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張臉,半邊面具呈現的是和煦笑意的樣子,而另半邊臉卻是極致隱忍着慍怒的樣子,看起來顯得有絲滑稽。
宇文晟微微擡起眼瞼,入目的是大殿地上奢華精緻的地毯,上面沾染得大片鮮紅的血跡,如大朵大朵的盛放的牡丹花,卻是滲透着一股死亡的氣息。
“怎麼?就沒有人敢去緝拿獨孤寒嗎?”
神光普照的神殿中,呈現死一般的靜寂,神官們個個都啞聲低垂着頭,此刻他們恨不得變成隱形人,馬上從大殿上消失掉。
地毯上大片的鮮血,那是剛從陰闕魔域回來的神將們,他們的身上都受到了很嚴重的創傷,身上猙獰可怖的傷口,刺目的鮮血汩汩流淌的地毯上,大片大片的暈染開。
那幾位神將可是神域的四大神王,衆人無比驚悚得想象着,這是何等神力會把四大神王傷到此。
而更令他們恐懼的是,神將們的奏報,獨孤寒用真龍幻境毀了伏羲玉塔,並在陰闕魔域地界開啓了通天大陣。
只是一個獨孤寒就已經很難對付了,他可是近二千年來,令神帝都豪無辦法的人,現在他竟然還領悟可使用真龍幻境的方法,更讓他們驚恐的是——通天大陣,這可是連玄術大師都沒有布過的引天體之力的上古大陣啊,如此的駭人聽聞,神官們都不禁戰慄,哪個還會去送死。
獨孤寒!
這個名字,是千年前就深深紮在他心頭的鋼刺,一直無法將他拔除,時不時的就會讓他承受蝕骨的巨痛,讓他無可奈何間又深惡痛絕。
近二千年來,獨孤寒躲進地母的地宮中,迅速培養起了自己的勢力並四處掠奪,他正好以掃平賊寇的名頭剿滅他,可每次都被獨孤寒狡猾之極的逃掉他的追殺。眼見着他的勢力越來越大,他竟有些力不從心,他真是不敢踏進那個不齊眼的小國家,只因那個此生令他極度恐懼的女人的一句話:你如今已爲神域的神帝,我爲這世間的安泰活你一條狗命,你好自爲之,若再讓我見到你,必殺之。
如今獨孤寒就躲在那個女人隱居的國家,他怕再見到那個女人,對於那個小國他唯恐避之不及。
魔族有意拉攏獨孤寒,他怎麼可能讓他的勢力更擴張,對於魔族強勢的圍剿,將魔族驅離了陰闕魔域,那麼,沒有了助長魔功的陰闕,魔族的毀滅也就是早晚的事,如此扶不起的阿斗,桀驁冷酷的獨孤寒必不會與之爲舞。
在他聽說獨孤寒與耶律修聯合去奪真龍血時,他沒有阻止,只因,他想利用獨孤寒爲他除去拓跋嶸。最近百年中,他一直參悟渾沌少了對神域的治理,卻不想讓三大神族一直保持的平衡被打破,龍族拓跋家竟在這百年之內,悄然的掌握了神域大部分的勢力,也培養起了拓跋嶸更大的野心,特別是在他尋到了玄界龍境後,如果龍族獲得了真龍的傳承,那麼,他這神域之主的地位恐危亦。
本想暗中出手阻止,但聽說獨孤寒也耶律修聯手去了玄界龍境,這讓他很是欣喜,他知獨孤寒如今的修爲,拓跋嶸必是逃不過一死。
事態真就如他所願,獨孤寒得了真龍血,拓跋嶸與拓跋曜父子以及拓跋邑都葬身於龍境之中,龍族也就這三人有吞天的膽量,其餘的都不足爲懼。
想到此,他擡眸看了看站立於朝班前位的拓跋隆,拓跋隆冷丁的對上宇文晟陰鷙的眸子,嚇得他身子一顫,不覺退後了一步低垂下頭。
宇文晟嗤笑,拓跋隆定是怕自己派遣他去攻打陰闕魔域,嚇得他連個屁都不敢放,他就是繼拓跋嶸之後成爲了龍族的一族之長,這個到是聽話的主,可是,拓跋隆的奴顏婢氣,卻是讓他鄙夷之極,哪裡有拓跋嶸半點豪氣,他哀嘆,除掉了野心勃勃的拓跋嶸這個隱患,卻也失去了一個可並肩做戰的好戰友。
感嘆一聲,這世間就是這般的公平,有得必會有失。
而他利用外敵除了內患,卻是讓外敵迅速的成長壯大到讓自己都驚恐的地步。
真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本以爲獨孤寒得了真龍血也就是能續了幾年的壽命,卻不想,他就是衝着真龍幻境而去的,而且還尋到了可佈下上古通天大陣的玄術大師。
他一直在尋找着可爲他所用的玄術大師,身邊雖然有一位,可是那位……
暗歎獨孤寒怎就這般的好命,竟被他找到了可聽他調遣的玄術大師。
通天大陣……,那是他都不敢奢望的,如今……
心思煩亂之極,有了那個大陣,即便那個孤傲的大師在,恐也無能爲力了吧。
“都退下吧。”宇文晟微揚手沉聲說,語氣中帶着隱忍與無可奈何。
“退朝!”
內官高聲呼喝後,衆神官們排着整齊的隊列出大殿外走去,他們的腳步顯得慌亂而急促,生怕走慢了一步被神帝叫回。
看着衆臣迅速離去的身影,宇文晟嘆息一聲,不是他統治下的神域無能人,只是,獨孤寒他的成長太驚人,神域中也就只有他的修爲勝過獨孤寒,如今獨孤寒得了陰闕魔域,集冥宮與魔族兩大勢力,足可與神域的神將大軍抵抗,而且他還有那位玄術大師,他要如何做,才能削弱他的勢力呢。
“隼。”
“在。”
宇文晟喚出一字,立時一道黑影閃現,拱手恭立於他的面前。
“一會兒,你替我給大師傳句話,就說……有人佈下了通天大陣。”宇文晟慵懶的靠在金龍寶座上,一手撫額,顯現了極爲疲憊的神情。
“只是……這一句話嗎?”隼問道。
“對,就這一句就好,大師性情怪僻,我即便是親自去請他出山,他也不會給我這個面子,只告訴他這一句,我想,他應該有興趣去見一下襬下通天大陣的同行。”宇文晟頹然的說,似乎所有的事都是不盡他意的,好不容易恭請來的玄術大師,卻象個祖宗一般的恭敬着,不是他有興趣的事,他即便是丟卻神帝的顏面去求,大師也不會理。
“好,我這就去。”隼說道,便要轉身離開。
“慢着,公主最近怎樣?”提到自己的女兒宇文瓊玉,他更是頭疼不已,使勁掐了掐眉心,重重的嘆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