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兒,
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
這是掛在董興邦書房裡的一首杜牧的《題烏江亭》,大致的意思就是說,勝敗這種事情是難以預料的,但是能忍受失敗和恥辱纔是真正的男人——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有的時候,低頭並不代表着認輸,
這是杜牧路過烏江亭時而寫下的詩句,可以說是一首批評西楚霸王項羽的詩,
天色漸漸黯了下來,沒辦法釣魚,董興邦就把釣上來的魚讓保鏢來處理,然後就拉着燕慕容進了他的書房,
“慕容,這首詩的意思你明白嗎。”董興邦笑着問道,
“明白。”燕慕容點了點頭,看着董興邦說道,
“那就好。”董興邦滿意的點點頭,走到牆邊,從牆上親自取下這幅字,卷好後放到燕慕容手中,說道,“既然你明白,這幅字我就送給你,回去以後掛起來,別走了楚霸王的路。”
燕慕容滿頭大汗,
這老頭竟然把自己跟西楚霸王項羽來做比較,這也太扯了吧,
可是仔細想一想,還真有些像,
項羽一輩子好強,但是他不善於聽從別人的意見,不善於用人,更不懂得隱忍和忍辱負重,到最後如日中天的英雄事業歸於覆滅,直接在烏江邊抹了脖子,
項羽如此,燕慕容也是如此,只不過燕慕容還沒達到項羽的那種地步,
燕慕容明白,這是董興邦在提醒他,該隱忍的時候就隱忍,該退一步的時候就退一步——就算你拳頭硬,也不能遇到什麼事情都舉着拳頭往上衝,你一個能打十個能怎麼樣,你一個能打一百個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人家給你一槍你就得挺屍,
“這——董爺爺,這是不是有點太貴重了。”燕慕容抓着手中的字畫,有些猶豫的問道,
董興邦是長輩,他是晚輩,按理說,應該是他給董興邦帶禮物纔對,可是,這貨就空着手來了,而且還讓董興邦送他禮物,
“什麼貴重不貴重的。”董興邦笑着擺手,“我又不是什麼書畫大家,而且這詩又不是我作的,有什麼貴重的,收下吧。”
“那好吧,謝謝董爺爺。”燕慕容笑着道謝,心裡卻是在想,就算這老頭不是書畫大家又如何,他要是寫幾個字——不,是隨便寫個字拿出去拍賣,估計不少人都得搶瘋了,
就好像《唐伯虎點秋香》裡面一樣,唐伯虎叫下人丟出去一筐垃圾都會讓人瘋搶,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當一個人的權利或才華到了一個巔峰的狀態後,別說是一幅字一張畫了,就算是他扔出去一雙破了洞的臭襪子,也會有人去哄搶的,
說着,書房的門被敲響,一個頭發花白,身體微微有些佝僂的老人站在門口,看着董興邦說道,“老爺,大少爺大少奶奶和二少爺三少爺都回來了。”
“無言呢。”董興邦看着老人問道,
“老爺,小姐他不接電話。”老人有些爲難的說道,
“算了。”董興邦嘆了口氣,看着老人說道,“老王,你先下去吧,我這就下去。”
老人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這是我的管家。”董興邦看着燕慕容說道,“跟了我四十幾年的管家。”
“——”燕慕容不說話,有些奇怪的看着董興邦,不明白他跟自己介紹一個管家是什麼意思,不過既然他說起,那就有他的意思,燕慕容也就只好等着,等他繼續說下去,
“他很厲害。”董興邦繼續說道,“至少是我活了這麼多年,見過身手最厲害的人,四十年前如此,四十年後——我已經不知道他到了什麼樣的高度。”
“他會功夫。”燕慕容詫異的問道,
剛纔被董興邦叫做老王的老人進來後,燕慕容也看過他一眼,頭髮花白,滿臉皺紋,跟董興邦的歲數差不多,但卻比正常年齡要顯得更加蒼老,而且身體佝僂着着,眼神有些渾濁,無論是從走路的姿勢還是眼神,燕慕容都看不出這個跟了董興邦四十年的管家會功夫,而且董興邦還叫他高手,
高手,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纔會被叫做高手,
“呵呵,他會。”董興邦笑道,“老王不只是我的管家,還是我的保鏢。”
“那他有多厲害。”燕慕容好奇的問道,他的功夫是老頭子傳的,老頭子有多厲害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以他現在的水平,最多能在老頭子手下走上五招,五招過後雖然不至於落敗,但也會被老頭子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很厲害。”董興邦說道,“具體有多厲害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在我們被十幾個槍手包圍的情況下救了我一條命——而且,那十幾個槍手全死了。”
燕慕容大驚,
也不怪燕慕容會驚訝,如果他被十幾個槍手包圍,就算不是很容易,他也能順利的逃脫,
可是要是不讓他跑,而是讓他在被包圍的情況下殺了這十幾個槍手,他自問是做不到的,估計還沒等動手,就已經被打成篩子了,
而這個看起來就是一個垂朽老人的管家兼保鏢,卻能做到,
燕慕容想,要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除非是超或蜘蛛俠附體,才能把那十幾個槍手全乾掉,
“他跟了您四十年。”燕慕容詫異的問道,
“確切的說,應該是四十二年三個月零二十七天了。”董興邦笑着說道,
“那他——”
“我不知道。”董興邦搖了搖頭,已經猜到了燕慕容想問什麼,“我不只知道他從哪來,更不知道他叫什麼,從我認識他的第一天,就只知道他姓王。”
“真夠奇怪的。”燕慕容搖了搖頭說道,
“這沒什麼奇怪的。”董興邦笑了笑,突然對燕慕容說道,“晚些時候,你去見見他吧。”
“見誰。”燕慕容疑惑的問道,
“老王。”董興邦說道,
“爲什麼。”
“因爲他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