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

“警部,殺人事件啊。”當我正在書寫着桌上的文件之際,部下猛然的衝了過來。

我伸手拿起了外衣然後問道:“地點在哪裡?”

“XX町姓大黑的家中,主人一朗被殺。”

“大黑一朗?他豈不是一位名人?好,立即趕去。”一邊把手穿過衣袖、一邊站了起來。

大黑一朗是在日本屬中下級的大黑製藥公司的董事長,公司雖然曾在某段時期衰落,但據我所知最近又再好轉過來了。

與“大黑莊”這名字給人的印象完全相反,這是一座牆壁鋪設了純白色瓷磚的建築物,從二樓圓拱型的露臺上,甚至還會有像迪士尼電影中的什麼公主登場吧。只是放於大門旁邊的廢物袋,給人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出來迎接我們的,是一個看來五十歲前後的瘦削女性,她自我介紹說是女傭、名叫紺野綠。從那顫抖的聲音便可以知道她是非常的驚慌。

“被害人在哪?”

“這邊。”

跟隨女傭到達寬闊的大廳,在沙發的貼鄰有一名男性倒下,旁邊有一箇中年女人和一個年輕男人,還有一個看似是醫生、穿着白衣的男人。那中年女人把面埋向沙發、正在不斷的抽泣着,而那年輕男人和醫生則露出沉痛的表情在坐着。

自我介紹過後,我便去確認他們的名字。在哭的女人是被害人的妻子、叫大黑野舞子。那個年輕男人是他們的兒子次郎。醫生的名字則是……算了,什麼也好吧。

屍體穿着淺藍色的長袍,也不知是否由於痛苦而扭動的緣故,敞開了衣襟。

“是毒殺,應該不會有錯。”醫生望着屍體斷言道。

“那些是……”那樣說的我指向桌上,在那處攤放了一個扁平的箱子,裡面並排着一些巧克力。

“好像是今早送來的。”兒子次郎回答道。

我問那醫生道:“那些巧克力有毒?”

“多半是了,剛在這裡開始吃這些巧克力。”醫生指向地上說。那兒還有半片巧克力掉落在淡紫色的絨氈上。

我點了頭,然後叫了鑑證人員前來。

在現場檢證進行期間,我在一朗的書房內向有關人等問話。首先從次郎開始。

“沒想過父親會成爲誰人殺害的對象,因爲也沒有想起曾做過什麼令人怨恨的事情。”次郎皺着眉頭、以沉重的語氣說道。

那種人即使做壞事也視作等閒——這句話我沒說出口。

接下來的便是那女傭人。我詢問了送來巧克力時的情況。

“主人特別喜愛吃巧克力,一邊說着記不起送禮人的名字、卻一邊大塊大塊的吃,我做夢也沒想到竟然被下了毒藥,正打算走入廚房泡紅茶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呻吟聲……”說到這裡便只變成了哭聲。

死者的妻子野舞子還沒回復到可以問話的狀態,還在自己的房間內休息。除此以外,在這家中還居住了次郎的妻子高子、被殺的一朗的弟弟和夫,和名叫櫻田的司機。

“喂,不能隨便進入!你是什麼人?”從大門那邊傳出來的聲音,像是我部下的。

走過去一看,一個頭亂蓬蓬、穿上皺巴巴外衣的男人,被我的部下抓住了衣襟。

“什麼?那不是天下一麼?”

“呀,警部!”望向我這兒,天下一滿臉他鄉遇故知的樣子,“負責這次的事件麼?”

“是熟稔的?”部下向我詢問道。

“也不能說是熟稔,只要是警方人員,知道他的人也有很多。”

“但經常特別關照的卻是大河原警部哩。”天下一挺起胸膛說。

這個饒舌的男人。

我咳了一聲然後說道:“說起來,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我邀請來的。”首先聲音響起,隨後一名年輕的女性走了進來。化妝時尚,也配戴了大量的首飾。

“你是?”

“大黑高子。”

“呀,次郎的妻子。”我點頭說道,“你爲什麼邀請天下一前來?”

“爲什麼?不是有事件發生了嗎?我從朋友聽聞關於天下一的事情,大名鼎鼎,是個頭腦精明、博學多材、身手敏捷的名偵探先生。”

“不、太過獎了。”天下一害臊起來。

“關於今次的事件,我想一定要請天下一來解決,所以便帶他來這裡,因爲警察是無法信賴的。”說完後才警覺到對方是警察人員,便用手一掩嘴巴,然後接續說道,“失禮了。”

我再咳了一聲後望向偵探說道:“那樣說來沒法了,但請你千萬不要防礙我們。”

“嗯,非常明白。”天下一恭敬地低頭說道。

來了干擾的人,我想會很辛苦。當然,由於這部小說的主人公是天下一偵探,因此從一開始便已決定了他的登場,但在我的立場來說,不得不作出這種態度。

不理會那偵探,重新再望向現場。首先注意到的,也不用說自然便是巧克力了。

“那是一間著名糖果店的東西,並非在任何地方都買得到的,若然是前兩三天的事情,店員可能還會記起顧客的樣貌。”天下一望着包裝紙說道。

“我當然也知道這個,所以,嗯,已經打算叫部下去查問店員。”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說。

接着,天下一把被粗暴撕破的包裝紙拿在手中。

“以綠色原子筆寫下了收禮人的名字。雖然慣常說以綠色墨水寫信是具有離別的含意,但與這個有關係嗎?嗯,送禮人的名字是習志野權兵衛。”

“從未聽見過的名字。”在不知何時走到旁邊的次郎道。

“就是了,”天下一說道,“這是仿效無名氏的用語。”

“是麼。”次郎一臉可惜的表情。

“讓我看看。”我從天下一手中搶過了那張紙,然後說道,“喔,習志野權兵衛麼。雖然還寫下了住址,但大概是亂作出來的吧。咦?”

“怎麼樣?”部下詢問道。

我指着郵貼的消印說道:“看這個,接受這小包裹的郵局就在這兒附近。”

“啊!”在場的全部人員、不,正確來說是除了天下一以外的全部人員,都望向我的手中。

“真的。”

“怎麼回事?”警員們都異口同聲說。

“嗯。”我低吟了一聲後對大黑家的人說道,“對不起,各位請在另外的房間等候一會兒好麼?”

“爲什麼?”大黑高子蹙起了一片眼眉問道。

“我們要商討一些關於搜查上的事情,只需要一點時間便行了。”

“啊?那樣?”

在大黑高子與大黑家的其他人走了之後,我吩咐部下道:“去找尋綠色的原子筆,有可能在這屋內。”

“嗯,那樣說來果然是……”其中一名部下滿臉嚴峻的說道。

“對,兇手是這家中成員的機會很高,所以纔會使用這兒附近的郵局。”

“原來如此!”部下們都理解的點了頭。

“不!真是這樣?”在離遠一點、聽見了我們討論的天下一扭着頭說道,“那會經常這樣便宜啊。假如兇手真是這個家的人,想來不會做出那樣顯然而見的事。”

“閉嘴吧!外行偵探懂什麼!這是根據我經年累月的洞察力所推理出來的。”我很大聲的說道。雖然我也明白這是極簡陋的推理,但若然不作出那樣的斷言,以後的故事便不容易展開。

給我怒吼完之後,天下一沉默下來。我再命令部下去找尋那綠色原子筆,然後部下們很快便四散了。

約三十分鐘過後,兩名警員一臉緊張的返回來,其中一人拿着一塊手帕。

“這個被拋掉入一朗書房中的廢物箱內。”警員把手帕在我面前攤開,裡面有一枝綠色墨原子筆。

“好,已能確定了。”我拍了一下手說,“集合全部人到這裡來。”

不知是否聽到了事件的發生,被殺的大黑一朗弟弟和夫及司機櫻田剛好返回來。他們二人、還有大黑野舞子、次朗和高子夫婦、加上紺野綠合共六人一同聚集於大廳內。

當宣佈了原子筆被拋掉的事情後,全部人都臉色一變。

“有那樣的事!兇手竟是身邊的人?”

“弄錯了什麼嘛。”

“瘋了麼?”

“怎麼的一回事?”

各種驚歎的句子紛紛從各人口中說了出來。我以威嚴的語氣說聲:“安靜一點!各位的不滿我也能夠理解,但這是客觀的事實。還有,從現在起請各位不要離開這大屋半步,在這期間我們會把兇手的真面目揭穿。請各位合作。”

雖然大黑家各人看來好像有點抱怨,但我強硬執行這個要求,然後,再指示部下們詳細調查大黑家各人的人際關係。

“那……”看準了誰也不在的時候,我開始對天下一說道,“到了這個時候,小說的前半部份已快要完結了,但今次的詭計是什麼呢?讀到現在還未發現看來像是詭計的東西。”

天下一噌噌地搔着那亂蓬蓬的頭,一臉不耐煩的說道:“已經知道詭計了。不,即使是讀者,可能也已經注意到了。”

“喔,那樣嗎?那麼想請你說明一下。”

“遺憾的是,關於這個現在還不能夠說。以前也提起過,在推理小說的詭計中,好像密室或僞造不在場證明等的類別,即使預先知道了也不會有問題,但也有另一些卻是在知道了之後會興趣大減的。今次的詭計便可以說是後者。”

“是麼?那沒法了。爲了隨後的樂趣,暫時算了吧。”

聽我那樣說,天下一不知爲何嘆了一口氣說道:“樂趣……麼?”

“那樣悶悶不樂的樣子,有什麼抱怨嗎?”

“坦白說,非常不滿,我原本認爲在這個天下一系列中不會出現那樣的詭計。”

“哪裡不滿意?”

“在讀者面前不能說得太詳細,但首先,我不覺得這個詭計是原創的。密室也好、僞裝不在場證明也好,即使外表的手法種類看似相同,但內幕卻能表現作者的獨創性。例如某人利用物理上的設計來完成密室詭計,另一人則利用錯覺造成密室,即使同樣說是密室,也出現各色各樣的構思。然而,今次的詭計除了少數的例外,便只得一個種類,也就是說,使用這個詭計的具紀念性首作之後的作品,全部都可以稱爲盜作。”天下一非常激動,一腳踢向放在一旁的大理石桌子,然後腳趾痛得呻吟起來。

接着,他皺着眉站起來說道:“說全部是盜作確實有點兒偏激,事實上,不同的作家會思考出各樣的變化,也可能產生出傑作來,可是,對於那些僅爲了這詭計而產生意外性的作品,我怎也無法認同。”

“你想說這篇作品便是這個類型?”

“就了是。不、可能更惡劣。”

“爲什麼?”

“因爲不公平的緣故。這篇可以被稱爲不公平的樣品。”

“說得很過份啊。”我的手指在耳孔中轉動。

“在這裡我有一個請求。”

“什麼呢?”

“可能還會有讀者尚未知道兇手是誰,所以希望給大家一些提示,那樣的話良心上會好過一點。”

“還以爲你不會放在心上。算了,隨你喜歡吧。”

“那麼……”天下一轉過身向着讀者那邊說道,“這部小說系列角色的我和大河原警部都肯定不是兇手,但除此以外的任何人都請懷疑,要放棄先入觀啊。”說完後便轉過身來,回覆了原來的位置。

“只說這些?”我問道。

“雖然想說得更詳細一點,但若再多說便已是泄露謎底。即使只是暫時性,但擔任這種欺詐的同謀,實在是……”天下一抱着頭蹲坐着。

“不要再胡言亂語了,返回到小說世界去吧。”我捏着他的脖子,勉強拖着他離去。

這天晚上,部下們監視着這大屋的四周,我也在大黑家中過夜。借了毛毯,與交替休息的警員們一起在大廳內瞌睡。天下一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只給他一個人預備了房間。

我也會偶爾起來,在屋內四處走動,縱使也知道那也無法找到什麼線索,但這種沒意義的搜查,卻是我在這小說中的任務。

在不知第幾遍的巡視之後返回大廳,看見其中一名部下正與天下一在談話。

“你在幹什麼?在這個時間。”

“怎也思潮起伏得無法入睡,所以便起來了。警部,去吃了有毒的巧克力麼?”

“在說什麼?我去了巡視四周。”

“天下一先生說兇手並不是居住在這所大屋的人。”那警員禮貌的說道。

“哼,”我望向外行偵探說道,“爲什麼呢?”

“因爲沒有動機。”天下一說道,“大黑一朗雖然死掉,但誰也沒得到益處。”

“不會吧,不是有承繼大額遺產的人麼?”

“若是以前的大黑,確實會是那樣,但由於前一陣子公司的經營惡化,現在個人資產已剩下不多了,既要償還貸款,還要繳納遺產稅,全數大概都會花掉了。”

“保險金又怎樣?也許有購買人壽保險呢?”我向旁邊的警員問道。

“是有購買了,受益人是妻子野舞子”。“警員望着手帳回答道。

“那麼,那個女人便是兇手了。”我立即說,“肯定是那樣。”

可是天下一卻在搖頭:“金額只是區區的一千萬日圓。雖然那對於普通人來說已是大額金錢,但是否值得以安定的生活來交換呢?”

“嗯。”我低吟了一聲,然後問那警員道,“仇恨那方面又如何?感情的方面?”

那警員搔着頭說道:“關於那個,根據到目前爲止的調查所知,沒有發現那方面的事情,可以稱得上是平穩無事。”

“應該不會那樣,始終是富有人家,怎會沒有恩怨或愛恨什麼的?再去詳細調查一下。”儘管就連自己也認爲說得非常勉強,但我也照樣叱責部下。

部下沮喪地迴應道:“是,知道了。”

這時從旁邊響起了聲音,一望之下,便看見披上了長袍的大黑高子正站在門邊。

“大黑太太,怎麼了?在那樣的深夜。”我詢問道。

“我丈夫他……他不見了,各位知道他去了哪兒嗎?”

“次郎?我沒有看見。”然後望向那個部下,他迴應說也不知道。

“從哪時不見了的?”天下一問道。

“那個……剛纔我醒來的時候便看見不在我旁邊了。雖然想到或許是去了洗手間,但怎也不見他回來,所以不禁擔心起來,走下來看一看。”在日間那樣囂張的高子,目光中滲出了不安的神色。

“那麼,”我站起來說道,“去找找看。”

我們和高子一起到大屋內各個房間查探。當然,其他的人都在睡,但也強行把他們叫醒來搜查房間。然而,不論在哪處都看不見次郎的影子。

我去質問在門外的警員,他們的迴應是一個人也沒有從大屋離開過。

“還再有其他房間嗎?”我向高子及其他被叫醒的人問道。

大黑和夫發出了“呀”的一聲。

“怎麼?”我問道。

“難道……可能是地下室。”

對於他所說的,其他的人都像吃了一驚的樣子。

“所說的地下室是?”天下一詢問道。

“是避難所。大哥爲防備有事情發生,所以建造了地下避難所。最近認爲這個東西已沒有必要,也鬆了一口氣,可是……”

“請帶路吧。”天下一滿臉嚴肅的表情道。

通往地下室的入口,位於二樓階梯的內側,驟眼看來只像是利用了階梯下的地方作爲雜物倉,但當門敞開了之後,便是通去地下室的階梯。

“知道這個房間存在的人,便只有這個家的人。”和夫說道。

下了階梯後便是一間以水泥圍成的房間,在那正中附近的位置,有個男人仰臥的躺着。高子尖叫了一聲,然後就那樣的昏倒了。

“全部人就這樣不要動。”那樣說完後的我走近屍體。那男人是大黑次郎,胸口插着一把登山刀,但血沒有流出太多。

我呼喚部下到來,然後低吟道:“真是失敗,給人乘虛而入。”

在警察的監視中發生了殺人事件,警方的顏臉蕩然無存。我以拼死的態度,對這個家的人逐一進行查問。其中最特別留神的,是對大黑和夫的查問,因爲一朗和次郎都已死去,掌握大黑製藥實權的便是這個男人,僅只這一點,便讓我把他標籤爲最重要的嫌疑犯。

“立即招認吧,是你殺了他們二人。”

“不是,我沒有做過。絕對沒有這回事!”和夫半哭着否認道。

然而,最終也沒有什麼決定性的證據,所以還無法逮捕和夫。我雙手抱臂並說道:“嗯,難道兇手是次郎本人?爲了什麼理由而殺了父親,然後畏罪自殺?喔,是這樣了,一定是這樣。這個解釋很合乎情理。”

正當部下們也接受我的推理之際,天下一突然從不知什麼地方出現了。

“不對,那是錯的,兇手是別人!”

“你幹什麼?這裡是搜查本部,沒關係的人請離開。”

“可是,現在請你與我一同前往大黑家,看我揭發真正的兇手。”

“外行偵探在說些什麼?很有趣嘛,會展開什麼樣的推理哩,讓我好好的聽吧。”

我和部下們一起前去大黑家。

一如以往,全部的有關人等都已齊集在大廳內,天下一徐徐向前踏出一步。那是在偵探小說中常見的場面。

“各位,”天下一說道,“今次的事件,就連我也感到頭痛。最大的原因是,兇手的影像很模糊。什麼樣的人,爲了什麼目的,可以說是完全觸摸不到。我嘗試思索可能成爲的兇手條件,那大致可以歸納爲三點。首先,對大黑家內部非常瞭解,知道一朗很喜愛吃巧克力、及知道地下室的存在,這點是很明顯的。其次,在次郎被殺的當晚,是在這所大屋之內。還有第三點便是,這個人把綠色原子筆掉進一朗書房中的廢物箱內。”

“那豈非很奇怪麼?這個家的全部人都完全附合你所提到的。”我說道。

“對於第一個和第二個條件來說確實是那樣,但對於第三個條件則有所不同。”

“怎樣不同?”

“身爲女傭人的紺野也許都不知道,那一天的早上,一朗他親自己清理了書房內的廢物箱,把廢物放進入塑膠袋內,然後把那個袋放置在大門旁邊。在那個袋中有大量被撕掉的信紙碎片,那是經已查證了的事實。多半是爲了不想給人看見那些信件,所以罕有地親自清理。”

“呀!”我不禁叫了一聲。說起來,初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在大門旁邊出現一個廢物袋,那大概便是大黑一朗拿出來的了。

“在那個時候,廢物箱應該還是空的,也就是說,原子筆是在那之後才被掉進去,但有可能那樣做的人是誰呢?已外出的和夫、及司機櫻田是不可能的,另外,野舞子和高子、以及女傭人紺野都聚集在飯廳,而直至巧克力送到來、慘劇發生之前,誰也沒到過二樓的書房。這是大家說的。”

“那麼說來,最重要的便是,誰也沒有機會?”和夫說道。

“就是了。”天下一點頭道。

“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兇手不是在我們之中嗎?”我望着天下一的側臉說道。

“不,兇手是在我們之中。”

“但剛纔卻說……”

“警部,”天下一望向我這邊然後說道,“滿足剛纔所提到各項條件的人物,只得一個人。”

“是誰?”我問道。

“誰?”

“究竟是誰?”

大黑家的各人一起追問偵探。

天下一吸了一大口氣,緩緩呼出,再舔着嘴脣然後說道:“換句話說,這個能夠不被懷疑而隨意在屋內走動、並且能夠把原子筆掉進一朗書房內的人,就是你、警部!”然後,他指着了我。

全部人都瞪大了眼、與及發出驚訝的聲音。

“怎麼嘛、說出那樣的傻話來…………”

“覺悟吧,”他說道,“當你以查問爲藉口走入一朗書房的時候,便偷偷的把原子筆掉棄在那兒。”

“爲什麼我要那樣做?”

“裝傻也沒用,我已經全部都調查過了。”

“傻的是你吧,說調查什麼的。”我叫道。

“我去調查過兇手買巧克力的店子,給那裡的店員看你的照片,雖然你大概已掩飾了真面貌,但那店員說還記起你額前的傷痕。”由於天下一的說話,我不禁按着自己的額前。那裡確實是有傷痕,是在年輕時候被兇手割傷的。

“另外還有另一個證據,那便是次郎在被殺的晚上,當你巡查後返回來時,我曾經問你是否去吃了巧克力。那是因爲在警部大人的白恤衫上,附着一小點看來像是巧克力的污跡。我想那其實並不是巧克力,而是倒噴的血跡。如果調查那時穿着的恤衫便會清楚了吧。”

“那個……”頃刻間找不到反駁的句子,我頓時手足無措。

“爲什麼?這個警部竟然幹出那樣兇狠的事?”大黑野舞子說完後便沒話說了,只是在搖頭。

我望着她那一表正經的臉。

“你問我爲什麼要幹出那樣兇狠的事?兇狠的是你們,你們纔是殺人兇手。”

“說些什麼?爲什麼說我們殺了人?

“你不應那麼問,忘記了花子的事麼?”

“花子?啊!”大黑野舞子的神情變得嚴峻起來說道,“你是那個人的……”

“父親。”我瞪大眼睛說道,“女兒花子曾經與大黑次郎交往,甚至已經有了婚約,也有到這大黑家裡來。可是,大黑次郎突然拋棄花子,與有生意往來的公司董事長的女兒高子結婚,當然,這是大黑一朗與野舞子命令他兒子那樣做的。受了重大打擊的花子在上個月自殺死了,從那時候開始,我便計劃對大黑家報復。”

“那個人自殺了……有那樣的事麼?我完全不知道。”野舞子雖然那樣說,但現在才哀傷,卻已經太過遲。

“果然正如我所想的那樣。”天下一說道,“你斷定在巧克力下毒的兇手是這個家的人,只是爲了要利用搜查作爲藉口,讓你本人能夠隨意在屋內行動。”

“確實是那樣。”

“大黑一朗喜愛吃巧克力、及地下室存在這些事情,都是從你女兒那處聽到而知道的吧。”

我點了頭。

部下警員們誠惶誠恐的走近過來,然後很客氣的把我扣上手鐐。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還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怎麼搞的!”突然天下一開始搔起頭來並說道,“終於來了,‘我’是兇手,是一個老掉牙的模式,任誰都能夠製造出意外性來,毫無技巧可言。”

“算了吧。”我安慰着他道,“即使是這種意外性,也還是有推理迷喜愛。”

“但那些卻並不算是真正的推理迷。”他說完後再把身體轉向讀者那邊,點頭作揖並說道,“對不起,今次是很不公平的。真對不起。”

就在這時響起了砰的一聲,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這個長了髭的男人一邊在吁吁的喘息着,一邊環顧四周,然後搔着頭說道,“哎呀不好,遲來了真抱歉,因爲給另外的事件纏繞着。”然後他——大河原警部望向我這邊、瞪大眼睛說道,“怎麼呀,金田警部。臉色不太好哩。”

雜談感想

相信大部份推理迷都聽說過、甚至熟讀了範達因關於推理創作的二十項守則吧。當年他倡議這二十項守則的其中一個主要目的,大概是希望能夠讓作家避免去創作一些對讀者不公平的推理小說。然而,這所謂推理小說的公平性,又究竟是重要、還是完全不必要的呢?

一般在所謂公平的推理小說中,作者須要在解謎被解開之前,把故事中偵探所知道的有關資料,毫無保留地呈現於讀者眼前,讓聰明的讀者能夠從理論上親自推理出與偵探相同的解答。相反的,假如作品是不公平的話,讀者除了瞎猜或碰巧以外,很難達致正確的答案。換句話來說,讀者真正的推理只能源自於公平。

對於不公平的作品,推理迷通常的反應都是負面的,當看見最重要的證據或資料,在偵探解謎時才首次出現的時候,有時甚至會有憤怒的感覺,因爲有不少讀者都喜愛親自推理,他們享受自行推理的樂趣,而小說的不公平性,則可以說是把讀者應得的樂趣粗暴地踐踏。既然樂趣來自推理,那麼說來,樂趣也是間接地源自於公平。

另一方面,不少讀者也能夠從推理小說中獲得除推理以外的另一種樂趣,那便是意外感,其中包括令人感到意外的兇手、意外的殺人詭計、或是其他意外的真相等等。事實上,意外情節在其他類型的小說中都會經常出現,但相比之下,好像它在推理小說中較爲顯得重要,而推理迷也似乎較爲喜愛這種意外感。也可以說,意外感能夠爲推理迷帶來另一種樂趣。

雖然驟眼看來,公平、推理和樂趣應該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但既然有意外感這個元素的介入,事情便變得複雜了。對於讀者來說,越是公平、推理解謎的範圍則越變得狹窄,因而所帶出來的意外感也就會越低、相對的樂趣也可能會減少了。對於作者方面來說,故事越公平,則越難創作出具備相當意外感的作品,也就是越難讓讀者感到驚訝。因此,公平與樂趣還是有互相敵對的關係,但樂趣卻同時從兩者中產生出來。那麼,作者應該如何取捨?怎樣才能平衡這兩方面的輕重?還有的是,對推理小說來說,究竟公平的界線是否存在?希望有誰可以給以上的問題,作出明確的解答。

——香港路人甲

第九 篇殺人便如今童謠殺人序言尾聲第一 篇密室宣言詭計的王道尾聲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序言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尾聲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序言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第九 篇殺人便如今童謠殺人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尾聲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十一 篇禁句無頭屍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第一 篇密室宣言詭計的王道第一 篇密室宣言詭計的王道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第十二 篇兇器的故事殺人手段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十二 篇兇器的故事殺人手段序言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第十二 篇兇器的故事殺人手段第九 篇殺人便如今童謠殺人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一 篇密室宣言詭計的王道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序言第十二 篇兇器的故事殺人手段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尾聲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序言第九 篇殺人便如今童謠殺人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尾聲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序言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尾聲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第九 篇殺人便如今童謠殺人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尾聲序言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尾聲第十一 篇禁句無頭屍序言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序言
第九 篇殺人便如今童謠殺人序言尾聲第一 篇密室宣言詭計的王道尾聲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序言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尾聲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序言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第九 篇殺人便如今童謠殺人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尾聲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十一 篇禁句無頭屍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第一 篇密室宣言詭計的王道第一 篇密室宣言詭計的王道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第十二 篇兇器的故事殺人手段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十二 篇兇器的故事殺人手段序言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第十二 篇兇器的故事殺人手段第九 篇殺人便如今童謠殺人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一 篇密室宣言詭計的王道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序言第十二 篇兇器的故事殺人手段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尾聲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序言第九 篇殺人便如今童謠殺人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十 篇不公平的樣品推理小說的守則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尾聲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序言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尾聲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第九 篇殺人便如今童謠殺人第四 篇最後的一言死前留言第二 篇意外的兇手whodunit誰做的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六 篇花之ol湯煙溫泉殺人事件論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尾聲序言第七 篇切割的理由七零八碎的屍體尾聲第十一 篇禁句無頭屍序言第三 篇使邸宅孤立起來的理由被封閉的空間第八 篇詭計的真面目第五 篇不在場證明宣言時刻表詭計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