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峰又叫上德峰,山中鬱郁的叢林裡,不時可見飛檐。
那些都是上德觀在山中修建的道宮和精舍。
接待客人的地方在後山,離山頂有一段距離,是一處平臺,可見雲煙。季寥和風煙抵達此處,很快被人認出來。
因爲重要的人物,都會被上德觀的人記住。何況修士的記性很好,而且季寥身上那種飄逸出塵的氣質,即便是在修士中,都是少有的。
迎接季寥的人是上德觀觀主長庚子的首徒——東皋子。如無意外,東皋子便是下一代的上德觀觀主。
他等於是以少觀主的身份,親自來迎接季寥。
許多人不認識季寥的人,都在猜測季寥是什麼人,竟讓上德觀的下任觀主如此隆重的迎接。
而且季寥的年紀看起來比東皋子要輕。
雖說修行人駐顏有術,但是稍微有眼力的修士,都能通過看相,大致觀察出一個人的年紀。
所以除非季寥在年齡上造假,那麼他確實比東皋子年輕許多。
因此不少人猜測,季寥應該是四大道宗的重要人物,甚至大有可能是哪位長生真人的愛徒。
有人暗自羨慕,有人暗自嫉妒,更有人不服氣,覺得季寥除了出身可能好一點,也不比他們強。
這些念頭都是針對季寥產生的,所以季寥感應到了。
修成太上劍經後,他靈覺無比敏銳,這是好事,卻也有煩惱。
就像現在,那些念頭如同灰塵一樣覆蓋他無瑕無垢的道心上,自然讓他不是很舒服。
“道心如鏡,須得時時拂拭,才能不惹塵埃。”有人輕輕道,應是專門對季寥說的,可季寥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季師叔祖,怎麼了?”見季寥有點失神,東皋子主動問道。
稱季寥爲師叔祖,他算是佔便宜了。因爲嚴格的說,連上德觀的祖師爺,都是洞玄子的晚輩。
其實如今修行界所有知道季寥身份的高人,都不是很想見到季寥。畢竟季寥是洞玄子正兒八經的師弟,誰要是把季寥當成晚輩看待,豈不是等於打洞玄子的臉。
他們要是平輩論交,如果是長生真人還勉強說得過去,若是未成元神,跟季寥平輩論交,也是不給洞玄子面子。
這都要怪洞玄子活的太久,硬是把同時代的修士都熬走了。
季寥向東皋子回道:“剛纔有位高人跟我說話。”
東皋子釋然道:“最近確實有不少前輩來捧場,說不定就有哪位前輩對季師叔祖很好奇,故而主動找你說話。”
季寥微笑道:“或許吧。”
東皋子灑然道:“齋醮今天開始,四十九日後結束,因此期間有不少活動,季師叔祖若是有興趣,可以到處看看,有重要的儀式,晚輩會來通知你。”
季寥點了點頭,說道:“山裡有什麼禁地,你也不妨給我說一說,免得我誤入。”
東皋子微笑道:“山裡的地方,沒什麼所謂的禁地,只是有些地方若是設下了法禁,大抵可能是我派中師長的私地,季師叔祖若是沒有要緊事,還請不要進去。”
季寥頷首道:“知道了。”
東皋子指着前面一片精舍,說道:“還請季師叔祖下榻這裡,地方簡陋,還請見諒。”
季寥道:“很不錯了,多謝招待,你陪我這麼久,實在辛苦。你還是忙自己的事去。”
東皋子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叨擾你了,若是有什麼需要,入門出有一根繩子,拉一下就有鈴鐺響,便很快會有道童來,你把事情吩咐給他就成,若是他辦不了,也會找能辦到的人來。”
季寥道:“好。”
接着東皋子向季寥行禮告別。
精舍是獨立的院落,絕無外人。
風煙都不禁酸溜溜道:“四大道宗的名頭就是好用,以前我當白鹿書院的講師,也造訪過一次上德觀,結果我住的地方,可比你差遠了。”
季寥道:“盛名之下,必有所累,你看我住進這裡,估計馬上就出名了。”
風煙道:“這倒也是,出名就是容易有麻煩。”
季寥道:“剛纔是東皋子陪我們逛,現在我們自己去逛逛吧。”
風煙道:“你倒是不怕出去有麻煩。”
季寥道:“人生在世,何必顧忌太多,自在便好。”
“哈哈,我發現跟在你身邊,倒也比以前的日子有趣。”
“但你心裡還是想擊敗我,不是麼。”季寥微微一笑道。
風煙不由一聲咳嗽,這個傢伙,真是難以琢磨。
……
……
“趙真人,這局棋,你輸了。”
如今齋醮重要的儀式還未開始,所以作爲此次齋醮大會最重要的人物之一的觀海真人,正偷閒同人下棋。
觀海真人,亦是上德觀裡前幾年出的那位長生真人。
他對面卻是個帶着斗笠的女修士。
輕紗遮着面容,而且上面還附有仙法,就算觀海真人想看清楚對方的真面目,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時走神,下錯一子,卻是慢待了觀海道友。”趙真人微笑道。
觀海真人道:“我這上德峰,不知能有什麼事物讓趙真人走神?”
趙真人悠然道:“不是貴派的人物,而是你們的一位客人。”
觀海真人掐指一算,笑道:“原來是那位,你若想見他,我親自去請他來。”
趙真人道:“不必了,我想繼續暗中觀察他。”
“哈哈,他能入你法眼,看來真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也對他感興趣了。”觀海真人說道。
趙真人淡淡一笑,說道:“道友怕是有些誤會,我對他好奇,可不是因爲他有多了得,是因爲另外的事。”
“不知是何事?”觀海真人好奇道。
“不可說。”
……
……
“好像有人在觀察我們。”風煙道。
季寥微笑道:“現在正觀察我們的人很多,你說的是誰?”
“她,似乎對我們有些敵意。”風煙指着遠處的青草地,夕陽照水,一位宮裝女修立在水畔,不時瞥向季寥他們。
季寥道:“上去問問就知道了。”
風煙根本料不到季寥的反應會是這樣。
“這位姑娘,你似乎看我們有些不順眼,爲什麼?”
宮裝女修更想不到季寥如此直接。
她不禁愣了愣,然後冷聲道:“因爲你……的同伴醜。”
她本想說季寥醜,可看着季寥清秀俊美的臉,實在說不出這種話,乾脆把氣撒到風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