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葉桀-破陣
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懸停着一把氣勢恢弘的飛劍。
沈清歌立於劍柄處，維持着飛劍不墜，雙手負在身後，氣質冷冽出塵，一旁，任長虹略顯不安，眼神不時落在湍急的海浪處，像是在尋找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任長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擔憂，忍不住道：“阿桀去了這麼久，該不會出什麼事吧？他的實力雖強，但這水中戰鬥，可和尋常打鬥大有區別，沒有對應功法的話，難免會吃虧的，龍宮又非等閒之地，他說不定會遇上什麼麻煩……”
沈清歌擡了擡眼，輕聲道：“阿桀此行有孟君瑤相伴，同爲龍族，想來龍王也不會太過爲難，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李飛蛾雙手托腮，連逗弄幽蝶的心思也沒有，後悔道：“早知道這樣，我就跟他們一起去好了，他們去龍宮玩，居然都不帶我……”
沈清歌冷眸瞥來，李飛蛾立刻便坐直了，又聽師尊道：“阿桀此去，可不是去玩的，而是有要事在身，需要向龍王尋得破陣之法，要是帶你去，指不定會遇見什麼麻煩，肯定會耽誤正事。”
李飛蛾鼓了鼓嘴，儘管不願承認，但她也知道師尊這話沒錯，只好一個人在那鬱悶。
忽然，幽蝶從李飛蛾肩上騰飛而起，她的耳邊也傳來任長虹的驚呼：“快看，阿桀他們回來了。”
順着任長虹所指，李飛蛾也見到了破浪而出的孟君瑤，還有跟在她身旁的葉桀。
見葉桀歸來，沈清歌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平靜，柔聲詢問：“阿桀，你此行去往龍宮，事情可還順利？”
葉桀笑着迴應：“相當順利，我已從龍王那，得知了破解水浪大陣的辦法，現在便回去找海坊主，讓他領教領教厲害。”
聞言，衆人一臉欣喜，等破除了水浪大陣，前方再無阻礙，便能順利進入東瀛。
況且，那海坊主仗着水浪大陣保護，多次出言不遜，早就讓衆人不爽了，等破了這大陣，定要讓他領教厲害才行。
飛劍啓航，李飛蛾一臉好奇的拉着孟君瑤，眼中充滿了求知慾：“君瑤妹妹，那龍宮究竟是怎樣的地方？你們有沒有遇見不同尋常的事情？”
孟君瑤用力點頭，與她分享着那份喜悅：“我跟你說，龍宮裡可好玩了，我們先是和蝦兵蟹將決鬥，然後又去淤泥裡面抓魚……”
“什麼？”李飛蛾嘴角一抽，實在不能理解孟君瑤這番話語的意思，此行不是去龍宮尋求幫助嗎？這又是決鬥又是抓魚是怎麼回事？只好將求助的眼神看向葉桀。
葉桀笑了笑：“她可沒有騙你，我們的確做了這些事情。”
李飛蛾嘟了嘟嘴，滿臉不信，這時，又聽任長虹問道：“對了，你們不是說，孟君瑤的血親就在龍宮嗎？你們找到他了嗎？”
聞言，葉桀也收斂笑意，深思道：“我們打聽到了他的下落，他已不在龍宮，而是去了方丈仙島的昇仙大會，只是，聽起來情況不妙，昇仙大會上的嚴苛試煉，外加仙官的暗中針對，讓他處境堪憂。”
“是嗎……”
任長虹點了點頭，對於昇仙大會中的嚴苛考驗，她早就有所聽聞，嘆道：
“飛昇成仙之途，足以讓人省去千百年的苦修，又怎會那麼容易？對於那些沒有後臺的散修而言，就算有幸拿到了一枚昇仙令，也只是有了參與昇仙大會的資格而已，昇仙大會上的重重考驗，相反才最爲致命，稍有不慎，不光沒法飛昇，還會遭遇不測，多年苦功付諸東流，就算度過了重重考驗，還要直面蘊藏天地之威，滅殺靈魂的仙劫，可謂九死一生……”
聽完這話，李飛蛾俏臉煞白，忍不住捂嘴驚呼：“這麼說來，那昇仙大會根本就不是什麼善地。既然這樣，不去不就行了嗎？爲什麼還有那麼多修行者前赴後繼，爲一塊小小的昇仙令爭破頭？”
對此，沈清歌只是道：“沒有一位修行者，能夠抵擋白日飛昇，即刻成仙的誘惑，而昇仙大會便提供了這樣的捷徑。縱使前方有千難萬險，哪怕周遭已屍骸遍地，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機會，那些修行者也甘願賭上性命。”
李飛蛾默然，出身玄女派的她，從小便享有豐厚的修煉資源，可以說要什麼有什麼，自然不會明白，那些散修得經受多麼痛苦的考驗，才能得到飛昇成仙的機會。
“既然這昇仙大會這麼危險，虹姐姐，你還是別去了吧……”
李飛蛾有些猶豫，滿臉擔心的勸導任長虹來，對此，任長虹只是哂然一笑：
“不用擔心我，我再怎麼說，也是玄女派正統傳人，昇仙大會的仙官敢不給我面子，還敢不給玄女派歷代祖師，不給玄女娘娘面子？只要我去了，名字一定會出現在優勝者的名單當中，被仙官寫在封神榜上。”
聞言，李飛蛾這才鬆了口氣，的確，任長虹可不是那些沒有後臺的散修，玄女傳人的身份，便是她最大的依仗，若是有仙官敢不開眼，玄女派歷代祖師一定會讓他永遠後悔。
就連葉桀，也不由得感到幾分羨慕，出身鬼差的他，可沒有玄女派那樣強勁的師門，從來沒享受過這樣的好處。
說着，任長虹似乎想起什麼，對孟君瑤道：“這麼看來，你的血親應該是被仙官刁難了，每一屆昇仙大會，最後的名額都是有定數的，他若被選中，便是佔據了一個名額，勢必會有另外一位參與者沒法飛昇……不用擔心，等我抵達方丈仙島，參加昇仙大會，定會想辦法幫助你的血親。”
有了任長虹的這番勸導，孟君瑤心中蒙上的那層陰霾，如今也消解不少，望向任長虹的龍瞳中，也多出了幾分感激的目光。
“虹姐姐……謝謝你。”孟君瑤柔聲道。
任長虹擺了擺手：“你是阿桀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幾人正說着，御劍的沈清歌忽而面色微變：“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快看，前方便是水浪大陣。”
循着沈清歌所指，原先那道隔絕萬物，能夠消解一切力量的水幕，又一次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與水浪大陣一同出現的，還有大陣後方的魚仙，正是佈下這座大陣的海坊主。
一見衆人，海坊主頓時跳了起來，兩條細長的鬍鬚直翻：“又是你們！你們竟敢再次出現在我面前，難道上一次的教訓，你們還不吸取嗎？任憑你們嘗試多少次，也休想破了我的水浪大陣，等待着你們的，不過是又一次無功而返！交出身上的全部法寶，還有所有陰德，我才能讓你們通過。”
面對海坊主的挑釁，衆人面色難看，李飛蛾更是直接了當的迴應道：“你就等着吧，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等我們破了這大陣，定要讓你領教厲害！”
海坊主將充滿鱗片的手臂環抱身前，不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拿什麼破了我的大陣！這水浪大陣乃是我精心佈置，當中蘊藏我千年的苦修之功，就憑你們幾個，也想破我的陣？我看你們只是在自取其辱！”
飛劍之上，衆人紛紛將信任的眼神投向葉桀，這破陣之法，正是葉桀趕赴龍宮，這才從東海龍王那裡得到，如今也好展示出來，給那妖仙點厲害瞧瞧。
葉桀負手而立，面色波瀾不驚，轉而對沈清歌道：“駕馭飛劍，繼續向前。”
沈清歌點了點頭，又問：“是讓我將飛劍靠近大陣，停在大陣前方嗎？”
葉桀搖了搖頭，他並不是這個意思：“不，直接朝水幕衝過去。”
聞言，不光是沈清歌，飛劍上其他人，一時間也愣住了，不明白這番話語的含義。
看似與天地連成一線的水幕，當中遍佈極爲強勁的反震之力，若是強行破陣，光是大陣的反噬，就足夠讓衆人喝一壺了，操縱飛劍的沈清歌，更會受到極爲嚴重的內傷，需要許久才能恢復。若是直接衝過去，就能突破大陣的話，衆人又何須那麼麻煩，跑到龍宮去尋求破陣之法？
出於對葉桀的信賴，聽完這番話後，沈清歌毫不猶豫，當即御劍而起，帶着一往無前之勢，朝着前方層層水幕衝了過去。
見狀，海坊主哈哈大笑：“你們以爲我的水浪大陣，是那種不入流的陣法嗎？就憑這樣，也想破了我的大陣……什麼？”
笑到一半，前方之景，令海坊主的下半句話卡在喉嚨，再也說不出來。
卻見飛劍過處，原先神異無比，能夠消解一切衝擊的水幕，如今卻自行散開，消解無形，彷彿靠近的不是飛劍，而是水幕的天敵一般，飛劍載着衆人，就這麼暢通無阻的衝了過去。
此情此景，令劍上衆人驚訝不已，李飛蛾更是激動的跳了起來：“我就知道，不管這是什麼古怪的陣法，都別想將我們攔住，看那魚妖還怎麼囂張！”
與衆人相比，最大驚失色的，非海坊主莫屬，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悉心研究千百年的得意大陣，如今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破了，而且還是被一羣境界根本就不如他的外來者破了。
“這不可能……你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能破了我的大陣？”
海坊主一臉難以置信，語調中夾雜着幾分急促不安，幾分惱羞成怒。
“說起來，我能破了這大陣，還要多謝你爲我指了一條明路。”
見狀，葉桀也不隱瞞，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圓鼓鼓，晶瑩剔透的深藍寶珠，當中似蘊藏着整個海洋的光華。
“那是……五品避水珠？這不可能，這五品避水珠，不是在東海龍王手中嗎？你是從哪弄來的？”
望着那枚蔚藍寶珠，海坊主一下便意識到問題關鍵，他們之所以能突破大陣，全都是仰仗那枚寶珠所致。
對此，葉桀只是道：“如今這水浪大陣已破，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麼攔住我們。”
“攔住你們？你以爲我需要水浪大陣，才能將你們攔住嗎？能破我的水浪大陣，你們已經惹怒我了，今天就讓你們領教一下，何爲仙人之威！”海坊主嘶吼一聲，皮膚驟然變色，通體赤紅，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屬於妖仙的可怕威勢。
見狀，沈清歌面色微變：“他真正的境界，竟是二轉妖仙巔峰，僅僅只差一步，就能渡過仙劫，晉升爲三轉妖仙，有着這等實力，卻在島外佈陣攔路，實在是仙人之恥。”
李飛蛾壓根沒有將氣勢洶洶的海坊主放在眼裡，在她眼中，無論那魚仙的境界再強，都不過是妖怪罷了，轉而毫不留情道：“都說了，你根本就不是人，就別一口一個仙人了。就算成了仙，秉性不改，妖怪也始終是妖怪！”
面對盛怒之姿的海坊主，葉桀倒來了幾分興致，早就聽說東瀛妖怪兇悍至極，遠非其他地區妖怪所能相比，今日便要討教一番。
海坊主伸手一握，從湍急的海洋中，抽出一把寒光閃爍的冰叉，怒吼道：“既然你們執意找死，那我便成全你們！也好，等我殺了你們，你們身上的法寶就都是我的了，也省得再找你們要！”
葉桀眼瞳微眯，他本來只想教訓這攔路妖仙，沒想到海坊主竟動了殺心，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留手了。
隨着葉桀緩緩運功，一股浩瀚的真龍之氣沖天而起，沒有了水浪大陣的阻擋，海坊主能夠更加清晰的感覺到那股神龍之氣的可怕，彷彿出現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身形單薄的鬼魂，而是一頭盛怒的神龍。
“那股氣息……他分明就沒成鬼仙，境界根本不如我，怎能展現如此可怕的力量？不好……”
海坊主大呼不妙，但爲時已晚，刺眼的金光凌空閃耀，神龍的陰影遮蔽大地，粗壯的龍尾橫掃而下，海坊主的全身都被一股無可阻擋的巨力擊扁。神龍擺尾一出，天地也爲之震盪，整個海洋都要被生生截斷。
即將消亡之際，他的耳邊也傳來了一聲不含感情的低語：
“妖仙可敵神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