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九在一間設施簡陋的病房裡清醒過來,他渾身上下痠痛非常。躺了許久這才緩緩坐起身子扶住腦袋,嘆了口氣。前幾天的實驗出了紕漏,險些就把自己炸死了,幸好他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滾到了防爆箱後面,才撿回一條小命。一想到往後還要在這裡長時間工作,他就頭痛欲裂。
自打兩個星期前被汪大帥派到了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老鼠一樣躲到了這暗無天日的地底。這座建在地底的秘密基地,是個十足的迷宮,裡面繁雜的通道和密密麻麻的房間讓人眼花繚亂,因爲建在地底沒有日光,所以裡面很多通道里都掛着一盞昏暗的燈,光線不甚明亮照的人倍感壓抑。
這秘密基地有諸多的通道,但允許他們走的卻沒有幾條,除去實驗場地以及各種生物化學試劑存放室,他們是不能隨便走動的。全天二十四小時都被一羣持槍的士兵嚴密看管起來,除了每天和幾個同樣倒黴的科研人員一起扎進設備落後的實驗室幹活,幾乎沒有什麼空閒時間。
只要他們出了實驗室,就有兩個持槍警戒的士兵跟隨他們,是那種上廁所都有人在邊上圍觀的跟隨。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們幾個科研人員便集體睡在一間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的集體宿舍內,外面佈滿了持槍的士兵。
李初九很反感這種毫無人權的工作環境,他沒有自由可言,更沒有過多的話語權,除了每天三餐可以跟身邊幾個同事說上幾句家常,除此之外他們都一門心思的投身到實驗室。
實驗室的幾個科研人員中有一個叫文皋的是他大學裡的校友,他曾在實驗室工作的時候,悄悄問過文皋是如何被帶到這裡來的。文皋帶着一副相當厚實的眼鏡說他們打死了一直養育他的姑媽,又拿他年僅十五歲妹妹的性命威脅他,他實在沒有辦法他只得答應他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工作。
說到這裡李初九看見文皋紅了雙眼,文皋一雙閃着淚花的眼睛在厚實的鏡片後面迸發出一種仇恨的光,他悄聲告訴李初九這實驗室的七個人大多都是用這種手段脅迫來的,如果他們在裡面不好好工作,那麼他們外面的家人就有生命危險,所以裡面的科研人員工作起來都很賣命。
說完之後,文皋還特意壓低聲音要李初九小心他們實驗室那個叫萬啓元的傢伙,說那個萬啓元是這些人特意委派下來監督他們的,以後有什麼話千萬不能當着萬啓元的面說。
李初九記得那個萬啓元,人長得老實本分是一個不起眼的樣子,但卻是他們之中除了李初九之外學歷最高的一個,平時手腳麻利從不偷懶耍心眼,是這羣人中唯一一個勞模式的人物。文皋說完之後,李初九就對那個萬啓元多了一個心眼。
這麼一說的話,其實前幾天那次實驗室的失誤,最主要還是怪萬啓元負責的環節出了問題,他將實驗的數據記錯了一位,導致他們在試驗的時候發生了爆炸,李初九現在記得實驗室裡突然出現的巨型火球,以及震耳欲聾的巨響。
看來那個萬啓元果然是汪大帥派下來的人,目的就是等實驗成功的時候把他們都給炸死,然後再僞造成意外,如此想來還真是狼子野心啊。
李初九長嘆口氣靠在牀頭,望着四面透明的玻璃,看着持槍的士兵一撥一撥的在病房外走來走去,並不時留意他的一舉一動。李初九哀嘆一聲,看了看自己被紗布包起來的手。
這麼嚴重的一次實驗事故,自己走了狗屎運只燙傷了一隻手。李初九苦笑一聲,伸手摸了摸那隻藏在衣服下的錦囊,錦囊裡裝的是蓋盞畫的紙符,蓋盞曾經畫了許許多多的紙符都是李初九幫忙收拾的,他爲了防止那些冷不丁出現在蓋盞身邊的鬼怪,也悄悄給自己藏了一張,也不知怎得他總覺得冥冥之中這張紙符就像個保護神一樣。
想到這裡李初九忽然有些好笑,自己這小半輩子就是個無神論者,信的只有那些抽象的數字和公式,卻不想現在卻相信隔着自己衣服裡的那張薄薄的黃紙。唉,也不知蓋盞現在在醫院怎麼樣了?傷勢有沒有痊癒?自己被困在這裡實在無法給他傳遞消息。
李初九正摸着胸口的錦囊發呆,病房門就被推開了。曹修鶴賊眉鼠眼的笑着走了進來,望着坐在病牀上的李初九笑道:“李先生現在感覺如何?”
李初九將捂着胸口的手放了下來,往牀頭一靠道:“還好吧。”曹修鶴徑直走到李初九的病牀前拖過一張椅子,張揚跋扈的坐了下來,然後從衣兜裡掏出一包香菸,從上衣口袋裡又摸出個打火機,自顧自的點了煙抽了起來。
嗆人的香菸立馬在這間不甚很大的病房內飄散開來。李初九皺着眉也不掩飾的揮了揮曹修鶴吹來的煙氣。曹修鶴見李初九一副厭惡的樣子,笑道:“李先生不介意吧,我這人煙癮大。”
李初九也挎了臉:“我很介意。”曹修鶴也不生氣,嘎嘎的笑了起來,繼續大口抽菸,吐得滿屋子煙氣。李初九懶得去看這曹修鶴一眼,只想着這人長得獐頭鼠目怎麼就取了這麼一個自取其辱的名字?
“曹軍長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李初九看着曹修鶴抽完一支又從煙盒裡掏出另一隻,根本沒有暫停的意思,不由得火氣很大。“喔,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李先生現在好些沒有。順便找李先生了解一下基本情況以及那次事故的前因後果,回去好向大帥交差。”
李初九沒好氣道:“你也看到了,我再躺兩天就又能去幹活了。”曹修鶴搖了搖手裡的香菸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是想問問李先生這次實驗室的事故到底是誰的責任?”
李初九不由在心裡冷哼一聲,誰的責任?還不就是你們派下來那人作的妖。“這次實驗的失誤完全是因爲萬啓元的數據錯誤才導致的爆炸,難道你沒問過他們?”
“問過了,就是因爲口徑太一致,所以纔想再過來問問李先生的看法。如此看來是萬啓元的失誤沒錯了,那麼我這就下令讓人把萬啓元在老家的老孃給解決了。”曹修鶴說的無比輕鬆,就像解決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要叫人去給他丟煙盒一樣。在李初九震驚的眼光中,曹修鶴將手上還沒有抽完的煙按在李初九吃完的藥盒裡,拍拍屁股準備起身離開。
李初九直勾勾望着他道:“你們……怎麼可以……”曹修鶴一臉看熱鬧的樣子望了李初九一眼道:“我們怎麼不能?然後揚長而去。
李初九呆呆的坐在牀上,不是說萬啓元是他們的自己人麼?自己人怎麼還要下如此毒手?忽然之間李初九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萬啓元,畢竟那句決定他母親生死的話是他說的,這該怎麼辦?
就在曹修鶴即將走出病房的時候,李初九喊道:“曹軍長!”曹修鶴轉身問道:“李先生還有什麼事麼?”李初九慌忙下了牀快步走到曹修鶴身邊道:“曹軍長,萬啓元那件事還是在商量商量吧,雖然他的數據錯了,但是我們也都沒有發現他的失誤,說來大家都有責任的。”
“李先生注意的用詞,如果是大家都有責任的話,那麼你們所有人的家屬可都……”說到這裡曹修鶴還做了個殺頭的動作,李初九心頭一顫又道:“我們每天爲你們賣命難道你們還要用我們親人的命來要挾我們?”
曹修鶴不耐煩的皺着臉道:“李先生,在這裡工作,最好不要出錯,一旦出錯這就是最好的懲罰。”說完那雙細長的老鼠眼一眯,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