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譁!
除卻被季寥封印的那一口古井,其餘古井俱都冒出沖天的血光,奇異的布片如同樹根一般從井口蔓延出來,同時也有越來越多的那爛陀寺僧衆被異變的僧人感染,身上涌出渾濁的液體,口裡吐出奇異至極的經文。
季寥可以看見一個個血色符號,在血水裡翻滾,盪漾着那股奇異至極的力量,確切的說是一股死力,僧人的異變便是這股死力導致的。
季寥甚至清晰感知到,所有的古井都彷彿一瞬間有了神秘的聯繫,一股更加洶涌澎湃的力量彙集起來,開始衝擊季寥佈下的封印。
他暗暗思忖,這些古井恐怕本身就跟此次的異變大有關聯,說不準那爛陀寺的建立本就是要鎮壓什麼詭異東西。
季寥深深預感到如果連他封印的那口古井也被攻陷,恐怕會導致某種不可預知的災難。
不遠處智信等人縱飛過來,季寥對他們道:“你們守住下面的井口,我下去看看究竟。”
在這種危局之下,季寥顧不得解釋太多,而且只有他有這份本事,能夠深入古井裡,查看裡面的情況。
季寥從虛空落下,穿過自己佈下的禁制,進入古井之中。眼中盡是茫茫的血色,無數血水洶涌過來要將他淹沒,季寥自身爆起強絕的勁氣,將血水擠開,看到的是無數堆積的白骨,還有許許多多的僧兵。
季寥發現這些僧兵的服飾多數很古舊,只有少數是新的,心裡暗自有些奇怪,但是來不及細想更多,這些僧兵見到季寥出現,便一擁而上圍殺過來。
季寥縱在血水之中,亦是無畏無懼。
十指如撥弄琴絃,不斷彈出細密如絲的劍氣,劍網塵絲化作一張張細密繁複的劍網,如同漁夫撒網般,將僧兵視作水裡的游魚,將其一網打盡。
動念之間,季寥也不知道網住多少僧兵,但是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僧兵出現。
季寥催使劍網,縱橫交錯,將僧兵的軀體切割得四分五裂,但這些僧兵即便是肢體殘缺不全,仍舊沒有死去,或者說他們本來就不是活物了,故而對於普通修士而言的眼中重創,對於他們來說,反而算不得什麼。
季寥心裡一沉,看來得找到這些僧兵的弱點才行。
季寥在血水中凝立不動,太虛天眼全力運行,對僧兵的身體進行深刻的解析,他很快發現僧兵的眉心中聚集着一團怪異的氣息。
季寥想到就做,駢指如劍,雷音炸響血水中,劍氣卻細密如絲,直接射進一名僧兵的眉心當中,將那團怪異的氣息衝散。
隨即這名僧兵便發出怪異的吼聲,很快低沉,最後朝季寥感激的看了一眼。
季寥感受到冥冥中有一股溫和的力量降臨自己身上,跟怨氣是孑然相反的感覺。
殺生爲護生!
季寥從沒有此刻更能直觀體會這句話的含義,他殺一名僧兵,便是爲世間生靈除卻一大害,行的是功德之事。
這不是簡單的好事,而是對此方世界都做出了貢獻。
季寥發現訣竅之後,如法炮製,將一個個僧兵徹底消滅掉。他法力運使如神,劍氣雷音之快,亦是不可思議,短短時間便斬除許多僧兵。
他在血水裡東闖西殺,很快便尋到此前所見的那塊布片,那布片上面顏色混雜,說不清具體是什麼顏色,看着便覺得十分污穢。
季寥一道劍氣激發出來,落在布片上,卻好似碰上一層光滑至極的膜,劍氣從布片身上劃開。
但季寥也將布片驚動,很快一大片僧兵出現,護衛在布片身前。
……
古井之外,那爛陀寺的千佛殿,正是寺內歷代高僧的埋骨之處,此時千佛殿亮起佛光,普照光明,許多異變的僧人被佛光照耀,便抱着頭,在原地發出痛苦的吼叫。
另外千佛殿不斷撞起鐘聲,正是召集寺內衆人的鐘聲。所有沒有異變的僧人都往千佛殿趕去。
智信親自守在季寥的古井口,讓其餘人趕向千佛殿。
同時此前罩住一片僧人的白骨天珠也落在智信手上,他畢竟是菩提院首座,自有妙法收取白骨天珠這自本寺流出的寶物。
智信望着古井,不免泛起憂心,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情況,而季寥是否會遭遇危險。
他不但是擔憂季寥的安危,也明白如果連季寥都在裡面遭遇不測,恐怕那爛陀寺也無倖存的道理了。
智信撥動手中的白骨天珠,身上漸漸亮起一層如有實質的佛光。
這是寂滅佛光,智信已經隨時做好入寂的準備。因爲主動入寂,將可以激發他所有的生命潛能,在一剎那間綻放。
在那爛陀寺的安危面前,他個人的性命已經無足輕重。
……
另一邊千佛殿裡,有無數石碑,裡面安放的都是深悉佛法的高僧屍骨。因爲寺內突然遭遇大難,勝諦法主不得不提前出關,他正盤膝坐在碑林中央的虛空上,那些石碑各自有一絲如有實質的金色佛影如流水涌入勝諦法主體內。
自從大涼王朝的大司馬帶兵差點踏平那爛陀寺之後,那爛陀寺的上代法主便和三大首座決定一起研究出一門驚天動地的神通,可以在本寺面臨生死危機時派上用場。
經過多年嘔心瀝血的專研,上代法主合三大首座之力,終於創出一門萬佛朝宗的神通。
這門神通一旦練成,便可以調動千佛殿歷代高僧殘留的佛韻,將其聚集在自身,使自身的力量層次抵達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
不過勝諦法主此前沒有練成這門神通,經過閉關後,才勉強領悟出其中訣竅。
還沒等他熟悉這門神通,便遇上了這次大變,不得不提前用上。
因爲法主本身有部分前世的記憶,雖然模糊,但有些事情卻不會忘記,而且異變的場景立時讓法主回想起這場異變的緣由。
這場異變正是跟那爛陀寺的起源有關,確切的說,那爛陀寺的成立本就是爲了鎮壓寺內之下的魔物。
只是年紀輕輕的勝諦法主,沒有絲毫把握,可以擔下拯救那爛陀寺的重任。
無數佛韻聚集到年輕的法主身上,勝諦法主的身體不斷膨脹,漸漸跟大雄寶殿的佛像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