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與鬼神……
欺世盜名之輩……
張真人冷汗直冒，這話太過大逆不道了。
別說是別人了，就算是他張真人，那也是真心的信奉着自己心中的神與道。
但是……
陳長生此刻的話，完全沒有人敢說，從來都沒有。
這太過離經叛道了，太過嚴重了。
眼見陳長生還要說，張真人大喝，“夠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陳長生笑聲逐漸高昂起來，“你們都在怕？怕什麼？”
“生命，很脆弱不是嗎？”
“只有他們擁有強大的力量，擁有悠長的生命，無病無災。”
陳長生嘿嘿笑了起來，“真是可笑啊，這世間萬物，擁有生老病死，疾病災厄。這還不夠嗎？我們還要去信奉着他們，去供奉着他們，去畏懼，去恐懼着他們。而他們，只是在享受着這一切。”
“這！不！公！平！”
張真人沉聲喝道：“萬物生長，都有自己的命運軌跡，這是不可更改的。再則，這一切都是人世間自己的事情，人與人鬥，人與人有怨，有仇殺。這本就是人間的事情，自當是自己努力拼搏，圓滿自己。”
“錯，錯，錯。”
陳長生揮動武法劍，搖頭狂笑，“這是錯的，若真的是如此的話，那麼還要仙與神有什麼用？當看戲的嗎？那我們還爲什麼要信仰着他們？！他們還有那個資格嗎？難道說，他們的存在，就是讓我們來供奉的嗎？”
“這真的是對的嗎？”
張真人無言以對，只是道：“你這個想法很危險，這很不對。”
“你們都錯了，錯了。”
陳長生低語，“不該是這樣的，死後算賬這個事情，本身就是不對的。這世間萬物本身就足夠悲苦了，爲什麼還要受他們管轄？爲什麼人奮鬥一輩子卻都沒有辦法像仙一樣自由自在，無病無災？爲什麼努力了一輩子，卻還要受到地府的管轄？甚至是下一世的命運也不在自己的手中？”
張真人嘆了口氣，“你莫要再鑽這個牛角尖了，這非常的不好……萬事有因有果，人世間的這些事情，大家也都很明白的不是嗎？難道以你的聰明，會進入到這個誤區中嗎？”
陳長生呵呵一笑，忽地平靜的詢問，“祖師爺，我來問你一個問題。若是有一天你走在路上，看到有惡鬼殺人，你會怎麼做？”
張真人皺眉，雖然知道陳長生話中有話，可還是道：“自當出手解決，救助被害之人。”
陳長生笑了，笑的很燦爛。“這不就是了？連你都會這樣做，他們又爲什麼不做呢？他們絕對可以做的到吧？”
張真人眉頭緊鎖，“這是人世間的事情……”
陳長生喝道：“祖師爺，你還相信着這句話嗎？如果是人世間的事情。那麼！人世間的萬靈他們就沒有資格管。因爲這是人世間的事情！他們沒有資格。”
張真人搖頭，“不，你這個邏輯不對。我們修道之人擁有法力，就是因爲天賜道行……”
陳長生又笑了，“那我們就該想想，這鬼是怎麼形成的了。如果一切都是由人世間的萬靈來管理的話，那我們就絕對會有辦法去解決掉這些事情。而不是說，要靠着這點法力一直在做這個事情，而且，這個事情，人類到底持續了多少年？”
“多少年？”
張真人愣住了，是啊，持續了多少年？
誰記的呢？
從很久很久之前就是如此了吧。
他知道陳長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這樣的人一旦認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反駁他絲毫。
張真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了，他也開始混亂了。
陳長生的話很狂妄，很叛逆。但是那些話，卻偏偏又蘊含了許多道理在其中。
假設，人不信奉仙與鬼神，真的就會滅絕嗎？
這是一個悖論，因爲沒人可以清楚。
陳長生仰望天穹，“我就不信他們，再也不信了。”
張真人忽地道：“別忘記了，你的兩個兄弟可是黑白無常，他們也是鬼神。”
陳長生沉默，卻又呵呵的笑了起來。“我想知道這些答案，我一定會問清楚的。就算去地府問，我也要知道這個答案，我就要看看，他們到底能夠說出個什麼來。”
張真人搖頭，他發現他已經無法用他的言論來影響陳長生了，最起碼這個事情是一點辦法沒有了。陳長生已經什麼都不信了，這一點他之前就已經明白了。
陳長生擡手，成片成片的炎爆符飛了出去，落在四周。
“轟！”
四周房屋倒塌，火勢大漲。
陳長生不會去一個個就地掩埋的，那種事情甚至是做不到的，因爲有很多死的太慘了。如今以來，也算是歸入平雲門的地方了，若是成了一片廢墟，這裡也斷然不會有人在短時間內打擾，倒是可以圖得一時平靜。
陳長生就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那些繚繞如毒蛇的火焰。
這就是生命，說結束就結束了。
太脆弱！
陳長生低語，他有這些想法的原因太多了。最主要的還有他自身的遭遇，他的家庭，他的父母。
從而延伸到現在，令他徹底改變了。
陳長生待火勢小了一些，便轉身離去了。也無須擔心火勢會蔓延，這裡雖然是山門中，可敢在這裡建門派的，那都是考慮過失火這種事情的，斷然不會蔓延到其他地方。
陳長生離開了這裡後，他又聽到了許多訊息。
許許多多門派都已經被消滅了，一股很強大的勢力，來勢洶洶，出手狠毒無比。
他們到底是什麼來歷？也許有人清楚，但是卻沒有人去說。
陳長生還發現，很多本身經營修道之物的地方都關閉了。他們都撤走了，回到了他們所謂的安全的地方。
到了這一步，小門派被不斷滅門。
唯有上清派、玉清派、混元派、玄武派、青城派、純陽派、隨山派等等，這些相當有實力的門派，如今還沒有發生其他的事情。據說，其中有很多老古董級別的強者都已經出關了，他們沒有辦法繼續保持沉默了。
朝廷的軍隊更是比比皆是，這些人都是弓箭手中的精英。
對付真正的修道之人，尋常的刀劍根本就不行，唯有這些弓箭手纔會起到一定致命的作用。不過，朝廷也不是吃乾飯的，本身就養了很多修道之人，也都被不斷派出來，開始查清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麼來的。
但是那些人如惡鬼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根本就尋不到任何蹤跡。
許多地方都蕭條了，人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危機感。好在那些人並沒有對普通老百姓出手，否則的話，這注定是一場最殘酷的兇殺。
陳長生行走在街道上，現在只不過是黃昏時刻，但是街道上卻很少有人了。便是進城現在都比以前麻煩太多了，會遭到嚴密的盤查。
這一切的一切，足以代表這個世道是正式開始亂了。
之前不過是一個徵兆，各大派進行一定程度的防備，所以調回了所有人手。而那些小門派就先倒黴了，遭到了滅絕這個事情。
陳長生便是連個客棧都很難找到了，因爲不敢隨意的讓人住下來，畢竟，誰知道住進來的人是什麼來歷？
陳長生只能夠弄個馬車隨意的湊合着，他的心態很是古怪，根本就說不明白會是什麼樣的。有的時候正常的能說能笑，有的時候卻冷漠的可怕。
張真人作爲一個活了幾百年的人，自然不可能因爲一些爭論就不理陳長生什麼的了。他現在想的更多的就是讓陳長生恢復到曾經的狀態，他現在的狀況可是一點都不好啊。
在這裡休息了一天，陳長生就不斷走街竄巷，他要幹嘛？
很簡單，先找天曉通的人。
只要能夠隨便找點能夠主點事情的人，他多少也可以瞭解到一些曾經的事情。天曉通他以前還是很避諱的，但是現在他卻天天主動找上門。
天曉通勢力龐大，就算是一個小鎮，都會有他們的人。
一連五天時間過去了，陳長生也終於再次進城找到了一處天曉通曾經的據點。但是很可惜，被問的人什麼也不知道，鬼王的事情他們不知道，鬼眼仙鏡依舊是不知道。至於現在那些作亂的到底是什麼人，他們也依舊不清楚。
現在的天曉通剩下的這些人，其實就是普通人了，消息網已經斷掉，也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
陳長生對此有些煩躁，他剛剛出了這裡，眼角餘光一掃，就看到了一道黑影入了他剛剛出來的這家書坊的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