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報復

清晨,早起。

因爲有孕嗜睡,天已大亮,漣漪卻依舊未醒,睡得香甜。

同一張牀上,還躺着另一人,明明高大修長的軀體,卻緊緊貼着牀沿躺着,那搖搖欲墜的摸樣,彷彿一不小心就能掉下來一般。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偷窺自己媳婦睡顏的雲飛峋。

只見雲飛峋一隻胳膊支着頭,另一隻胳膊小心搭在漣漪身上,那般小心翼翼,好像手下的不是蘇漣漪而是剛出生脆弱的嬰孩一般。

門外的隨從早已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亂轉。

管家秦詩語想看看郡主是否起牀,剛入院子便看到雲飛峋隨從趙清急躁的摸樣,“趙軍官,您這是……”輕聲問。

趙清哭喪了臉,“秦管家,今日原定猛虎營校驗,但這時間都過了一刻鐘了,將軍還不起牀。我也不敢竅門,怕打擾郡主休息,若真打擾了,將軍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無論是在嶽望縣還是在京城,蘇漣漪依舊不習慣自己自己院子裡有下人們在外守着伺候着,除非白日確定她起牀了,開了門,下人們方能入內。

秦詩語擡頭看了下天色,已日常三竿,確實不早了。“猛虎營的校驗,很重要嗎?”

趙清嘆氣道,“如何重要道說不上,但我認爲,猛虎營的大小軍官都在操場等候,兵士們也都齊齊列隊等候檢閱,遲了本就不是好事,多這麼讓他們繼續等下去……有些不妥啊。”說完,忍不住又小聲嘀咕,“將軍成婚前,是最守時的,誰知道……”

秦詩語伸手想要敲門,也停了下,猶豫要不要提醒。

房內,牀上,蘇漣漪睡顏依舊香甜,卻迅雷不及掩耳,飛起一腳將那本就在牀沿搖搖欲墜的雲飛峋狠狠踢下了牀。

噗通一聲摔得實在,聽不見雲飛峋半聲哀嚎,反倒是輕手輕腳又爬上來,眼巴巴地看向蘇漣漪,心中暗道,難道是娘子做噩夢了。

再見蘇漣漪,半眯着水盈的大眼,冷哼,“你聽不見房門外人的交談嗎?是真聾還是假聾?”

飛峋傻笑了下,“我還沒看夠。”

漣漪失笑,從牀上坐起,“原本看你還是個正常人,怎麼自從我有孕,你這智商也直線下降?別和我貧嘴了,快換了衣服去猛虎營吧。”

“哦。”雲飛峋很乖,從地上爬起後,便出了臥房洗漱換衣了。

漣漪繼續躺着,實則已經清醒,只不過渾身疲軟一般。

不大一會,飛峋又折了回來。此時已穿好一身官袍,頭髮梳得整齊一絲不苟,即便不像戰場將軍那般威風凜凜,也好像文官那般風度翩翩。“漣漪,我走了,你在家保重身體。”依依不捨。

“恩,去吧。”漣漪閉眼道。

飛峋轉身離開,剛走幾步,又折了回來,俯下身,在漣漪脣上輕吻。捻轉一下,終還是戀戀不捨地離開,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屋子。

門外,有隨從趙清和管家秦詩語的問安聲。

“將軍,廚房還溫着早膳,您用過早膳再走吧。”秦詩語道。

“不了。”雲飛峋的語氣冰冷疏離,若不是親眼所見,沒人會想到剛剛死不要臉地黏在牀上的男子與這一本正經的雲飛峋將軍是一個人。

“是,將軍走好。”秦詩語恭敬道。

腳步聲越行越遠,秦詩語這才輕輕推門而入,見蘇漣漪已經起了牀,正在屏風後換衣服。

秦詩語親自打開窗子,迎來清新晨風,而後疊被收拾牀榻,屋內本就不亂,在秦詩語這勤快手巧下,更是乾淨整潔了。

漣漪換了衣服,洗漱完坐在梳妝檯前,秦詩語跑來爲蘇漣漪梳頭髮。

這些工作本應是丫鬟做的,今日作爲管家的秦詩語卻親力親爲,好像是盡職盡責,但在蘇漣漪眼裡,確實來負荊請罪了。

秦詩語心情忐忑,仔細爲蘇漣漪梳髮盤髻,漣漪則是將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明鏡卻不做聲,就用這無聲折磨秦詩語,直將平日裡那幹練精明的管家弄的延伸忐忑,雙腿微微顫抖。

終了,漣漪請嘆了口氣,“不用揣摩我心情好壞了,有事便說吧。”

秦詩語心中苦笑下,而後跪了下來,“郡主英明,一切都逃不過郡主的慧眼,本來小人是想用什麼說辭敷衍過去,但自知無法哄騙住郡主。”

漣漪沒讓秦詩語起身,而是垂着眼看着她,“昨日府門外那麼大的動靜,即便沒有府內下人告訴我,府外圍觀衆多百姓也會將消息傳出去,最終我還會知道。你可知你錯在哪了?”

秦詩語依舊跪地垂首,深深懺悔一般,“小的錯在沒提前知會郡主,擅作主張。”

漣漪沒讓秦詩語起身,反倒是自己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門旁,呼吸新鮮從外吹來的暖風。“因爲你知道,你若是提前告訴我,我不會讓那麼做。還有麼?”

秦詩語繼續道,“小的此番所爲,會影響兩國和平關係。”

漣漪看向遠方,桃花逐漸凋零,地上院子的地上散落了不少花瓣,她特意要求下人們別打掃,花瓣如雪,別有一種意境。“兩國和平不是靠使臣來往,不是靠誓言條約,靠的是實力。若我們鸞國強大,即便是殺了使臣又何妨?若我們鸞國弱小,即便是將使臣供爲太上皇,也免不了侵犯戰亂。你再想。”

秦詩語道,“小人在府門前如同潑婦罵街一般,爲我們雲府失了面子。”

漣漪笑,“面子值幾個錢?一切靠實力說話。不對,再想。”

秦詩語見無論自己說什麼,郡主都會駁倒她,心底開始虛了。她跪地深深磕頭,而後深深嘆了口氣道,“從這件事可看出,小人是金玉公主的人,小人不顧郡主的命令而聽從公主殿下的命令。”說到這,她猛的擡頭,“但郡主,小人敢用祖宗發誓,小人雖是公主殿下的人,但絕不會做半點對不起郡主大人的事,無論是公主還是郡主,都是小人的主子!”

蘇漣漪笑着搖頭,“你以爲我和初螢是表面金蘭,背地異心?罷了罷了,不用你自己猜了,我來告訴你。我確實生氣了,因爲你昨日之事。”

秦詩語跪地低頭。

“我生氣的是你不爲自己安危考慮。”漣漪繼續道,“這裡是鸞國,軒國使臣確實無法對我們這些朝臣如何,但對付你們這種百姓,只要暗中集結幾人,找一個你落單外出的時候,怕是就神不知鬼不覺了,這個你曾可想過?”

秦詩語心中一片暖意,心意更是堅決,“呵,只要爲了公主與郡主,就算是要了小的一條命,又能如何?”

漣漪失笑,轉過身,微微歪着頭看着秦詩語,“你在表忠心嗎?”

秦詩語不語,心情忐忑,猜測蘇漣漪此話到底有何深意。

漣漪繼續道,“首先你要活着,才能效忠。如果你是個死人,你再忠心又有何用?”

秦詩語鼻子微酸,“小人多謝郡主信任,小人對天發誓,這一生效忠郡主絕無二心!”

蘇漣漪見秦詩語這般,只覺又可氣又可憐,上前將她扶了起來,“若你效忠我,聽我的話,便記住,只要離開雲府大門,最少帶上四個護衛。”

秦詩語皺眉,“郡主,這個……不用吧。”畢竟一個管家出門太過張揚不好。

漣漪一瞪眼,“剛剛纔表忠心,難道是在逗我玩呢?”

“郡主,小人不敢。”秦詩語趕忙道。

漣漪將剛剛陰陽不定的表情收回,換上笑臉。“聽話,出門帶上人。還有便是,以後無論做什麼,提前來和我商量下,別輕易讓自己成爲衆矢之的,”

“知道了,郡主,小人一定聽命。”秦詩語的聲音有些哽咽,能聽出郡主是真的心疼她。她命運坎坷,但如今想想,脫離了家庭脫離了那種花心男子,能一輩子守着郡主過,也是不錯的。

“好了,我也餓了,我們去吃飯吧。”漣漪笑道,牽起秦詩語的手。兩人雖是主僕,無人時也像姐妹。

秦詩語破涕爲笑,“郡主早就該餓了,不過小的今日不能陪郡主用膳,可巧,得出門一趟,去西市鋪子巡店看賬。”

漣漪點了點頭,“辛苦你了,誰說女子不如男?我們的詩語管家比多少男管家更能幹優秀呢。”

“郡主說笑了。”秦詩語笑道。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到了膳堂,秦詩語便要離開,漣漪將其拉住,“可還記得剛剛我說的話?”

詩語笑着點頭,“記得,出門多帶人手,就聽郡主的,帶四名護院。”

漣漪很是滿意,“去吧。”

看着秦詩語遠去的背影,即便知道她會帶了護院同趣,卻依然放不下心來。

“郡主大人,請用膳吧,現在的粥正是溫熱適中,一會怕是要涼了。”一旁嬌俏的丫鬟細聲細語地勸着主子用膳,巧手執筷,夾了一些清脆開胃小菜在漣漪面前的小碟中。

“恩。”漣漪專心用膳,很是細嚼慢嚥,但心頭去仍覺得咽不下。

讓蘇漣漪萬萬沒想到的是,即便帶了四名護院,秦詩語還是出事了。

……

千慈宮。

早起皇后帶着嬪妃們前來爲太后請安,而拓跋月也在其中。

即便被金玉公主夏初螢之前隨口亂扯的謠言蠱惑,妃嬪們卻仍未表現出來什麼異樣,好像集體失憶一般,拉着拓跋月聊東聊西、噓寒問暖,而拓跋月也好像絲毫不受影響一般,鶯鶯燕燕、和樂融融。

只是所有人都隱隱發現,拓跋月仍舊是拓跋月、笑容也是同樣的笑容,但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了,其笑容未達眼底,好像一夜間經歷了風雨,瞬時長大了一般。

宮外發生的事,這些嬪妃們還未接到消息,但太后和皇后兩人消息靈通,早已知曉了。

尤其是太后,早早派人調查此事原有,也知曉了一切都是自己的親閨女、金玉公主夏初螢搞的鬼。看到拓跋月在此,多少有些憐憫。

“月丫頭,你過來。”太后和藹地招手。

“是,太后娘娘。”拓跋月笑眯眯地過了去,按太后的意思,兩人同擠在一張椅上坐下。

太后道,“既然來了鸞國,那便算半個鸞國人了。哀家算上那個乾女兒也就兩個女人,未免孤單了些,正巧你來了,哀家也把你當個女兒,好讓這千慈宮增增人口,熱鬧熱鬧。”主動示好。

拓跋月心底冷笑,表面上只笑着,好似聽不懂一般未回答。

皇后崔瀾馨趕忙打了圓場,“瞧太后娘娘說的,好像我們都不是女兒一樣。”

“太后娘娘,我們雖都是兒媳,但也會想女兒一樣孝敬您老人家的。”又有妃嬪道。

太后被逗的哈哈笑,千慈宮氣氛很是融洽,滿是歡聲笑語。

其中有一人道,“今日金玉公主爲何未入宮?若金玉公主來,我們就更熱鬧了。”

崔瀾馨瞪了那人一眼,熱鬧個屁,金玉公主每次來都和月公主掐得死去活來,那哪是熱鬧,分明是硝煙四起。

又有一名小妃子道,“聽奴才說,金玉公主今日入了宮,只不過沒來千慈宮,去了皇上的御書房。”

這些對話聲音不大,但都一一落入拓跋月之耳,她依舊笑着,但眼中卻若有所思。

……

皇宮,御書房。

金玉公主夏初螢真的是接到了皇上的傳召,入了宮,來了御書房,只不過她未想到的是,在御書房等待她的除了她的兄長夏胤修外,還有一人。

“初螢來了?”夏胤修見自己的皇妹來很高興,親自上前將妹妹迎接進來。這種被皇帝親自迎接的殊榮,整個鸞國上下沒幾人。倒不是說夏胤修多重視夏初螢,而是刻意討好方纔可爲和事老。

沒錯,夏胤修此番召喚夏初螢來不是爲別的,是因初螢的家務事,而御書房內除了夏胤修外的另一人,便是鸞國駙馬,金鵬將軍雲飛揚。

初螢心思通透,看室內兩人便猜得八九不離十,“妹妹爲皇兄請安。”屈膝福禮,柳葉眉微微動了動,幾不可聞輕嘆,“飛揚原來也在啊。”

未稱呼“夫君”而只稱呼其名,令雲飛揚愣了下,但隨即有些驚喜。

今日的雲飛揚未着官袍,一身淡藍暗紋錦緞衣袍將修長的身材勾勒得完美,其發未全部豎起,反倒是半披於肩,別有一種玉樹臨風之氣質。

雲飛揚的俊美不同於夏胤修,後者容貌略顯陰柔,但前者卻滿是陽光,那種文人與武將氣質的完美結合,那種既有武者的硬朗霸氣又有文者的溫文爾雅,形成雲飛揚最獨特的魅力,外人難以模仿。

雖雲飛揚成爲駙馬,雖其妾室成羣,但截止到目前爲止,想伴雲飛揚身側的女子還是如同過江之鯉,蜂擁不斷。

究其原因,大概便是這種反差給人的衝擊力——在未見其人只聞其名時,所有人對雲飛揚的印象都是殺敵無數、武功高強的莽漢,鐵血將軍,鸞國第一猛將等等,換句話說便是粗魯壯漢。但見到面後都會震驚於其翩翩風度,君子氣度。

對於這樣外可保護安全,內可溫柔呵護的男子,哪名女子不傾倒?包括了當年的夏初螢。

“初螢,好久不見,近日可好?”雲飛揚想表達自己對其關懷,想了半天也不知說什麼,便勉強說出一句話。

夏初螢對雲飛揚早就放下了,早已對他死心了。她已將雲飛揚看得通透——這個男人看起來溫柔多情,其實最爲無情!他愛的只有他自己,別說女人,連自己的兒子都未放在心上,還用在這男人身上抱有幻想嗎?

“很好,多謝關心。”初螢溫柔道。

夏胤修很高興,本來還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勸自己妹子,家和萬事興,但如今看來,人家小兩口應該早已冰釋前嫌,只差一個臺階吧。

好,這臺階,他這個做兄長的給了。

“是這樣,朕好久未與皇妹相聚了,便喚人請皇妹來。正巧,剛剛飛揚入宮,朕便將飛揚留下,我們三人一起共進午膳如何?”夏胤修道。

初螢點頭,“皇妹確實很久未與皇兄小聚了,但這午膳若只有我們三人豈不冷清,應該多請一些人才是。”

夏胤修第一反應便是自己妹妹要請蘇漣漪來,畢竟兩人好得如同一個人似的,有什麼好事妹妹都想着蘇漣漪,“但蘇愛卿怕是身子不便吧?”

初螢笑着搖頭,“皇兄誤會了,皇妹的意思不是要漣漪來,將漣漪從宮外召入宮,她要換衣要乘車要在宮門外聽宣,待到宮內,怕太陽要落山,午膳改晚膳了,我們又何必捨近求遠?”

從夏初螢入了御書房後,雲飛揚的注意力便一直黏在她身上,只要可以,一雙火辣辣的視線便盯着夏初螢不放,好像看不夠似的,連他自己也不知,爲何今日的初螢如此嬌俏如此迷人。

初螢依舊是初螢,並未格外打扮,只不過雲飛揚不知的是一個道理——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皇妹的意思是,請母后?”夏胤修問。

初螢眨了眨眼,“皇兄真是聰明可愛。”整個鸞國,敢這麼開皇帝玩笑的,怕是隻有夏初螢一人了。

夏胤修也被逗笑,“別,別,整個宮中誰不知道聰明可愛的是金玉公主啊?朕可不敢與金玉公主爭奇鬥豔!”

初螢吐了下粉紅的小舌頭,“爭奇鬥豔?皇兄你不應該在御書房,御花園纔是你的家。爭奇鬥豔,你以爲自己是花啊?”雖已育有一子,但初螢畢竟才二十出頭,加之本身較小的身材和娃娃臉,說她十四五也是有人信的。

雲飛揚看着如此的初螢,只覺得恍如隔世。

還記得,當年兩人初相識也是在宮中,她依舊這般嬌俏調皮,是整個皇宮的開心果一般。所有人都寵着她溺着她,但她的眼中卻只有他雲飛揚自己。

想到這,雲飛揚內心虛榮心充實。

但隨即,想到近一段時間她對自己的不理不睬,又有着失落。想到這,雲飛揚由不得嘆了口氣——若時間可重新回到從前該多好,即便初螢在後院鬧騰着,也總比直接搬出去的好。

今日太陽正豔,無比溫暖,在暖陽下,甚至可以穿上單衣。

太監去千慈宮請人,將太后、皇后和幾名貴妃請來作陪,豐盛的宴席就設在御花園,應了剛剛夏胤修所說的“爭奇鬥豔”的景兒。

一同前來的還是拓跋月,她在嬪妃人羣中默默跟着。心中暗笑——剛剛還在想辦法去御書房打探消息,如今卻可光明正大的到來。她好奇皇上召夏初螢到底是什麼事,無論因爲什麼,這麼興師動衆,定是關於夏初螢的大事。

還未到百花爭豔的季節,名貴的牡丹芍藥都未開,但周圍的桃花卻開得勝,那如同雲彩般連綿不絕的桃花將整個御花園妝點得猶如世外桃源一般。

花圃中的鮮花雖未開放,但嫩芽已抽了出來,放眼一片嫩綠,也是讓人心情愉悅。

專事養花的太監將溫室裡培養的盆花取出,精心放在花圃之中,綠中綴紅,美不勝收。

御花園三面環花,一面環水,池水清澈,從外國引來的名貴多色錦鯉成羣結隊的遊,陽光照在它們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那哪是什麼魚,分明是會遊動的一顆顆寶石。

就在這花與水之間,有涼亭,涼亭純木結構,繁瑣雕着花朵雲彩,其美麗自不在話下。而這午膳便設在涼亭之中。

皇帝坐在上位,一左一右坐着太后和皇后兩人,夏初螢坐在太后身邊,而被安排在夏初螢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雲飛揚。

拓跋月坐在皇后身邊,被皇后照顧着。拓跋月只要未出嫁,便還不算鸞國人,自是軒國公主身份,必須款待。

拓跋月暗中盯着夏初螢的一舉一動,觀察在座每一人的反應,努力從每個人的對話、眼神中找到什麼線索,她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定要夏初螢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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