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後,卡斯蒂利亞的球員連澡都沒顧得上衝,就在教練組成員們的帶領下乘坐大巴逃回了距離球場不算遠的酒店。
是的,大家沒看錯,是“逃”回去的。小夥子剛剛頂着估計又一次刷新了分貝記錄的噓聲從球場返回到更衣室裡,不等坐下,球場的保安就追着上了門,他們通知卡斯蒂利亞教練組說現在球場內外的皇家聯合球迷已經接近了瘋狂的狀態,很有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某些不利於客隊成員的破壞性事件,所以皇家聯合俱樂部和球場管理者建議客隊所有成員儘快離開這裡,避免衝突進一步激化。
一聽這話,李慕迪頓時氣得不輕。西班牙作爲一個足球發展歷史非常悠久、職業化進程十分完善的歐洲傳統足球大國,自然也少不了足球文化當中一個重要的環節——足球流氓。可伊比利亞半島的居民在性格上畢竟不如英倫三島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種和東歐、土耳其人那樣彪悍,即便也時不時會有一些情緒激動、行爲舉止過格的球迷搞搞種族歧視和辱罵球員家人的事兒,但要說一羣足球流氓聚集在一起大搞破壞,這是幾乎不可能的。君不見皇馬和巴薩兩個死敵的擁躉無時無刻不在打嘴仗,可卻幾乎從未發生過什麼重大的衝突,原因很簡單,西班牙足球圈中最激進的巴薩球迷根本不屑於同對方大動干戈,認爲後者和自己根本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如果玩真的就有欺負學齡前兒童的嫌疑。這素質還是不錯的吧。
退一步講,巴斯克地區的民風更粗線條一些,在各個方面上都很符合化身足球流氓的先天條件,但在歐足聯極度重視場內外的足球文化、重點打擊足球流氓的當今時期,至少這個半島上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發生過重大的足球暴力事件了。所以對於球場安保人員的話,李慕迪一個字都不信。可其他教練和球員們則在剛剛的比賽過程中一直身處於現場5000名主隊球迷瘋狂的抵制和恐嚇當中,贏球的喜悅還沒等完全散發出來就被體育場裡漫天的噓聲嚇退了,這時回到更衣室又得到了保安如此嚇人的消息,自然都坐不住了。即便小李同學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這是皇家聯合在輸球后的報復發泄行爲,只是想讓卡斯蒂利亞上下也變得狼狽不堪些,可架不住其他人不敢再待下去了,只好急匆匆披上外套,跟着大家一起倉皇跑到了球場側門外的停車場,登上大巴後趕回了酒店。
回到住地後的小夥子們終於難掩心底對於艱難贏下死敵的興奮之情,一個個在簡單洗個澡之後到聚到了主教練的房間內,不顧身體上的疲憊,滿臉通紅地齊聲高聲唱着皇馬隊歌《halamadrid》,就連平日十分靦腆的林良銘和盧比奧等人也情不自禁地加入了瘋狂慶祝的大軍,不停蹦跳着相互擁抱。
好在爲了接待卡斯蒂利亞一行人,酒店並沒有將其他客人安排到這一樓層當中,否則就憑這幫大嗓門的嚎叫,早有人上門投訴了。
等了好一會兒,球員們才漸漸褪去了狂熱的興奮,李慕迪趁勢就地開了一個賽後總結會,先是高度評價了球員們在這場比賽當中所展現出來的堅強的意志力和完美的團隊配合,然後對費巴斯、阿巴德和馬努等幾位表現十分突出的球員做了重點表揚。
當然,有好的一面就有欠缺的一面,對於球員在場上發生特殊狀況時非常不冷靜的行爲,主教練很是憤怒,他對當時那些情緒激動、丟失了身爲職業球員基本精神的舉動做出了嚴厲地批評。指着手中的技術統計表說道:“全場比賽二十八次犯規,吃到了九張黃牌竟然都沒有人被罰下,知道你們有幸運嗎?是的,我們有一粒進球被吹掉了,緊接着又被判罰了一個莫須有的點球,可這場比賽的勝利難道是靠圍攻主裁判而取得勝利的嗎?如果當時有人當即就被罰下的話,還會有後邊的大逆轉嗎?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在贏球了的興奮之餘,找時間好好思考一下這場比賽中的具體細節,尋找一下我們把皇家聯合踩在腳下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這盆冷水的降溫效果還是十分顯著的,剛纔還熱鬧非凡的房間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小夥子們臉上之前那燦爛的笑容也都收斂了回去。李慕迪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他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人會對自己在這個時候讓他們反省自己感到不滿,可身爲一名培養年輕球員的預備隊主帥,他有義務教導這些還處於職業生涯開始階段的小夥子們,什麼是一名真正的球員應該遵守的,而哪些東西是絕對不能觸碰的。一名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球員,除非能有齊祖那樣幾十年難得一見的超強能力,否則絕對沒辦法獲得成功的,而齊祖當年也是偶爾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才會腦子短路,絕大部分時間他還是一名頭腦清晰的大師。
看到手下的球員都有些意興闌珊,李慕迪也不好再潑冷水了,剛纔的教訓已經算是極限了,再搞下去就會適得其反了。於是球隊大boss調整了下情緒,再次給大家一個滿分的微笑後說道:“好了,思考的事情回去再說,現在還是慶祝的時刻,不過都別太過火啊,明天回到馬德里後還要抓緊時間備戰週末的聯賽,都別睡得太晚了。還有,絕對不能不允許離開酒店,我想你們也不想被皇家聯合的球迷逮到吧。”
見到大家的表情都緩和了下來,李慕迪最後說道:“我很高興你們完成了之前大家一起做的那個約定:站着回家。我想現在不但做到了站着回家,手裡更是提着對手的首級,他們已經沒有機會了,我很高興。還有,謝謝你們在場上幫我報了一部分仇,再次感謝。”說罷又是微微一個躬,惹得球員們頓時忘記了剛纔的些許不滿,感動再次來襲,紛紛表示這都是他們應該做的,而且約定兩週後在主場還要血洗皇家聯合,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說笑一番後,教練組的其他成員開始督促這球員回房,把空間留給了球隊主帥和兩名被罰出場的兩名教練。
對着自己的同事,李慕迪的臉色就沒有之前好看了,狠狠地說:“伊斯圖裡茲·拉託雷這個傢伙一定和皇家聯合俱樂部有什麼貓膩,否則怎麼回有那麼多明顯偏向主隊的判罰,我們要趕快整理資料,明天回到馬德里後就上交給俱樂部,讓他們上訴,這次一定要搞死這狗.n養的。”
看着剛剛還在批評球員控制不住情緒、此時卻明顯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boss,索拉里和波佐彼此對視了一眼後都無奈地笑了笑,球隊的助理教練開口迴應道:“李,你先冷靜一下,坐下喝口水。”稍微安撫了一下對方後,纔再次開口說道:“整理一下這場比賽的爭議判罰倒是可以,讓俱樂部出面上交給裁判仲裁委員會也是應該的,不過想要讓拉託雷那個傢伙受到什麼懲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啊!”然後無視球隊主帥憤恨的眼神,進一步解釋道:“他的判罰雖然有些爭議,但很難百分百確定是誤判。我和波佐在更衣室裡回看了錄像,那兩次犯規的判罰雖然按正常標準來說都不應該成立,可關鍵是咱們球員的動作確實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乾淨……”
“屁!足球對抗哪能一點身體接觸都沒有?想要絕對的乾淨,那就乾脆把雙手雙腳都綁上,用嘴吹氣算了!”還在氣頭上的李慕迪,此時儼然已經有些混不講理了。
索拉里沒有搭理主教練的強詞奪理,繼續說道:“只要不是完全無中生有和顛倒黑白,西班牙足協和其下屬的裁判仲裁委員會就不會過分苛求自己的裁判,這裡不是裁判評定製度更先進的英格蘭,即便是英足總也是在俱樂部和裁判之間更偏向後者的。在西班牙的各級聯賽當中,幾乎每一輪比賽都會產生極富爭議的判罰,可絕大部分都是找不回公道的。上訴也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不過還是有一些好處的,就是能讓裁判在以後的比賽中不敢太過肆意的吹咱們黑哨,這就足夠了,至於你說的要懲戒伊斯圖裡茲·拉託雷,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是的,是我幼稚了。”結合穿越身份的經歷,李慕迪接觸西班牙足壇已經有近十年的時間了,他又怎麼不會知道足協和裁判那些糟爛事兒呢,剛纔只不過是被氣壞了,隨便發泄一下罷了。現在冷靜下來後,自然不會再耍脾氣了,於是接過助手的話頭繼續罵道:“我們拿那個狗.雜.種完全沒有辦法,因爲沒有證據證明他收了黑錢,他在場上的那些愚蠢的判罰最多隻能說明他的執法水平有問題,更何況我們還極有可能連質疑這一點都做不到,真tmd讓人鬱悶。”
罵了幾句後總算算是出了心中的一些惡氣,李慕迪馬上就把注意力轉到了兩位同僚身上,“你們兩個的停賽能不能撤銷掉,裁判的狗屁判罰反而要讓我們受害者再受懲罰,這完全沒道理啊。”
一提到被罰出場,對面的兩個人也非常憤恨,不過在略微思索了一下後,還是索拉里回答道:“波佐的停賽能否被撤銷就要看第四官員在報告中寫的東西嚴不嚴苛了,至於我……停賽是一定的了,就看會停幾場了,畢竟我當時也很不冷靜,做出了那個不太雅觀的動作……”
然後三個人突然一對眼神,都沒繃住,大笑了起來。鬧了半天都是容易頭腦發熱的人,這還在這兒假惺惺地勸誰要冷靜啊!
笑夠了之後,李慕迪從距離房門不遠的酒架上拿出了之前吃飯剩下的小半瓶紅酒,三個人每人倒了小半杯,房間的主人提議爲了今天晚上的勝利和球隊中從上到下有如此多莽撞的人乾一杯。
就在大家碰了杯準備一飲而盡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