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先生.你大概不知道.它的最後一次用途吧.”裴小伍審視着鏡中的自己.忽爾一笑.
外面忽然起了風.從窗口望出去.天空烏雲翻滾.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
無所謂了.
裴小伍就這樣出了門.
路人行色匆匆.的士也格外的搶手.她走了好久.才終於攔下一輛.報了地名.便默默地趴在窗戶上.看外面的世界.
因爲天氣的原因.所有的人和景都染上了一層灰色.就像她的心境.
“到了.小姐.”
直到司機停了車提醒.她才從恍惚中醒悟過來.付了錢下車.
站在行人道上.右邊便是天堃廣場和辦公大樓.擡首仰望.101大樓.本城地標式的建築.極具莊嚴與氣派.
裴小伍收回視線.閒逛似地走進對邊的大樓.爬上樓頂.
站在欄杆邊.對面天堃集團的辦公室.一排排落地玻璃窗.蔚爲壯觀.
最高最中央的那一間.便是他的辦公室.可以想象.男人以挺拔的姿態端立窗邊.在那個位置俯瞰衆生.
“別了.遲睿.”她喃喃一聲.擡腿.爬上欄杆.
風很大.人搖搖欲晃.她本能地張開雙臂.宛如飛翔的姿勢.
“小伍.如果有一天裴氏沒了.你不許有事.“耳邊驀然響起這句.淚洶涌而出.裴小伍縱身一躍.
“小伍.”
一聲驚呼.感覺一股大力攔腰將自己抱住.眼前一黑.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小伍.你怎麼忍心丟下媽一個人啊.你太狠心了.”再次醒轉的時候.聽到有人一邊數落一邊哭泣.
是媽媽的聲音.
她試着動了動.
“小伍.你醒了.”抽泣聲立刻化作驚喜交加.
唉.居然沒死成.她止小住地懊惱.老天.你是要做哪樣.既不給她活路.卻又不讓她去死.偏要她活着受罪嗎.
“小伍.你終於醒了.太讓人失望了.”見她醒了.範思揚忍不住斂眉.責怪起來.
眉睫無力地抖了抖.她嘆氣:“思揚哥.你真不該救下我.”
“狠心的小女人.到現在還說這種話.要不是你思揚哥一直跟着你.可就……”馮麗娜泣不成聲.“不行.你答應媽.再不許做傻事.”
厚厚的脂粉被淚水沖刷掉.媽媽看起來老了好多.
“媽.我答應您就是.別哭了.”她艱難地擡起手.想幫媽媽抹去眼淚.卻又實在無力.“不哭啊.不哭了.”
馮麗娜終於破啼而笑:“那說好了.不許騙媽媽.不然媽媽也不活了.咱們母女倆一起找你死鬼爸爸去.”
身體也沒什麼大礙.就是虛弱了一些.需要靜心調理而已.所以打完點滴便出了院.
剛回到家不久.檢察院金偵科的便將她請去“喝咖啡”.
“哎.你們有沒有搞錯.你們不能帶她走.”
媽媽呼天搶地、撒潑打滾不讓帶人.這一鬧.將鄰居都驚動了.紛紛出來看熱鬧.
“媽.您別這樣.我沒事.就是去協助調查一下.放心.煮好湯等我回來喝.”她笑得若無惹事.
其實這一去.只怕是回不來了.
到了檢察院.馬上進入了聆訊階段.
姓名、年齡、籍貫.一番例行詢問之後.便切入正題.
“裴小伍.在裴氏集團清盤中.涉及五百萬元去向不明.你有沒有要交代的.”
她坐在被告椅上.低着頭.始終不發一聲.
“裴小伍.問你話呢.”審訊員終於不耐煩地敲打着桌面.
她不會說的.那五百萬.除還了他的錢.其餘的分別留給了媽媽、大媽還有弟弟.無論如何也不能說.
對於她的頑抗.審訊方面很惱火.“好吧.你先下去想想清楚.想起什麼.馬上報告.”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便是提審、押監.再提審、再押監.周爾復始.
無論審訊方是嚇還是勸.她始終不吐口.多數時候像尊泥菩薩.坐在對面的被告椅上一動不動.
呵呵.她有時候在心裡冷冷地笑.這應該是他想看到的吧.如他所願.裴氏集團從此在地球上消失.而她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裴小伍.出來.”這天.她正立在一小方窗戶邊發呆.門外驀然傳來一聲.
聆訊又要開始了.她都麻木了.
裴小伍被人押着往前走.卻發現這次不是去訊問室.而是來到一個辦公室.
“過來.簽字.”工作人員擺着一張例行公事的臉.
她狐疑地走近.拿起紙一看.赫然是保釋令.
誰有這麼大的面子.不會是老師吧.
裴小伍一邊猜一邊急忙去查找保釋人簽名.這一看.整個人一下子給震得外焦裡嫩.
她看了又看.保釋欄簽名確實是遲睿兩個龍飛鳳舞的字沒錯.
他肯擔保保釋她.這怎麼可能.
“發什麼愣.快簽字啊.”那人催促道.
將手中的紙輕輕地往桌子上一擱.“對不起.我不能籤.”
“嗨.聽說你是個死頑固.沒想到你還真倔啊.爲什麼不籤.”上下打量她兩眼.對方臉上現出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
裴小伍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錢的去向還沒查明呢.你們怎麼可以隨便放人.”
“喔.那錢有人替你還了.快點籤吧.別磨蹭了.”
那人將一支筆塞給她.意思是叫她快點.別耽擱時間.
還了.
裴小伍狐疑地簽了字.出了檢察院.
“小伍.”剛出大門.媽媽大叫着撲了上來.“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打你.讓我看看.身上受傷沒有.要有.看我告他們.”
裴小伍不覺好笑:“沒有.媽.我很好.”
一邊安撫媽媽.一邊四下看了看.來接她的只有媽媽一個人.
“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是……他擔保的我.”她實在是想不通.便急不可待地提出了疑問.
馮麗娜咳了一聲.眼神躲躲閃閃地.一看就是有事瞞着她:“這個.回家再說.”
裴小伍皺了皺眉頭.不再追問.
不用急.儘早是要揭開迷底的.也許有什麼交易.可是裴家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這是當初他反問過她的一句話.放到現在.更是這樣了.
換言之.她也沒什麼可輸的了.所以.也不怕他再使出什麼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