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今天的工作已經排好了,資料我已經整理出來按順序排在你的辦公桌上了。”
“嗯,好的,雲茹,下午沒什麼事了,你可以出去找找你的同學玩,不要整天悶在家裡。”
“是,謝謝總經理!”
夏芸茹面無表情的說了一聲,又會外間忙活去了,看來是沒把陳煊的說話當回事了,陳煊搖搖頭,苦笑了一下,不去管她了。
不得不承認,有了夏芸茹的幫忙,陳煊的工作量減了一半不止,夏芸茹把重要和緊急的文件跳出來,並寫了一張處理意見夾在文件中,整個看上去有條不紊又一目瞭然,給陳煊節省了大量的時間。
甚至陳煊的行程也排出了一個時間表,幾點去金山洋灰廠,幾點去護衛隊,幾點去鳳凰廠,幾點要會見誰,幾點要參加什麼會議都排的清清楚楚。
經過半個月的努力,富強洋灰廠終於在趙學初的努力下修好和添加一些機械設備,於是停擺將近半年的洋灰廠又開始轟隆隆的響了起來,洋灰廠也是採用蒸汽機作爲動力設備,用蒸汽機帶動破碎機將石頭和一些礦石擊碎,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放入燃燒塔,充分煅燒後就造出了水泥。
說起來雖然簡單,但是在這個電力運用匱乏,運輸全靠人工的時代,要做到這些事業不簡單,有時候陳煊自己也在感嘆,雖然自己沒有像其他穿越者一來就是什麼***富二代的人那麼幸運,但是有時候他都在懷疑自己是身帶主角光環的。
看着冒着黑煙的燃燒塔,陳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來到這個時代,自己得到了太多人的青睞和幫助,不管是左右手的趙學初和振華的幾個創始人,還是像馬相伯于右任等人這樣的文人巨匠,或是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關愛有加,或是團結到了自己的身邊,甚至就連自己身邊的女人,哪一個不是這個時代的佼佼者,哪一個不是美貌非凡,這讓陳煊突然感覺不真實,自己一個後世的失敗者,有什麼本事讓這些時代精英們這麼擁護自己呢?
陳煊不由得自己陷入樓層自我懷疑中去了,對於這些人給予自己的厚愛和幫助,自己又拿什麼去償還和感激他們呢,自己有那個能耐嗎?
陳煊越想越是糊塗,越想越是煩躁,他也很想像那些後世看過的穿越小說裡的人一樣當仁不讓的以爲自己就是時代的寵兒,世界理所應當的圍着自己轉,可是心底有個聲音在吶喊,自己不配,真的不配!
於是陳煊迷茫了,論金錢,自己如今掌控了超過百萬大洋的集團公司,論實力,不誇張的說,就連地下皇帝黃金榮也要給自己幾分薄面,論人際,辛亥巨頭陳其美是自己的堂哥,教育巨擘馬相伯是自己的導師,法國領事館的武官是自己的同學,也就是說,無論黑白兩道,自己已經是算得上小有成就了。
可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呢,除了提了幾個意見,跟着不知道是添亂還是幫忙的和大家做了一些事,陳煊自己清楚,自己沒有什麼深沉的智慧,沒有什麼偉大的抱負,更沒有什麼堅毅的毅力,就連於右任等人視之爲神聖的組織也是在顧維鈞趙學初等人的逼迫下成立的,把自己統統想了個遍,竟然找不到值得稱道的地方。
“總經理,你這是怎麼了?”
看到陳煊的臉色不大對勁,這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夏芸茹開口問道。
“哦,怎麼了?”
陳煊迷惑的問道。
“總經理,我看你的臉色有些不大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事,我們繼續。”
一下午下來,夏芸茹發現更加不對勁了,十幾分文件,陳煊竟然處理錯了三份,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急忙去找了在其他房間辦公的趙學初和張景雲。
“逸陽,你這是怎麼了?”
趙學初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是芸茹有些太大驚小怪了,不就弄錯了幾件事嗎?有你們在後面把關,還能出什麼是呢!”
陳煊強忍住心裡的煩躁,開口說道。
“要不,咱們休息一下吧,反正這些事天天有,怎麼也處理不完的。”
趙學初也發現了陳煊的不對勁,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都說了沒事了,你們是不是沒有其他事幹了,都圍在這裡幹什麼,你們都做得很好了嗎?”
陳煊煩躁的叫道,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失態。
“對不起,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你們先出去吧,可能有些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接下來的幾天,陳煊彷彿魔怔了,什麼都不想幹,哪裡都不想去,也不吃什麼東西,動不動就發脾氣,夏芸茹已經被他罵哭好幾次了,陳煊強健的身形也在肉眼可見中瘦了下去。
陳煊似乎瘋得更厲害了,越來越暴躁,他把振華的高層叫來,將振華的股份分割轉移到其他人的名下,還把自己的股份一分不留的送給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誰要是不籤就發脾氣,然後又在復興社的委員會會議上要求辭去社長一職,陳煊感覺自己太累了,莫名其妙的累,有時候他甚至會產生輕生的想法。
這是多麼的不可思議,一個年輕有爲,幾個月就坐擁百萬資產的集團老總,就是用傳奇來稱之也不算太過分,然而就這樣一個人,居然出現了厭世的情緒,這是多麼的荒唐可笑。
學過心理學的徐若涵來了,西方心理學在陳煊的面前沒有絲毫作用,徐若涵也是被罵着哭着走的,馬相伯來了,這個深諳人心的老人只看了陳煊一眼就走了,陳其美來了,但是無論怎樣喝罵,陳煊還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樣子,醫學博士威爾遜也來了,並沒有在陳煊身上發現什麼生病的症狀。
中醫也來了好幾個,陳煊像個活死人一樣任他們折騰,望聞聽切檢查了半天,除了開一些將養的藥方以外,也是毫無辦法。
趙學初急了,不知道聽了誰的建議,也不知道在哪裡找了幾個遊方和尚,在陳煊的家裡花花綠綠的佈置了一個道場,想要幫陳煊驅邪,一直靠葡萄糖輸液的陳煊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掏出槍來就是一槍,嚇得一羣和尚屁滾尿流。
趙學初等人徹底沒轍了,陳煊的身體也一天天的消瘦下去,離開,大概也是時間的問題了。
陳家的宅子不再是那樣的歡聲笑語,朝氣磅礴,住滿了年輕人的房子裡愁雲慘淡,唉聲嘆氣聲不絕於耳。
“蠻牛,你幹什麼?”
看到孫志恆將瘦骨嶙峋的陳煊背到背上,趙學初忍不住對孫志恆的奇怪表現開口問道。
“我哥不行了,我們也沒有辦法了,但是有一個人,或許我哥會還想見一面的。”
“誰?”
“我不能說,你們也別問了,我瞭解我哥,他肯定也不願意你們看到他的這個樣子。”
“那我們怎麼可能讓你把逸陽帶走?”
“學初大哥,你攔不了我的,既然我哥已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會帶他去見那個人,如果還是沒什麼用,我會一直陪在我哥身邊,我哥給我留的股份書我也留在房間裡了,學初大哥,如果我沒回來,那陳煜弟弟和知雨妹妹就交付給你了,拜託了,學初大哥!”
“你們幹什麼,你們這是幹什麼,蠻牛,你別亂來?”
趙學初被孫志恆的幾個小弟抓住無法掙脫,他知道孫志恆的意思,如果陳煊不在了,那孫志恆也不會再出現了,看着孫志恆揹着陳煊走出大門上了車,趙學初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過了好一會,趙學初才得了自由,飛一般的衝出家門,來到大街上,哪裡還有陳煊和孫志恆的影子,趙學初衝上自己的車,瘋狂的開到大街上,四處尋找孫志恆的車,可是上海那麼大,又到哪裡去找呢?
趙學初發狂了,一遍又一遍的開車狂奔,淚水乾了又溼,溼了又幹,他知道,今天必須找到自己的這兩個弟弟,否則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這兩個最親的人了,只是。。。。。。
現在的孫志恆,將陳煊平躺着放在一張榻上,跪在一個美得不沾凡俗的女子面前。
“聽荷先生,我知道很荒誕,很不近情理,但是求你了,我哥的朋友不多,雖然他平時嘻嘻哈哈的,但是我知道他心裡的傲氣,他其實看不上很多人,而你在我的瞭解中,可以算是我哥唯一的朋友,所以我懇求你,讓我哥在這裡呆上一天,陪我哥說說話,就一天,我明天就帶我哥走,求你了,聽荷先生!”
“小兄弟,你先起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逸陽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聽荷還沒在看到陳煊這幅模樣的震驚中換過來,又聽見孫志恆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有些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