參戰，但是就美國目前國內的氣氛而言，這個事情完全不顯示。正在進行的大選中，威爾遜喊出的口號是遠離戰爭。
終於輪到瑞恩斯了，這傢伙的來意與康德正好相反。美國政府的意思，是希望瑞恩斯能阻止中國大規模出兵歐洲。這麼說吧，一旦中國借英法的力量武裝一百萬以上的軍隊，美國對中國來說，利用價值就大打折扣。
美國政府希望看到的，是一個依賴美國的中國。作爲遠東的大國，中國人口衆多，無論現在還是將來，中國市場對於美國來說，至關重要。隨着中美友好合作協議的簽署，大量美資涌入中國，並且拿到了大批的國家項目。一旦中國倒向英法，這些長期的項目今後能不能保證長期穩定的利益，都是一個未知數。還有一點，失去中國，將失去一個遏制擁有強大海軍的日本的有力盟友。這對美國的戰略佈局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就美國政府來看，中國人要的真不多。正在武漢修建的煉油廠，規模並不大，而且中國原油產量很少，目前只有玉門一個落後的原始油礦，連油田都算不上。
“委員長閣下，首先我就武漢的煉油廠一事，代表美國資方表示真誠的歉意。您也知道，歐戰正在激烈的進行中，資本家們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歐洲，那裡有大把可以掙到的現錢。據我所知，閣下在美國的一些私人企業，也獲得了巨大的經濟利益。中美之間有着長期良好的合作關係，我不認爲因爲這麼一點小事，就會傷及兩國友誼。”瑞恩斯上來很主動的解釋，同時在暗示方劍雄，這是一件小事。那麼，什麼是大事呢？
方劍雄笑而不語，坐在椅子上抽菸，眼睛盯着瑞恩斯看。瑞恩斯極爲淡定，微微一笑道：“美國有大量的石油企業，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代爲聯繫至少五家企業，來華興建煉油廠。前提是，您得保證這些石油產品的銷路，以及原油的進口來自美國。至於光學設備的技術，不是資方不願意給，而是給了你們也未必能掌握的了。當然，美國政府可以支持某家企業，來華建廠。我想銷路的問題，您能保證。”
瑞恩斯也算是看透眼前這個獨裁者了，這傢伙只要有足夠的好處，一切都好商量。果然，隨着瑞恩斯講話進程。方劍雄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多了起來，最後變成了一種親和的微笑。
“真是一個無恥的傢伙！”心裡默默的罵了一句，瑞恩斯笑的更爲燦爛。
“公使先生，本人一向重視中美友誼，這一點毋庸置疑。當初還是一個地方政權的時候，是我力主與美國政府合作。我希望貴國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兩國友誼。”方大帥假惺惺的表態，瑞恩斯當然不會認爲這樣就算了，笑着點頭道：“威爾遜總統高度關注中美關係，親自來電指示本人，盡力加深中美之間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