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墨話音剛落,熊熊烈火忽從他腳底而起,瞬間如猛獸一樣氣勢洶洶地撲向陶昕來,炙熱的焰浪幾乎把周圍的水份都蒸發掉了,空氣開始扭曲變形。而玉墨的形象在越燃越烈的火焰中也跟着扭曲變形,最後被吞噬其中。魔火之力真不是鬧着玩兒的。
啊喂,要不要這樣啊,都不說一聲就動手的啊!什麼情況啊?
陶昕來反應迅速地跳開幾步,順手從腰間取出靈筆在身前一劃,一道火焰以靈筆劃過的軌跡爲中心線向上下鋪開,頓時形成一道火牆隔絕來襲的魔火。
然而魔火性烈,火牆支撐了不多時就變薄變弱,眼見着很快就要抵擋不住,被那邊的魔火吞滅了。
陶昕來眼看不妙,也知道玉墨這是玩兒真的了。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再保留了。這麼一想,她開始催動起上古靈玉的力量來。四叔一開始教給她的就是上乘的心法,這心法正好能與靈玉相配合。陶昕來這段時間修煉可不是練的花把式,這會兒她將靈玉之力灌注於火焰之中,那道岌岌可危的火牆頓時染上了與紅色格格不入的碧綠色。碧綠色的火牆雖然並沒有那邊的魔火氣勢磅礴,但是卻悠悠然立在那裡,密不透風,漠然不動。
兩股火你來我往,你不退我不讓,就這麼對峙起來。
陶昕來心中摒棄雜念,認真感受着上古靈玉的氣息和脈絡,只安靜而持久地保持着靈玉之力對火牆的支持,在這一刻,勝負都被她忘卻。
漸漸的,魔火退卻了。
玉墨嘻嘻笑道:“你看,我說她有寶貝吧。當初你只是懷疑,現在該能確定了吧。”
“不錯,現在我能確定了,確實是龍魂玉。就是不知道是龍魂玉里的什麼品種。”緋衣也開口了。
靈玉之力退去,陶昕來莫名其妙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看起來,玉墨這是在逼她出手啊。
玉墨笑道:“怎麼,你那位高人沒有告訴過你龍魂玉的事情嗎?”
四叔在識海中臉一沉,正要說話,卻又聽見玉墨道:“也罷,既是不說,定是時機未到,日後你總會知道的。”
陶昕來心道這不是吊人胃口嗎,還欲再問,玉墨已經轉移話題道:“方纔與你說的你哥哥要見你,你真打算見?”
陶昕來越發覺得他莫名其妙,於是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玉墨道:“世事多變,人心叵測,他是你哥哥不假,可你就能保證他不會把你賣了?”
陶昕來黑了臉,正要說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道:“玉墨,我是與你有仇嗎?趁我不在就這樣挑撥離間?”
一個人影從一團暗黑中走出來,不多時就走到了昕來身邊。
“小妹。”韓北望朝她溫柔地笑了笑,轉頭對着玉墨道:“好你個玉墨,知道我要來,你倒是動作挺快。還說這些話嚇唬我妹妹,也不知你是何居心。”他似笑非笑,氣定神閒。
多時不見,韓北望也成熟多了。
玉墨哈哈笑道:“我有什麼居心,不過,你未免也太擔心了點吧,不然,你還能聽聽你這妹妹如何爲你辯護,表達對你的信任什麼的。現在嘛……就沒什麼意思了。我這可是爲你着想。”
“玉墨,可不是什麼都可以被試探的。我可就這麼一個親妹妹,可捨不得對她不好。”
玉墨一副無聊的表情擡了擡眼,道:“既然你來了,也不需要我帶什麼路了。”說着,轉身就走,連個招呼都沒好好打一個。”
玉墨走後,韓北望轉身面對陶昕來,一雙眼看着它,就像看不夠似的。他越看心裡越喜歡,越看心裡越歡喜,最後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修爲又精進了。”
陶昕來也笑了笑,道:“這裡修煉環境比開蒙可強多了。”
韓北望表示贊同地點點頭,道:“天地法則無外乎制衡二字。開蒙與俗世難分難離,就算曾經有如同青岐大陸這樣的修煉條件,也持續不下去的。”
陶昕來頭一次聽到這種觀點,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同常理,但仔細一想,卻是這個道理。不過,如果韓北望一直都是妙真門的那個韓北望,是一定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妙真可沒有教過這樣的觀點。
見陶昕來在思考,韓北望一笑,道:“不說這些了,哥哥好不容易偷個空子過來,玉墨還不肯告訴我地方,害得我跟在後面找了一路。如今看到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他頓了頓,表情微妙起來。
陶昕來聽出他心裡有事,估計還是個棘手的事情,於是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韓北望沒說話,表情有些嚴肅,有些猶豫。
看來不是一般的事情,不然他也不會這麼難開口。陶昕來心裡想。
“說吧,若是與我有關,總要讓我知道怎麼回事。”
韓北望心一橫,道:“有姑姑的消息了。”
陶昕來一喜,但見韓北望表情不怎麼好,心又是一沉,道:“師父怎麼了?”
韓北望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不太好,開蒙現在很亂,她被困在饕餮山莊。”
“饕餮山莊?”陶昕來臉色一變。
在開蒙大陸,傳聞有個最邪惡最恐怖最神秘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它是什麼樣子的,因爲開蒙大陸上已知的去過的人從此再也沒有出現在人們眼前過。至於他們各有怎樣的結局,也就更無從得知了。
“師父怎麼會在哪裡?”
韓北望眉頭皺起,眼神中流露出難過的情緒來。他道:“我想應該是因爲我的原因……”
陶昕來被放逐無妄秘境,聞人熙和白子蓮又雙雙離開了妙真在外歷練,聶元靜也被聶拂衣強行帶走,回去接受聶家傳承,要說事情也該平靜下來了。可是不久後,元嬰結成的韓鳳儀回到了妙真之中。
得知陶昕來的消息,韓鳳儀當然不相信那些事情是陶昕來做的,於是便怒氣衝衝地去找董覃理論。奈何當事人幾乎都不在,董覃咬死陶昕來是親口承認的這些罪行,勸韓鳳儀不要無事生非,好好管理三靈峰便可。韓鳳儀便是有心想幫陶昕來平冤卻找不到證據。她餘怒未消,待回到三靈峰後,心說去看看韓北望的本命根如何了,然而讓她大吃一驚的是韓北望的本命根居然不見了!
此事非同小可,因爲她爲了保護韓北望,這件事情甚至連陶昕來都沒有告訴,那麼又有誰會知道這裡放着韓北望的本命根,並取走的呢?她想,難道是韓北望本人?他回來過?可是沒有人見到過韓北望,而且若真是他,必不會不留一點訊息,叫她如此擔心。
兩個愛徒一個人和本命根皆不知所蹤,一個早被投入無妄秘境,怕是早就沒命了。她頓覺人事全非,心灰意冷,原本結嬰的喜悅非但沒有人分享,反而成爲她自責的心魔。她不止一次想如果她當年沒有因爲逃避而遠走,現在結局會不會都不一樣了。
一日,心煩意亂的韓鳳儀無意中走到了無妄秘境的入口,又想到了陶昕來,想到自己不能爲她做什麼,又不能放下,忍不住唉聲嘆氣起來。
韓鳳儀一貫堅強強悍,突然這麼傷感傷神,先來一步卻因爲看到她不得已躲起來的王馮忍不住了。
別看王馮平日沉迷煉器之術,不多言不多語,但心思細膩,腦袋瓜子也不笨,不過是不想惹事而已。他本來就對陶昕來自認罪行有所懷疑,再加上目睹了在無妄秘境的那一幕,他回去之後是日日想,月月想,便偷偷又來了無妄秘境幾次,試圖尋找到能解釋那天陶昕來異常行爲的蛛絲馬跡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還真給他找着了。他用法器測到了韓北望本命根的氣息。王馮心思縝密,回去把事情前前後後翻來覆去地想,竟然在腦中推斷出了幾乎完整的真相!但是他和韓鳳儀有同樣的困惑——沒有證據。到哪裡纔可以尋找到證據?
王馮既然對自己的推斷十拿九穩,心中自然不好受。所以他有時便會來這裡走動走動,也爲陶昕來祈福——儘管他內心深處也覺得陶昕來生還的可能性渺茫——就算他沒有按照慣例給陶昕來下最後一道禁制。
此刻王馮難得一衝動,走出來道:“陶昕來是被冤枉的。”話一說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他罵自己這種事情是能瞎說的嗎?又不是不知道韓鳳儀是個什麼脾氣!奈何嘴巴比腦子動得快,他後悔也是沒用的了。
再之後自然是韓鳳儀對他進行逼供,王馮這時候理智回籠,因爲沒有證據,便也不說得那麼多,只挑挑揀揀趕着安全的來說。
可韓鳳儀是什麼人,她聽到說這裡有韓北望本命根的氣息,便什麼都明白了。
韓鳳儀那個氣啊,都想要殺人了,可王馮苦苦相勸,她知自己拿不出證據,便罵了句:“賤人”,掉頭去把丹鼎峰白子蓮的住處毀得一乾二淨,便直接離開了妙真。
她這次出去,一是找白子蓮報仇,一是尋找韓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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