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依的表現出人意料,可是那也不是讓人爭論的地方,不但地方不對,時間也不對。
加弗瞪着眼珠子憤怒地看向陶昕來,那眼神彷彿要把陶昕來吃掉一樣。而當露依說不要傷害他的時候,他看向露依的眼神從懷疑心痛轉爲感動安心,幾乎是一瞬間就排除了露依與陶昕來勾結在一起害他的可能。
陶昕來四下一看,此處不是久留之地,乾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手刀打暈了既沒有防備也沒有戰鬥力的露依,又敲暈了加弗,直接往兩人身上貼了隱身符,然後將他們一併打包帶回去了。
玉墨和米娜正在討論一件玉墨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衣服,玉墨見陶昕來一個人回來,便有些皺眉,待他與陶昕來對過眼神,看到陶昕來輕輕點了下頭的時候,心下稍鬆。
米娜見陶昕來回來,覺得她打擾了自己和玉墨之間的獨處,心裡便有些不高興。她正要側過頭去跟玉墨說話,突然感覺到心臟一寒,瞬間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全身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側過頭去看玉墨,玉墨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道:“不要動,否則寒冰攻心我可不管。”
米娜臉色一變,有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玉墨一步步走下臺階,問陶昕來道:“人呢?”
陶昕來除了兩人身上的隱身符,兩個昏迷着的人便出現在他們面前。
米娜大吃一驚,正想叫“王弟”,可是她不過心念動了動,心臟便刺痛難忍,她的額頭頓時淌下斗大的汗珠來。她心中想:玉墨真是厲害,都未見他出手,居然這麼輕易地控制了她的生死!
米娜不會知道,在她熱情又親切地與玉墨交談的時候,玉墨一直在鋪墊此刻對她的絕對控制。
隱身符一除,居然是兩個人,玉墨一驚,頓時二話不說就準備對那加弗動手。別說陶昕來愣得一時沒反應過來,就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米娜都嚇得顏色更變,忍着難耐的心痛,大喊道:“你要做什麼!”話剛問完,整個人就控制不住撲倒在地,幾個咕嚕滾下臺階,形容十分狼狽。
陶昕來連忙阻止玉墨,道:“是露依說不要傷害他,我才一起帶過來,你若要動手,也要先問問露依的想法。
玉墨不高興陶昕來出手攔他,不過既然是露依的要求,他也不能不考慮,所以他直接弄醒了露依,板着臉看着她。
露依醒來後一看是玉墨,又喜又驚,喜的是她相信玉墨一定能救她出苦海;驚的是看起來玉墨比陶昕來難說話得多,玉墨恐怕要對加弗不利。
露依連忙爬起來要撲向玉墨,玉墨眉頭一皺,本能地避開了露依,露依一個不察,也已經來不及收住腳,而且她還被困於鎖鏈之中。所以這樣一來,她直接撲到了地上,摔得她尾巴生疼。
米娜看得真切,心中想這個賤人見人就要投懷送抱,摔一跤正好,自作自受!不過因爲心頭的寒冰刺得她太疼了,所以她也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內心暗爽了。
露依尷尬地直起身子,臉色潮紅。玉墨也不管她心裡怎麼想,只板着臉問道:“你不想離開這裡?”
露依道:“我當然想,我做夢都想離開這裡。”
玉墨道:“好,那我就殺掉他,至於你的鎖鏈,需回到南海再作打算了。”
玉墨纔剛說完,露依馬上眼淚汪汪地搖頭道:“我願意走,可是我並不願意傷他性命。我雖然恨他奪去我的自由,囚禁我的軀體,可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在其他方面對我卻是很好的,我……我……”
露依難過起來,豆大的眼珠就凝結成一個個珍珠,落在地上嘎吱嘎吱作響。
陶昕來和玉墨一聽就明白了。
鮫人族多愁善感,情緒最是變化多端。看這意思,明顯露依對那加弗生了幾分真心,所以纔會如此矛盾,如此脆弱。
露依是自己想走,又不願意因爲要走就傷害加弗。可是加弗若是在的話,一定不會讓她離開的。
玉墨道:“不傷他性命也行,我便砍下他一條手臂。”
露依連連搖頭,道:“馬人族最重容貌,若是砍去他一條手臂,跟殺了他比也沒好到哪裡去了……”
露依不同意,玉墨臉色便越家冷下去。
“好,如果他不死,你的鎖鏈又該如何解決?”
露依無言以對,什麼都答不出來。
玉墨見此狀況,道:“當斷不斷,必受其難。”說着,竟突然出手,一道寒冰直戳加弗的心窩。
“不要!”露依和米娜同時喊道。
可是,已經晚了。
玉墨可不管這許多,又迅速看了加弗的手取出環套,又因爲不想聽露依哭哭啼啼,直接敲暈了露依,對陶昕來道:“走。”
米娜又氣又傷心,她捂着胸口道:“玉墨,我待你不薄,你因何這樣對我?”
玉墨抓過她,反道:“老實點,一會兒可要乖乖送我們出去。否則,別說你的王位,你的族人,就是你的性命都很難保證了。”
陶昕來驚訝於玉墨下手的速度,但是這是玉墨和露依之間的事情,她便也只能心裡感嘆。
按照玉墨的想法,他劫持了米娜,帶着露依和陶昕來離開馬人城堡,然後就可以開啓通道走出獄森了。
米娜已經失去了弟弟,對自己的小命還是十分看重的。這回她也不敢耍什麼花招,她只有一個要求——送他們出去後,玉墨必須解開對她的控制。
玉墨點頭答應下來,於是米娜真的就帶着他們往出走——露依自然是被貼了隱身符的。
陶昕來覺得有些時候,用符篆真是太好了。
米娜是不能輕易離開馬人城堡的,這是馬人族的傳統。就算玉墨再怎樣威逼利誘,米娜是寧死也不肯出馬人城堡。
玉墨無法,只能告訴她只要她一個時辰以內不要輕舉妄動,就肯定沒事。若是她企圖對他們做什麼,那就不好說了。
米娜不放心,要求玉墨當場解除對她的控制。玉墨冷笑道:“你現在除了相信我,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你若不信,倒是可以試試。”
米娜怒從膽邊生,正想着要不要叫族中馬人來截殺玉墨,可這念頭剛起來,心中頓時刺痛難當,就跟之前的疼痛一樣,甚至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嚇得米娜再不敢生什麼心思了。
因爲米娜不能出去,玉墨更覺要速戰速決,所以很快帶着陶昕來和露依離開了。
他們找了個相對安靜的僻靜地方,陶昕來便要開啓通道。
這個時候,陶昕來卻突然一頓,動作遲緩下來。
“怎麼了?還不動手?”玉墨不解地催她。
陶昕來嘆了口氣,“我們回去開蒙大陸?”
當一切事情緊鑼密鼓地完結,那些曾經的過往和過節涌上了她的心頭。她和白子蓮之間有一筆賬必須要算。
玉墨臉一黑,“不是說好去青崎的嗎?那裡你去過,修煉條件比開蒙要好得多。從這裡去青岐大陸比去開蒙要方便得多。你怎麼突然變卦?”
陶昕來皺眉,“我要去找白子蓮。”
玉墨冷笑,“白子蓮?怎麼,你還想着那些破事兒?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到時候,你以爲你現在去找她,就一定打得過她?”
“可是……”
玉墨不耐煩地打斷她道:“我可以實話告訴你,邁米牙就在她手上。你以爲她爲什麼修煉那麼快?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修煉速度這麼快,但是她一定是因爲邁米牙的關係。你在獄森之中雖然鍛鍊了這些日子,修爲也長進不少,但現在絕不是找人算賬的好時候。你若錯過了去青岐大陸的機會,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可是……”
“若是你放心不下韓鳳儀,自有韓北望去尋找,跟你也沒什麼關係,我就不明白,你爲什麼一定要糾結這些。”
陶昕來也不高興了。“白子蓮如此對我,難道我就這麼算了!”
玉墨沉默地看了會兒她,道:“我與琅奉的仇怨何止百年,我能忍受這麼長時間不動她,你以爲是爲什麼?”他頓了頓,“因爲我無法確定能一擊必殺。”
玉墨轉開目光,“要殺就殺透,要麼就不要殺。你與白子蓮之間已是你死我活,若不能一擊必殺,又何必浪費時間和機會。”
靈筆和吳用相繼跑了出來。
吳用道:“昕來,他說得沒錯。而且最近我參詳卷軸,爲白子蓮算了一卦,她應該另有際遇,不在妙真山了。”
靈筆則道:“去青崎,你若想要參透字之奧義,必須在青崎大陸尋找傳承。”
四叔也道:“昕來,你以爲你有選擇,其實你現在還是別無選擇,因爲你不夠強。”
陶昕來握緊拳頭沉默地站了一會兒,然後開啓了去青岐大陸的通道。
隱身符失效的露依在穿越的通道中淚眼汪汪地望着眼前正在倒退的漆黑一片的獄森,心中又是解脫又是難過,眼淚止都止不住。
玉墨不待見她這幅樣子,冷笑道:“你還有一點鮫人王族的樣子嗎?”
露依憤怒地道:“你這樣冷心冷情的人怎麼會理解我的感受。你有愛人嗎?你被愛過嗎?”
玉墨和陶昕來俱是一愣。
陶昕來皺眉,正要說什麼,突然卻見玉墨仰頭哈哈大笑,道:“你想說什麼,你愛他?那你怎麼不去死?殉情你會嗎?在這裡哭有什麼用,有意思嗎?”一席話犀利得露依面紅耳赤。
玉墨繼續微笑着說:“看看,這就是鮫人的愛情。你以爲我爲什麼要幫你出來,因爲你是鮫人王族,我可憐你?不是。”他蹲下身子看着癱軟在地的露依,表情很溫柔,眼神卻讓人生怖。“是因爲我身上也流着鮫人的血,因爲詛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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