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軍要怎麼做?”
趙成看着湍急的河水,河邊一座座高聳的倉房,剛問完這句話突然恍然大悟。
“糧草!”
“不錯,正是糧草。”楊休道:“陳文普這23萬大軍看着嚇人,糧草的消耗更是嚇人,而且陳文普爲人沉穩,比較喜歡穩紮穩打,這次率23萬大軍出來,更是把糧草準備的非常充足,現在陳文普大軍內的糧草,少說也夠23萬大軍用半個月到二十天。要是一把火燒了,陳文普怕是要大爲光火!”
陶敬笑着道:“糧草沿河而建,怕的就是失火,救援起來方便。只要想辦法潛過大河,避開守衛的哨兵,就能引燃糧草,到時敵軍必然慌亂。當然是有一定難度的,但是事在人爲,必須一搏。只要河邊得手,再從另一邊帶人殺入,必能成功。”
“營地敵軍主要防禦對象是駐守在陽方的林部堂,而對河對岸很是鬆懈,正是因此我們纔有得手的機會。”楊休說話間,已經在留意營地裡敵軍崗哨位置,巡邏間隔時間等。陶敬在一旁觀察着楊休,不由在心中嘆道,這或許是將帥之才的基本素質吧!
夜幕很快降臨,幾人悄然退回桑林中。楊休嚴令桑林裡的貓兒莊將士不可發出大聲響,不可露出半點火光,所有人只能啃食乾糧,飲用清水。若此時被敵軍發現,前功盡棄不說,還有很大危險。
隨後楊休又吩咐才哈兒。在將士中挑選出二十名精通水性的士兵,這一次楊休與代王的分工很明確。由代王正面牽制陳文普的23萬大軍,然後由楊休在背後給予陳文普致命一擊。
這一次臨時決定潛水燒糧草楊休還真佔了優勢,在他這五千大軍中。有不少人都是在北直隸、山東一代招募的,尤其是在北直隸、天津衛一代招募的兵丁,水性都很不錯。
旋即楊休又道:“趙將軍隨我渡河夕燒糧草,陶大人和才哈兒待火起之後,率軍掩殺。”
“將軍,渡河燒糧草還是我去吧!”才哈兒可不敢讓楊休涉險,在一旁道。
楊休笑着搖搖頭,反問道:“你會水嗎?”
才哈兒一怔。隨後臉色有些窘迫,他是典型的蒙古漢子,讓他騎馬摔跤可以,不過以提到水就不行了。
楊休再次交代了幾句後。在衆人目送下,帶着二十名好手悄然潛水渡河燒糧草。陶敬這邊也開始着手準備,準備給陳文普送上一份大禮。
寒冷冬日的夜晚,水下的溫度能有多低?當衆人悄然潛入水中,一股冰涼驟然襲滿全身。不過楊休連眉頭都沒有眨。一行二十二人,反而被冰冷的河水激起滿腔的戰意。
一共二十二人,採用各種各樣的姿勢,暢遊水中。趙成雖然是北方人。不過卻也熟識水性,並沒有比楊休挑出的精銳將士差。
衆人不用多久便看到岸邊的火光和糧倉營帳。越是接近對岸,衆人越是小心。不約而同降低了速度,唯恐發出一點聲響驚動了駐守的敵軍。冒險游泳過來,要是被人發現,前功盡棄可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藉着夜色掩護,衆人悄然靠近岸邊,楊休從水下擡出頭,充分調動視覺,聽覺,味覺觀察岸上的情形。
只聽岸邊有人道:“狗子,這酒不錯,我悄悄從倉中偷出來的,專門給你的。”
“給我的?只是營中不得隨意飲酒,要是被將軍發現了怎麼辦?”
“怕什麼?此處就你我二人,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我說狗子,這可是兄弟特別給你帶出來的,你可別辜負哥們的一片好意阿。”
“那……兄弟我就收了,不如我們一起到河邊喝兩杯?”
“哈哈好,這個點後面就我們兩個守着,放心、不會有人看到的。”
兩個兵丁說着話往河邊走來,然後就坐在河邊喝了起來。這下可把楊休等人害苦了,他們兩個在河邊喝酒,衆人也不敢輕易動手省的打草驚蛇,所以只能在河水中等着。
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遊起來的話還好,現在泡在裡面一動不動,真是要人命。
衆人在河水中等了很久,直到那兩人喝的昏天暗地,楊休給身旁的趙成使個眼色。兩人悄悄涉水爬了過去,烏黑的匕首已經從靴中拔出,兩個喝的已經醉醺醺的兵丁壓根沒察覺,楊休與趙成交換個眼神,默契的同時出手,兩把匕首同時劃過喉管,刺入後頸,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
這兩個違反軍紀,在軍中飲酒的倒黴蛋,直到死的那一刻,猶自掛着興奮的笑容,想着酒香的味道。
解決掉兩人,楊休向河中打個眼色,二十名好手悄聲魚貫而出。衆人紛紛擰乾身上的水漬,悄然向兩邊摸去,沒多久說話聲再次響起。
“剛纔去前面看了下,打的正火熱着呢,不過陽方的守軍還真能堅持阿,那麼點的城牆,竟然硬生生頂住了陳將軍十五萬大軍兩天的強攻。”
“是啊!不過想必也快堅持不住了吧。聽說今天中午西寧衛被換上去了,孃的、前面打了兩天,守軍眼看就扛不住了,這個時候西寧衛上去不是白撿功勞嗎?”
“可不是,孃的、陳文普這明顯就是護着自己的兵。西寧衛是陝西的,我們山西的就只能守在這河邊給他們看糧草。”
楊休聽了兩人的對話心中暗笑,看來這兩省的聯合軍也並不是非常牢靠,山西的兵依然不信任陳文普。
指揮手下摸上去,兩把匕首割斷喉管,敵軍陣亡人員中又多了兩個名字。趙成那邊也大有收穫,兩隊人一路推進,一共斬殺十六名敵兵。外圍崗哨清除後,再耽擱怕有變故,楊休命人立即行動,將營地點火的桐油倒在糧倉上,之後一個個風燈被挑落,一個個火把跌落在地。
熊熊大火燃起,習習河風吹來,風助火勢,瞬火光沖天。楊休打個手勢,二十二人再次潛回水中,從遠處上岸離開。被驚醒的敵軍搶着趕來救火,看到十六具屍體時,頓時明白髮生什麼。
“敵襲!”
“敵襲!”
“敵襲!”
儘管及時示警了,卻還是晚了一步,震天的喊殺聲在前營響起。陶敬和才哈兒見到火光燃起,知道楊休這邊已經得手,哪裡還有遲疑,迅速策動五千大軍直撲敵軍大營。
很多敵軍是睡夢中被驚醒的,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見到河邊火光沖天,四面廝殺聲震天,頓時有些蒙了。倉促之間應戰,亂成一團。
陶敬和才哈兒指揮大軍全力進攻,在敵軍營地殺敵不計其數,直到半個時辰後,敵軍才組織起有效抵抗,穩住陣腳。死傷卻已經超過三四千人,燃起的糧倉和營帳更是不計其數。
目的已經達到,貓兒莊將士臉上都洋溢着勝利的笑容。而且這邊的火勢以及喊殺聲已經驚動了前方還在趁夜攻擊陽方的陳文普,想必援兵也塊趕了回來,於是陶敬即率軍撤退。
留守大營的聯合軍剛剛遭遇伏擊,陣腳大亂,也不敢輕易追擊。楊休遠遠瞧見,大火熊熊,會心一笑,這一遭冒險渡河偷襲大營,也算沒白跑。
不過……陳文普隨後的反應,到是讓楊休大感頭疼,他本以爲陳文普是個穩重的人,凡事會以大局着想。按照現在的情況,陽方即將被攻破,就算自己在後面偷襲了他,他應該也會繼續攻城。
可沒想到,陳文普竟然暫緩了攻城,反而調集大軍圍剿了過來。楊休手中一共就五千騎,哪能擋住陳文普的圍剿?於是四人率軍順着灰河一路南下,而陳文普則是死死咬在後面。
楊休一路順着灰河逃了三天後,這一日看着灰河水浩浩湯湯流過,心情有些沉重。本想着偷襲陳文普大營得手後,陳文普顧全大局會繼續攻城,而自己則會接着從後方襲擾,可惜天不遂人願。陳文普就猶如一頭瘋牛般,死死的咬在自己身後,竟然連陽方都不顧了。
自己這一路逃下來,五千大軍現在就剩下三千多,可謂是損失慘重。
楊休不敢再與之硬拼,只得輾轉運動,沿着灰河託着陳文普兜圈子。希望能尋找機會渡河北歸與代王大軍匯合。
今天好不容易與敵軍拉開半日的距離,楊休下令休整。趙成走過來對陶敬問道:“大人,總這樣轉移也不是個事,什麼時候才能渡河?”連續幾日戰略轉移,士兵們已經有些按捺不住。
“是啊!我們孤軍在外,這麼逃下去終究不是個辦法。”
陶敬目光有些深邃,目光落到楊休身上,問道:“將軍的意見呢?”
楊休笑問道:“陶大人是什麼意思?畢竟這一次與代王合作,要以王爺爲主,而陶大人現在代表着王爺,究竟是想渡河北上與王爺大軍匯合,還是想打勝仗?”
“哦?”陶敬好奇問道:“北上與王爺匯合當如何行事?打勝仗又怎麼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