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總不能讓他站在小女人一邊吧,實在是不成……體統。
“不如你幫她抻皮吧。”見他猶豫不動,遲楓提議。
之前,這邊兩人動作都不熟練,裴小伍一個人對付他們還綽綽有餘。
現在,確實有點供應不上了,表面上看,這提議一點也不爲過。
“我不會,要不我還是算了吧。”遲睿心裡有鬼,哪還敢與某人並肩而立,立刻否決。
“算了,人多手雜的,添亂。”裴小伍淡淡一句,也是否定的意思。
他越發躊躕起來,站在那裡,突然有些無所適從。
而自始自終,小女人的臉上掛着若有似無的笑容,恬靜而淡然,相較於自己的不自在,竟是一點情緒波動都看不出來。
看來,她是真的放下了。
一股淡淡的失落感就那樣,驀然襲上心頭。
怎麼會?
又怎麼可以?
好在只是一念之間,便放下了。
想必只是男人的那點虛榮心在作祟吧,,雖然分手了,潛意識裡總希望對方還念念不忘。
真是!
遲睿在心底狠狠地鄙視了一下自己,然後,加入其中。
“這樣包不好玩,不如做個遊戲吧。”
到底是搞藝術的,滿腦子的奇思妙想,遲楓竟然提議在餃子裡包點東西。
“好啊好啊。”葉傾城在這點上一點也不輸他,自然是大加贊同,歪着頭思考:“可是包什麼好呢?”
遲楓詭異一笑:“折四顆心,兩兩一樣,看誰能吃到一模一樣的,這個遊戲就叫……天生一對。”
“不好。”
“不好。”
遲睿和裴小伍異口同聲。
“反對無效。”遲楓轉而,笑着急將:“傾城,你不會也怕了吧?”
身畔,美人如畫,嬌脣傲然揚起:“我怕什麼,是我的就是我的。”
看人家何等自信!
裴小伍苦笑一聲,下意識地揚睫,睃了某人一眼,不期那人的目光恰好飄了過來,四目相對,兩下盪開。
那兩個調皮鬼已經找來花紙,熟飪地折了起來。
遲睿和裴小伍,只得無奈地,任由着他們折了四顆小星星,兩隻玫紅,兩隻粉紅,和了餡包進皮中……
半個小時後。
“我先來。”
看着四碗熱氣騰騰的餃子,葉傾城莫名地心裡發慌,看看這碗,又瞄瞄那碗,不知道該挑哪一碗。
“挑哇。”坐中最雲淡風輕的便是這位始作俑者了。
“就它了。”末了,葉傾城眼一閉,手一指,下人不知就裡,便將她挑中的一碗端到她面前。
平生不信邪,遲睿卻第一次遲疑了,只是他向來喜怒哀樂憂不形於色,“你們挑剩下的算我的。”
“小伍。”遲楓瞄向她,眼底,波詭一閃而逝。
裴小伍這回悔大了,沒事包什麼餃子啊,現在好了,將自己套進去了。
一雙大眼睛烏溜溜地亂轉,在剩下的三隻碗中睃過來又睃過去,半天拿不定主意。
不就是個遊戲嗎,不是已經心如止水了嗎,可爲什麼會這麼緊張?
“小伍,,”遲楓拖長聲音催促。
不能再猶豫了,不然會讓別人起疑心的。
“這碗。”她暗暗一咬銀牙,閉了眼,隨手一指。
遲楓隨後,不急不徐地就近指了一碗。
遲睿挑無可挑,將剩下的一碗歸至名下。
開動!
空氣中香氣四溢,四個人,四份心思,誰也不說話。
“啊,,”吃到一半,葉傾城牙齒突然給咯了一下,急忙拿出來一看,半隻餃子裡露出一點粉紅。
她挑出星星,連油膩都顧不得了,舉在手裡,緊張得大叫:“我是粉紅的,睿,快吃。”
“不好。”
幾乎一前一後,裴小伍也咬住了,暗呼一聲,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葉傾城那隻上,便沒有聲張。
“咦,我好像也吃到了。”遲楓小心地將咬了一口的餃子挑去皮。
“不可能。”盯着那一點粉紅,葉傾城臉色一變,失聲叫了起來。
遲楓淡淡一笑:“不過是一個遊戲,別太當真,我吃飽了,失陪。”
“我也吃飽了,傾城,你走不走?”遲睿冷了臉,將碗一推,站了起來。
偌大的餐桌就她一個人,慢慢地,享受美味。
他的那一碗,有兩種可能,也許什麼也沒有,也許跟自己一樣。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裴小伍拼命忍着不去想,不去猜。
可是,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無論她怎麼強迫自己,及至後來,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這個問題卻一直懸浮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就看看,看看而已。”
她試着給自己理由,終於,慢慢地將他的那一碗拖到自己面前,用筷子將餘下的餃子一一挑開。
一隻沒有。
兩隻沒有。
三隻還是沒有。
裴小伍的心一下一下地上提,直到嗓子眼。
別傻了,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她明明一遍遍地勸自己放棄,卻一次次地繼續尋找。
“噢,,”
最後一隻挑開的時候,她呼吸一窒。
“是不是很激動?”
驀然一聲,令她手一抖,筷子連同食物一起掉在桌子上。
“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跳將起來,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
“是不懂還是裝糊塗?”遲楓倚在輪椅上,脣邊擒一抹似笑非笑,那氣度,真真是帥不可言。
裴小伍臉上掛不住,又恨自己剛纔的舉動實在是沒出息,說話便有些不管不顧,“是你自己激動吧?”
搞出這麼多事來,不就是想證明自己與葉傾城纔是天生一對嗎?
“我有什麼好激動的?一個廢人而已。”遲楓自嘲一笑,隨即淡挑朱眉,“倒是你,心思萌動噢。”
“你變態。”她終於忍無可忍。
他們兩個,就好比一對病人,本應該相互安撫,他倒好,每每在她的傷口將要癒合的時候,跑上來撕拉一下。
於是,她本已經冷卻的心,再次盪開漣漪。
“某人惱羞成怒了喲!”遲楓滑過來,抓走兩粒粉紅星星,揚了揚手,轉動輪椅揚長而去。
裴小伍看着他的背影,那樣絕美如畫的一個人,不得不困頓於一方小小的輪椅上,默默地守着心中的愛,淒涼而美好。
但她不同。
這份愛,夾了仇恨,早已經變質,埋葬是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