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明拍大腿,“要解心頭恨,拔劍斬仇人,這事兒絕不能就這麼算了,咱一定要報復回來。”
“氣一下就好了吧,不至於呢。”程曉寧不安的看了崔旭一眼。
家明又拍大腿,“你這就是在縱容呀,不行,一定要!不單這件事,以前欺負過咱們的,也要一起報復。”
“沒有你想的那樣啦,好好的,怎麼會被人欺負呢?”看到崔旭稍安勿躁的眼神,程曉寧算是安定了些。
家明再拍大腿,“不可能,這麼多年,你買菜就沒碰到過插隊的?你買水果就沒買到過帶蟲眼兒的?你上街就沒遇見過給你編兒歌的熊孩子?這些都可以記在小本本兒上,一個都不原諒!”
“……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這些事情了。”程曉寧幽幽的說。
“所以我說,你這就是在縱容啊。”家明痛心疾首的說。
拴住部長和莫西小王子麪面相覷,倆人入職稍晚,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如何就衝撞了家明總的肺管子。
“你打算怎麼辦?”對家明,崔旭知道內情一點點,由此猜度一點點。
很有可能是家明從妹妹的姐姐陰謀安排姐姐的妹妹在王大亨兒子三十八週歲的生日宴會上強行相親王大亨兒子的功利進取心,虛無縹緲的聯想到其前女友嫌貧愛富導致倆人八年感情?付之一炬的慘痛經歷時的無能狂怒。
當然,這只是崔旭的猜測,而且還是毫無邏輯和同理心的猜測,但是,對於一個個人財富和膽氣按照天數進行指數增長的普通人來說,譬如家明,邏輯和同理心這些簡陋的量測方法已經完全不具備觸及真相的能力和希望了。
關於這一點,崔旭身有同感,做爲和家明處境類似的曾經普通人,現在的崔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出什麼事,或者幹出什麼事,這個位面的約束太少了,或許只有……三十八萬四千三百二十七……三十八萬四千三百二十八……三十八萬四千三百二十九……
“我覺得,咱們應該盛裝出席王大亨兒子三十八週歲的生日宴會。”
家明總目光灼灼,“程秘書和老闆總負責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靠顏值把所有人的風頭都搶掉,狠狠打擊那些圖謀不軌者的士氣和險惡用心。然後,把生日蛋糕啪在王大亨兒子的臉上祝他生日快樂,事了咱們便可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拴住部長和莫西小王子二番的面面相覷和上一波表情無縫銜接,程曉寧和崔旭齊齊低頭拿起茶杯認真的聞了聞,是茶沒錯,只不過不是什麼好茶,卻萬萬不是酒,難道這茶發酵的時候混進了苞米?不然家明是怎麼有勇氣提出這樣一個方案的呢?
“方案不太成熟啊。”崔旭放下茶杯,“像你說的這樣簡單,倆野模就把這事兒給辦下來了……總不能光靠顏值啊,一開口滿嘴都是苞米茬子味兒也是很勸退的呀,拿捏氣質這種事情,哥實在不擅長。”
程曉寧也放下茶杯,“家明你別看我,姐職高也才唸了一年,這口罩摘下去還沒三天……我說話有苞米茬子味兒?”
崔旭:“沒有,我打個比方。”
程曉寧:“哦。”
家明繼續拍大腿,“要不怎麼說有代溝了呢,這裡邊兒就沒氣質什麼事兒,萬一需要聊天話題就吹咱有錢,怎麼有錢怎麼吹,況且咱還不是吹,是真有錢……是吧羿哥。”
“……是。”崔旭下意識的摸摸頭有沒有變大。
“是就完了,這年頭兒,哪有人還能耐得煩聽你說情話背詩集呀,兩句話就得嘮到房產證上,不然容易犯困。”
崔旭點頭認同,“好吧,就按你說的。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怎麼樣在有錢人面前表現出有錢或者更有錢的樣子,你想過沒有?”
“emmm……”家明總一時答不上來,氣勢頓挫,只能低眉斂目,做冥思苦想狀。
“這個問題,你們也可以想想。”
崔旭的目光延伸,跟公司的兩位新晉中層幹部親切示意。
莫西小王子不愧是勇立潮頭的創業青年,老闆總話音未落,唰一下子就把手舉高高,似是有滿腔滿嗓兒的話兒要對老闆總講。
“哦?年輕人的思維很敏捷呀,”崔旭親切的說,“來,說說看你的想法。”
“我,我想,我想我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完了我就想出去練會兒車,熟悉熟悉車況。我還沒摸過這麼好的車呢,說實話現在我連這車的轉向燈怎麼打都不知道,我,我想先學習一下,省得以後耽誤老闆總的事兒……”莫西揚了揚手機,勤奮好學的小王子甚至已經在知否百科上盜版了莎瑪特蒂駕駛教學的私課,這是憋着一股勁頭兒非要愛崗敬業不行呀。
“去你的吧。”
崔旭親切的說,不然還能說什麼呢,有這樣的青少年骨幹力量,實在是公司有幸啊。
不過,卻很可能是莫西小王子的不幸。
這家公司也忒不着調了,別說辦公室,連車庫,也別說車庫了,那是連一件車衣也沒有的,公司目前最重要的資產就恁麼在路邊露天停着,風吹日曬的讓人心疼。
還有,開業誓師動員這麼重要的會議居然是湊合在一家麪館裡舉行。
草創階段一切從簡倒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都已經在麪館開會了,好歹順便請員工一碗麪吃啊,這都快到飯點兒了也沒人提這事兒,愣是生生的溜了一晌午的茶水。
於是,莫西小王子決定出去摸摸那輛在心頭刺刺撓撓了一上午的莎瑪特蒂,順便等着叫開飯……不過還得先洗個手,茶水喝的實在太多了。
莫西小王子一扭三晃步履輕盈的出門去,老闆總又把親切的目光落到公司安保部長的身上,“拴部長,關於這個問題,你是怎麼想的?”
“擱有錢人跟前兒顯擺自己有錢……”
拴住撓撓頭,憨厚的笑着說,“咱也不是有錢人咧,咋知道有錢人是啥個德行麼,鬥富也只在戲文裡聽說過,哭窮倒是常見。每年過年我一回村兒,我二大爺和二大媽準保過來哭窮,年年撞車崴腳絕收死牲口的不帶重樣兒的,每回都不白來我家一趟,總得拎扇兒排骨,挾袋兒苞米麪啥的走……所以,要是哭窮,我還有點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