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盞對於顧軍長的提議欣然接受,一邊的李初九是沒了言語,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達成了友好的共識。
許久,顧軍長看着蓋盞語氣和緩道:“既然小師父你我已成盟友。那麼還請小師父你幫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屬下恢復恢復理智,他們這一整日纏得我甚是煩惱。”
等蓋盞和李初九在客廳見到那兩個“不成器的下屬”時,他們總算是明白了顧軍長那句“他們這一整日纏得我甚是煩悶”。這方副官和吳醫生雖不似李初九他們那般喝過洋墨水,但是也在國內一流的大學深造過,在學識和人文素養上絕對是人羣中的佼佼者。
可眼下,這兩個佼佼者自被人從門外拉進來見到顧軍長之後,就完全不受控制了,他們不顧身邊人的困阻,朝着顧軍長就飛奔而去,口水眼淚齊飛,嘴裡瘋狂的喊道:“軍長!他們沒病!沒病!……”
這二人氣勢飛揚跋扈,連顧軍長身邊的幾個副官都沒能將他們徹底按住,幾個大小夥就這般扭打着在李初九家的客廳撕扯了起來。
顧軍長望着眼前的一團亂,閉着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只想將腰上的佩槍掏出來將這兩個丟人現眼的東西就地正法,但一想到這個吳醫生是自家姨媽的獨子,這個方副官又是自家姨夫的親外甥,心頭的怒火是按捺了又按捺。
爲了快些鎮住眼前的這場往自己臉上抹黑的亂局,他扒開自己身前幾個撅着屁股的副官,讓方副官和吳醫生尋了個空擋一左一右地抱住了他的一隻褲腳,激動之餘他們還將臉上的鼻涕眼淚全蹭在了顧軍長的褲腿上。
顧軍長生不如死的對着蓋盞長嘆口氣道:“請小師父快些動手吧。”李初九一臉忍俊不禁的轉頭看着蓋盞,蓋盞慢悠悠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走到了那兩個流着口水嬉笑怒罵的吳醫生和方副官身後,對着他們的後背輕輕一拍,就在這衆目睽睽之下,蓋盞手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多了兩道紙符。
蓋盞將手裡的兩張紙符往袖子裡一藏,就直起身來對着顧軍長笑了笑。而剛剛還不顧世俗眼光對着顧軍長褲腿撒嬌的兩人,一雙雙渙散的眼神裡忽然都有了光彩,他們瞪大眼睛掃視了圍在自己身邊的衆人,又低頭打量了自己的這番作爲,都嚇的一抖,慌忙將坐在地上亂擺的兩條腿收了回來,跪在顧軍長面前痛哭流涕不知如何是好。顧軍長對着他們皺了眉,對着他們的副官揮了揮手,便立刻有人站出來將地上這兩個完全崩潰的人拖了出去。
顧軍長很擅長將這種尷尬的氣氛活化,他輕鬆的笑了笑彷彿剛纔的一幕沒有出現一般,很是滿意的披上了自己的大衣戴上自己的手套,轉身對着衆人揮手告別準備離開。
李老爺受了剛纔那一幕的衝擊,誠惶誠恐的將自己收藏的兩罐好茶遞到了顧軍長面前:“軍長這點茶葉您帶回去喝喝看,看是否還順口?”顧軍長身邊的副官接過了李老爺遞過來的茶葉。
顧軍長臉帶笑意威風的掃視了這客廳裡的李家人和蓋盞,又笑着說道:“那就謝謝李老爺今晚準備的晚飯了,日後再來叨饒。”說完帶着他那羣部下耀武揚威的走了出去。
等送走了顧軍長,李老爺子又發飆了,撕扯着李初九便在客廳裡又吵了起來,大致意思無非是他又損失了兩罐好茶,替李初九擦了屁股,日後若再有這般事要李初九把自己獻出去,別給他添麻煩。
數落完李初九,李老爺子就憤憤的回了房,在路過蓋盞的時候又細細將他打量了一眼,心道:這個人倒是挺厲害的。
第二天吃過中飯,蓋盞和李初九就窩在客房裡開始折騰起蓋盞的頭髮。李初九一邊打量蓋盞的頭髮一邊挑剔道:“嘿,我說你能不能換個髮型,每次就剪個平頭。我給你換一個好不好?”蓋盞一聽驚住了,忙伸手往自己頭上一攔,“我就剪平頭了,你別給我弄些陰陽怪氣的,到時候你爹該看我不順眼了。”
李初九一聽不樂意了:“嘿,我李初九自己的朋友,他有什麼不順眼的?你看,這上面我不給你全剪,中間留這麼一溜,然後側面我給你推乾淨,這得多帥啊!”蓋盞看着鏡子裡李初九比劃的那兩下子,嚇得不行:“別別!你比劃的那樣子跟雞冠子似的。我就要最普通的就行。”李初九掃興的對蓋盞道:“看你這膽小的樣!沒出息!死腦筋!”
蓋盞看着不斷從自己眼前掉落的頭髮,緊緊盯着李初九手裡的剪刀和推剪,生怕這小子趁自己不注意就給他推光了一塊。李初九望着鏡子裡的蓋盞不斷調整自己手上推剪的角度,道:“小師父,這日後你有什麼打算?”
“嗯……我想先去一趟小萬在南京的老家,帶他回去見見他娘。”蓋盞盯着鏡子裡的李初九道。李初九用梳子將蓋盞頭頂的碎頭髮都梳了下去,又道:“然後呢?你又有什麼打算?”蓋盞將自己的手絞在一起道:“然後……我想去找份工作,買間房子,將小安和他爺爺接過來一起生活。”
李初九停下手裡的工作道:“找份工作?買間房子?我以爲你接下來要說的是,你想娶媳婦生兒子呢?”蓋盞瞥了李初九一眼道:“娶什麼媳婦?我是道士不能娶媳婦的。”李初九梳了梳蓋盞的頭髮,兩邊打量了一下,“這都什麼時代了,你別老用你封建古板的那一套,你也是可以結婚的,婚姻也自由。”
蓋盞搖了搖頭沒好氣道:“就不能換個話題?”娶媳婦這檔子事……可是沒敢想的。李初九望着鏡子裡的蓋盞又道:“那你說說,你想找份什麼樣子的工作?”蓋盞犯了難,他從小長到大除了唸經抓鬼似乎就不會其他的技能,“我去賣賣苦力吧,扛個沙袋什麼的,或者幫人家拉三輪都行!”
“嘁!”李初九一聽隨手就用自己手裡的梳子敲了敲李初九的腦袋,不屑道:“就憑你扛沙袋和拉三輪賺來的錢,苦個一二十年不吃不喝估計還能在這上海的地段買間廁所。”蓋盞不滿了:“那又有什麼辦法?我手上這點錢遲早是會用完的,如果不趕緊找門營生我要帶着小安和爺爺跟我喝西北風麼?”
李初九樂了,對着蓋盞的頭髮又剪了剪,喜滋滋道:“你可以重操舊業嘛!最近不是都流行開事務所,你嘛,也來個‘抓鬼事務所’你覺得怎麼樣?”蓋盞疑了惑暫時在自己腦袋上分了神:“啥事務所?”
“就是你的舊業,周易八卦,風水定位,抓鬼畫符啊!”李初九放下手裡的剪刀,拿起一邊的推剪看着鏡子裡一臉傻勁的蓋盞。就在李初九預備用推剪推下去一邊的時候,蓋盞猛地竄了起來,而李初九沒料到蓋盞會突然來這麼一下,手一抖,推剪“呲”的一聲就將蓋盞腦袋的側邊剃光了一塊。
顯然蓋盞那顆躁動的心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腦袋上光了一塊,李初九強行將他按在椅子上,看着鏡子裡禿了的一塊皺了眉,看來這唯一的解救辦法就是給他剪個“雞冠頭”,否則這頭就出不去了。
“我現在又有了新的計劃!”蓋盞激動莫名坐在椅子上也甚不安穩,“你說我如果再碰上幾個像皇甫老爺那樣的金主,幫他們抓幾趟鬼,那是不是又會有一筆頗豐的報酬,等我攢夠了錢,我就回永慶鎮去重新建我的道觀!”話說完之後,李初九也沒搭腔,蓋盞有些猶豫對那個正在他頭上忙活的李初九道:“嘿!你說你們這大地方有沒有市場呀?你說我……”
後面的話被蓋盞轉成一聲驚呼喊了出來,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像看洪水猛獸一般:“嘿!我說了我不剪什麼雞冠子,你怎麼非給我弄了這麼……我的媽呀!這麼一個驚世駭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