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深,長,曲折複雜。
這就是這管道給石鐵心的感覺。
還有一個讓石鐵心不太願意啓齒的特點,就是髒。
特髒。
就連腦袋上帶着的燈都照不了多遠。
沿着管道一路前進,在黑暗中繞了大半個小時,掐死幾條怪魚,上上下下找了很多路,這才找到冒頭的地方。要不是石鐵心的白金駕駛術有記路的能耐,普通人鐵定會在這種環境下迷路。但凡換一個人過來,都得悶死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管道里。
嘩啦,石鐵心探出水面,左右看看,發現是個無人的下水道。這下水道寬十餘米,兩側各有一個寬兩米的步道高出水面約三十公分。從步道向上到頂約有三米半高,每隔六米佈置一個暗淡的小燈。小燈零零散散的亮着,讓這裡的環境看起來很是陰森。
但石鐵心一分鐘都不想在水裡待了。
悠悠也探出水面仔細搜索了一下四周,沒發現有攝像頭,比了個OK之後,兩人便向岸邊游去。
嘩啦兩聲破水而出,石鐵心將大箱子提上岸,無聲放下。他稍微走遠兩步,使勁的抖着身上的水,然後忙不迭的把潛水服脫下。
一摘面罩,鼻子吸氣,石鐵心立刻忍不住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pua!”
臭!
真特麼臭!
還有各種不明正體的古怪氣味,混合在一起直衝鼻腔,讓石鐵心簡直頭暈腦脹。雖然從小生活艱苦,但太空城環保條例要求嚴格,他還真沒聞到過這麼臭的味道。之前在水裡就覺得夠髒了,現在上岸感覺更髒。
如此刺激的氣味中,旁邊美人脫衣露出泳裝的美景也一下子毫無吸引力。
再看悠悠,神色坦然,毫無不適。
石鐵心忍不住詫異道:“你怎麼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難道說你平時的工作環境這麼惡劣嗎?”
悠悠一臉淡定:“呵,這算什麼。幹我們食品藥品安全監督的,什麼場面沒見過,這不過是小意思。”
“啊?這還小意思?”
“那當然。”悠悠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革命先烈烈火焚身依然能一動不動,這點噁心難聞就受不了了?要搞潛入,就必須出其不意。想幹大事,就得能忍別人所不能忍。否則,什麼責任都承擔不起來。”
“這……話雖然是這麼說沒錯,但我總覺得不對勁啊。”石鐵心回憶了一下看過的那些電影,垂死掙扎道:“你們這一行,不都是很光鮮亮麗的麼?什麼鑽通風管、滑索速降、高空跳傘什麼的,不是很酷的嗎?”
“酷是肯定的,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自己很狼狽,但裡面有個竅門。我現在就教你一個即能幹好這一行,又能保持光鮮亮麗的秘訣,那就是——多準備一套衣服!”嘩啦,悠悠從自己的箱子裡拿出一套衣服,擡手一抖,一臉驕傲:“學着點吧,有備無患,這就叫專業。”
呀呵?還得意上了?神氣什麼啊,不就是多拿一套衣服麼,我這麼穩妥的人、這麼大箱子,還比不過你?
石鐵心同樣打開箱子:“看來我也挺適合幹你這一行的,因爲——我也喜歡有備無患!”
各自穿好新衣服,一下子就利索了不少。石鐵心嚴嚴實實的穿上了防彈衣,又在作戰服和戰術揹帶上掛滿了各種武器、手雷彈藥,再背上一個大揹包,一副行走的軍火庫的模樣。
再看悠悠,相對清爽利索,一個不大的小包牢牢背在後背上,貼身的作戰服讓她行動無聲的同時也很好看。
“走吧。”悠悠一馬當先:“這邊來。”
兩人開始沿着下水道前進。
這下水道不僅僅是空氣難聞,而且明顯少有人來,以至於照明設施壞了一大半都沒人修過。水聲咕嘟,風聲嗚咽,黑咕隆咚的下水道里,悠悠舉着一個小巧但明亮的手電一路向前,尋找出口。
石鐵心則跟在她身後。
不是他不想打頭陣,而是他這身高很容易把悠悠的視線擋嚴實,實在不適合打頭陣。他殿後的話,即不影響雙方視線,又能隨時支援前面,最合適不過。
黑暗中的前行,每一步都要承擔莫大的壓力。手電筒的光圈照過的地方,老舊的設備和奇怪的物件在明暗之間閃爍不定,宛如鬼魅。
還有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響從黑暗的深處傳來,彷彿爬蟲在四周細密的爬動,讓人從骨子裡發毛。
而隨着兩人一路逆着水流的方向向源頭推進,一些奇異的現象也漸漸出現。悠悠忽然止步,靠近側壁仔細研究了一下,從揹包裡取出一個小刀,自牆壁上刮下來一點肉色的苔蘚狀物質,裝進試管裡準備帶走。
就在這時,黑暗中忽然有大片的嗡嗡聲快速接近。悠悠一驚,手電趕緊照過去,在白色的光圈中,有一羣飛蟲正撲了過來。
這些飛蟲形似椿象(臭大姐),但長了一大一小兩對猙獰的口器。樣貌噁心,氣勢洶洶,關鍵是這玩意兒大的像蘋果一樣,飛在空中的時候有種讓人震撼的厭惡感。
悠悠的手閃電般的掏出了腰間的手槍,瞬間就瞄了過去。
就在這時,只見一道刀光從她身後劈出,迎向了那些蟲子。
撲哧,綠汁迸濺,一隻蟲子被劈成兩半。
撲哧撲哧撲哧,刀光連連,揮灑自如,潑水不進。那羣蟲子瞬間死傷殆盡,二三十隻蟲子被剖成五十多片,啪嗒啪嗒的砸了滿地。
石鐵心振刀,收刀,像個傳說中的劍聖一樣冷酷。
然後。
“pua——!!”他忍不住捏着鼻子叫起來:“這麼臭!太臭了!這什麼玩意兒啊!”
這種怪蟲死後,身上的綠色汁液比下水道的味道還臭,簡直迎風臭十里,連帶着讓石某人的那把刀都臭了。
石鐵心捏着鼻子,刀風一卷,把那些怪蟲屍體全數掃進了水中。然後,只聽旁邊的水流中咕嘟一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旁邊遊過,張嘴吞下了那些怪蟲的屍體,然後又搖頭擺尾的遊走了。
水流激盪,捲起無數雜物,水中的東西看起來體積很大。驚鴻一瞥中,只看到一鱗半爪露出水面,皮膚似乎滿是瘡痍,全是潰爛和膿包,看起來很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