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國際前後資助警區警備演習的資金,差不多要有三千萬,三倍就是九千萬,文家上哪兒能拿出這麼多的錢來賠償?如果錢林森還活着的話,那麼文家根本不用負上如此大的責任,只可惜,如今真是死無對證,文家就是最大的過錯方,遠東追究責任,文家除了提出上訴之外,就只能要求和解。
文婷熙病來如山倒,剛醒來就聽到了這個消息,心中無比震驚的同時,她更多的是對付岑東如此趕盡殺絕的錯愕,即使他真的是爲了逼她才這麼做,也不用做的如此不留餘地吧?這樣除了讓她憤怒甚至是懷恨,還會有更好的結果嗎?
文婷熙不顧虛弱的身體,想要去找付岑東,文海震說什麼都不讓。
“熙熙,你不用去找付岑東,爸爸就算散盡家財,也不會讓你對他低頭的!”
文婷熙道,“爸爸,九千萬,我們怎麼拿得出這麼多的錢?他這次真的是欺人太甚了,我去找他說理!”
文海震道,“熙熙,你怎麼這麼傻?如果付岑東講理的話,他還會做到今天這一步嗎?”
聞言,文婷熙沉默,不知道是憤怒還是難過,她憋紅了眼眶。
正在整個文家都陷入了空前的絕望當中是,吳媽上樓來,出聲道,“先生,姑爺來了。”
文海震跟文婷熙都下意識的擡頭往門口看去,三秒之後,身穿一身筆挺正裝的遲晉延,出現在門口處。
文婷熙跟遲晉延四目相對,他俊美的臉上,帶着一絲淺笑,文婷熙坐在牀邊,刷一下子,眼淚就掉下來了。
文海震第一個回過神來,他出聲道,“晉延?”
遲晉延邁步走過來,出聲道,“爸。”
文海震看着遲晉延,眼中帶着擔憂的神色,出聲問道,“晉延啊,你怎麼過來了?警區那邊……”
文海震有些欲言又止,因爲這次的事故,不僅對於文家是一場浩劫,對於遲晉延更是無比沉重的打擊,換言之,遲晉延是被文家連累到如今的下場。
文海震作爲長輩,都覺得無言面對遲晉延,有些話,他說不出口,但是擔憂的神色,卻是不能騙人的。
遲晉延何嘗不懂文海震的心情,他沉穩的聲音傳來,“爸,您別擔心了,警區那邊的事情,我都處理好了。”
文海震沉默數秒,終是紅了眼眶,低聲道,“晉延……是我們文家對不住你了……”
遲晉延聞言,微微皺眉,出聲道,“爸,我們是一家人,您跟我說這種話幹什麼啊?”
文海震眼睛看着別處,聲音帶着壓抑的哽咽,開口道,“自打你跟熙熙結婚開始,你幫了文家不少忙,反倒是我們,不僅沒在事業上幫助你什麼,還頻繁的給你添麻煩,拖後腿……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文家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來,總好過讓你們年輕人跟着受罪的好。”
遲晉延出聲道,“爸,我從未覺得文家有什麼對不住我的,之前是我不懂事,還總因爲一些小誤會跟婷熙吵架,但是好在這次的事故,歷經生死,才知道什麼纔是最爲可貴的,我現在什麼都不求,只希望兩家人都平安就好。”
說罷,遲晉延看向文婷熙,眼中帶着滿滿的心疼跟憐惜,他輕聲道,“熙熙,對不起,這陣子讓你受委屈了。”
文婷熙再也忍不住,淚崩的抱住遲晉延的腰,大哭着道,“晉延……”
遲晉延抱着文婷熙,伸手摸着她柔順的頭頂,輕聲道,“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別怕,萬事有我。”
就是這一句萬事有我,才更讓文婷熙覺得心中酸澀。
遲晉延的性格,是嘴上不說,什麼都落在行動上的人,所以他寧願幫文家扛住一些壓力,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文婷熙是真的心疼遲晉延,可遲晉延能幫文家分擔,作爲文家人的她,卻不能幫遲晉延分擔一絲一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迫降職。
臥室之中,文婷熙的哭聲讓人覺得心中無比的難受,遲晉延一直在安慰她,文婷熙哭着道,“晉延,我不想你降職……”
遲晉延摸着文婷熙的頭頂,出聲道,“爲什麼不想我降職?當總督察夫人有面子,我被連降了三級,你都跟着沒面子了是不是?”
文婷熙知道遲晉延是在開玩笑,但她卻心酸至哽咽的道,“晉延,你要是難受,你就跟我說……我不想你憋在心裡面。”
遲晉延聞言,淡笑着回道,“傻子,你還真以爲我會像你一樣的嚎啕大哭嗎?不就是連降三級而已嘛,犯錯了會降級,到時候立功了還會升級的,怕什麼?”
話雖如此,文婷熙卻始終不能釋懷。
遲晉延哄了半天,見文婷熙一直不好,他只能轉移話題,看向一邊,同樣紅着眼睛流淚的文海震,出聲道,“爸,我看新聞了,遠東要讓咱們家賠償三倍的費用是吧?”
文海震擡眼看向遲晉延,點頭道,“是啊,公司已經收到遠東的律師函了。”
聞言,遲晉延道,“爸,那您想好要怎麼應付了嗎?”
文海震道,“也就是兩條路,一是賠錢,二是上訴。不過遠東佔據着天時地利人和,如果我們上訴的話,一定會落下一個工程不合格導致人命還不賠錢的話柄,所以我現在也很難抉擇啊。”
遲晉延道,“爸,我今天過來,就是來跟您商量這件事的。”
文海震擡眼看着遲晉延,下意識的道,“晉延啊,你幫了文家太多了,文家連累的你連降三級,爸爸真的無顏面對你,賠錢的這件事,你不要管了,爸爸這邊會處理好的。”
遲晉延道,“爸,我都說過了,我們是一家人,文家的是,就是我的事,如果今天出事的是我,您會坐視不理嗎?”
文海震抿着脣瓣,說不出話來。
遲晉延見狀,他徑自道,“爸,我在來之前,已經跟我爸商量過了,我們兩個的意見一致,既然遠東這次是有備而來,他們已經佔領了道德的高地,就像您說的,如果不賠錢,一定落下工程不合格導致人命還不賠錢的話柄,這樣就算官司打贏了,文家不必賠那麼多的錢,但是以後呢?文家的招牌到了,信譽沒有了,以後還有誰來找文家做生意呢?所以我跟我爸的意思是……賠,既然是錢能解決的事情,那都不叫事!”
遲晉延說話向來很有說服力,他說完之後,文海震跟文婷熙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幾秒之後,文婷熙微微皺眉,出聲道,“賠錢可以,我也早就跟我爸說過,不管怎麼說,這次的事故,文家一定要負上一部分的責任,我們願意承擔後果,但是遠東的要求,很明顯就是在惡意的打壓文家。九千萬,就算文家拿得出,那以後也是很多年都沒辦法翻身了!”
遲晉延像是早就想到文婷熙會如此說一樣,他平靜的開口道,“現在文家能拿出多少錢來?”
聞言,文海震微愣,不過很快的,他便出聲回道,“文家手頭上的現金不多,估計兩千萬頂多的樣子,算上各地的房地產跟各公司的股份,粗略估計下來……能有五千萬吧。”
遲晉延漂亮的眸子,微微斂起,幾秒之後,他出聲回道,“那剩下的四千萬,遲家想辦法湊出來。”
話音落下,文婷熙跟文海震均是一陣。
五秒過後,文海震當機立斷的道,“不行,我不能讓你們拿錢!”
第四百四十六章榮辱與共(二)
遲晉延像是早就想到文婷熙會如此說一樣,他平靜的開口道,“現在文家能拿出多少錢來?”
聞言,文海震微愣,不過很快的,他便出聲回道,“文家手頭上的現金不多,估計兩千萬頂多的樣子,算上各地的房地產跟各公司的股份,粗略估計下來……能有五千萬吧。”
遲晉延漂亮的眸子,微微斂起,幾秒之後,他出聲回道,“那剩下的四千萬,遲家想辦法湊出來。”
話音落下,文婷熙跟文海震均是一陣。
五秒過後,文海震當機立斷的道,“不行,我不能讓你們拿錢!”
文家要賠償遠東國際近九千萬的賠償款,遲晉延說,遲家幫文家擔四千萬。
對此,文海震嚴詞拒絕。
遲晉延道,“爸,文家跟遲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的形勢,不是我們硬撐着要面子的時候了,遠東擺明了要我們一蹶不振之後,最好一輩子都不可能東山再起了,牆倒衆人推,如果這堵牆真的倒下了,怕是我們……就真的再沒有閥翻身之日了。”
遲晉延目光中透露着對於未來形勢的透徹,也帶着一絲明顯的冰冷。
文海震聞言,不由得蹙起眉頭,他也不可能不去權衡利弊。
屋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許是過去十秒,屋中傳來女聲,終是文婷熙先開口道,“爸,這次我們就聽晉延的吧。”
文海震聞言,不由得擡眼看向文婷熙。
文婷熙倒似想開了一般,她眼中帶着坦然,出聲道,“晉延說的對,如今的文家跟遲家,是一根線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有一方不堪重負倒下了,那麼會有無數的人,過來趁火打劫,我們決不能給敵人一絲一毫的機會。”
說罷,文婷熙又側頭擡眼看向面前的遲晉延,眼中的堅定,逐漸融合了更多的柔情,幾秒之後,她輕聲道,“晉延,謝謝你願意跟我們同甘共苦。”
遲晉延俊美的臉上,脣角緩緩勾起,露出了一抹好看的笑容來。
薄脣輕啓,他出聲回道,“我始終記着一句話‘同甘共苦你不陪,榮華富貴你是誰?’,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你沒有選擇拋下我,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決定,這輩子,除了死,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我活着,我就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困難都是短暫的,這一次,是我們大意,所以才落入了別人精心佈置的圈套,但是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明天一覺醒來,運氣就飄到哪一邊了?”
遲晉延的話,天生的帶着一股強大的魔力,莫名的讓人覺得信服。
文婷熙聞言,她也緩緩勾起了脣角,幾秒之後,她點頭道,“好,無論有什麼事,我們都一起承擔。”
就這樣,文家跟遲家,一起承擔了近九千萬的賠償款。
在遠東召開記者發佈會,公開聲明要追究文家經濟責任的第五天,文家就以文氏公司的名義,轉給了遠東集團近九千萬的資金。
對此,媒體大肆報道。
文氏集團門前,大批記者圍堵,紛紛搶佔頭版頭條。
文海震的車子還差幾十米纔到文氏集團的門口,但是大批記者已經蜂擁而至,圍了個水泄不通。
司機準頭示意文海震是什麼意思,文海震道,“把車停下來吧。”
司機停下車子,文海震就這樣打開車門,邁步下了車。
記者們拿着標有各家媒體Logo的話筒,直戳在文海震面前,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如連珠炮一般。
“文董事長,聽說於今日凌晨七點鐘的時間,文氏已經轉給遠東國際近九千萬的資金,這是否代表,文氏默認並且接受遠東對文氏的責任追究呢?”
文海震一身灰色西裝,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面對記者的提問,他出聲回道,“不錯,對於遠東的責任追究,文氏無條件接受並且遵循對方提出的賠償要求。”
記者問道,“九千萬,也就是當初遠東投資警區警備演習的三倍資金,如此龐大的數目,請問文董事長,文氏爲何不提出執意?而且還這麼快就盡數進行賠償了呢?”
文海震對着話筒回道,“因爲文氏的疏忽,錯信假鋼板商,所以導致了工程建築出現巨大紕漏,至此造成警區多名警員犧牲和身負重傷,爲此,無論是文氏還是我自己,都深表痛心。我知道錢不能彌補一切,更不能起死回生,但是我只希望能夠讓大家看到,文氏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錯,並且希望在這次事故中犧牲和負傷的警員家屬,各位大衆和媒體,都能給予文氏改過自新的機會,作爲文氏董事長的我,代表所有文氏的員工,給大家道歉了。”
說罷,文海震面對鏡頭,深鞠躬九十度,甚至是更低。
時至今日,能有文海震這樣身份和地位的人,向來都是別人看他的臉色行事,而如今,他如此謙卑且謙虛的向所有人道歉,不能不說,是真的有誠心,有悔意。
全峂城幾十家的上百名媒體,全程播報文海震在文氏集團大門口,向廣大羣衆深鞠躬道歉的新聞。
這則消息一經傳出,大家議論的聲音不同,不過原諒的呼聲更高一些,畢竟誰能無錯?對比如今的大公司,一旦出了什麼事情,就找個替罪羊出來扛罪,或者諸多借口等等,文氏已經算是極其誠實,並且很負責人的公司了。
文婷熙也是坐在家裡面看新聞,看着看着,她手機響起,拿出來一看,原來是成沐源。
接通電話,文婷熙出聲道,“沐源。”
成沐源的聲音傳來,“婷熙。”
文婷熙嗯了一聲,然後道,“沐源,謝謝你啊。”
成沐源停頓了一下,隨即道,“我打電話過來,可不是來邀功的啊。”
文婷熙淡笑着道,“我知道,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
是成沐源叫旗下的記者去文氏門前採訪,並且正確的誘導和煽動了輿論的動向,給了文家改過自新和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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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時刻,只要有人能夠伸出援手,文婷熙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成沐源聽着文婷熙感謝的話,他出聲道,“你在幹嘛?”
文婷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講電話,一邊無意中擡起頭,遲晉延從二樓邁步下來,文婷熙對着手機道,“晉延這幾天也休假,我在家陪他。”
聞言,成沐源有些悻悻的哦了一句,然後道,“我也沒什麼事,聽阿婻說你回去濱海花園那邊了,擔心你一個人住,所以打電話過來問問。”
文婷熙淡笑着道,“恩,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成沐源道,“那行了,我掛了。”
文婷熙跟成沐源講了幾句之後,就掛斷電話。
遲晉延邁步來到客廳的沙發處坐下,看着文婷熙,他隨意的道,“成沐源打來的?”
文婷熙嗯了一聲,然後道,“阿婻跟他說我回來這邊住,他擔心我一個人在家,所以打電話過來問問。”
聞言,遲晉延佯裝不悅的挑起眉頭,出聲道,“這麼明目張膽的趁火打劫,成沐源什麼意思啊?”
文婷熙知道遲晉延是在開玩笑,所以她也淡笑着回道,“這不是趁人之危嘛,估計以爲你不在家。”
話音落下,遲晉延立馬看向文婷熙,出聲道,“你是這麼容易被勾引的人嗎?”
文婷熙道,“那要看勾引我的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