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的杜拉普拉港之行,孟紹原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來形容。
其實,整個案件並不複雜,在孟紹原偵破的無數案子中,甚至都排不上前十。
但整件案子,卻讓孟紹原始終都處在了巨大的危險中。
步步陷阱,稍有不慎,萬劫不復。
還好,挺過來了。
好消息是,孟紹原有了一個強有力的同盟。
這個同盟可以呼風喚雨,可以隨時隨地讓一個人消失,而不惹出任何麻煩。
懷消息是,這個同盟,誰也說不清是一頭狐狸還是一隻嗜血的豺狼。
和他們的合作,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被他們反噬的可能性。
此時此刻的孟紹原,深刻體會到了田七當初潛伏時候的心情:
黑暗中一個在鋼絲上行走的舞者!
走過去,一片光明。
可在鋼絲底下,卻是一片深淵。
不過萬幸的是,雖然凱爾調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但孟紹原集團他們沒有辦法查到。
其實這是有原因的。
孟紹原這個名字,在特工界名聲太大。
想要讓自己完全的“消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的集團就不同了。
撤離到美國,孟紹原在很久前就已經進行了部署。
他的一些部下,已經和美國渾然一體。
再加上,最早到達美國的彭碧蘭,用鉅額的金錢,結識了美國大量的權貴階層。
而這些權貴階層,就是孟紹原集團的一層保護色。
“紙巾計劃”的領導者們關注的只是整個計劃能否順利執行,而不是真的想要連根挖出整個孟紹原集團。
這樣,很有可能會造成兩敗俱傷。
所以,他們知道應該如何選擇!
“謝長城和華萊士少尉已經離開了。”
一回到馬尼拉,田七第一時間秘密找到了孟紹原:“爲了確保安全,我安排他們繞道福建,再到新加坡,然後去往美國,雖然複雜了一些,但卻可以徹底抹去他們的痕跡。”
孟紹原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田七的安全,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去過多的操心。
“我只是不太明白。”田七皺着眉頭說道:“其實,你一早就知道了‘披荊斬棘’號到底是怎麼回事,可爲什麼還要冒着那麼大的危險去當着凱爾的面揭開整個真相?”
“凱爾,不過是個附送品而已。”孟紹原淡淡說道:“我真正看中的是那些證據。老七,你記得我之前和你不止提過一次,中美之間遲早都會爆發衝突的,你還記得這些嗎?”
田七當然記得。
少爺曾經說過,現在的中美是盟友,但這個盟友是建立在利益基礎上的。
美國是大國,中國同樣也是大國。
大國的崛起,勢必會動搖另一個大國的利益。
當利益變成不可調和的矛盾,那麼,衝突在所難免。
甚至,少爺還說過,中美之間還有可能爆發戰爭。
孟紹原集團的所有人,包括田七在內,都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信念,他們無條件的信任孟紹原。
是無條件,甚至可以說是狂熱的。
因爲,孟紹原對大局的判斷,從來都沒有出過錯。
孟紹原掏出了煙,可卻沒有點上:“老七,咱們假設一下,中美之間某一天爆發戰爭了,你說,誰會勝誰會敗?”
田七遲疑了一下:“中美之間,似乎還有差距。”
“你不用吞吞吐吐的,中美之間不是有差距,而是差距之大無法彌補。”孟紹原神色凝重:“美國在兩次世界大戰中,賺足了好處,一躍而成爲了第一強國。中國呢?戰爭中幾乎要被打殘了,一切百廢待興。
在武器方面,我們和美國有着不可彌補的鴻溝,我不是在危言聳聽。”
說到這,孟紹原卻語氣一變,居然還帶着幾分驕傲:“可武器有差距又怎麼樣,戰爭,靠的可不僅僅只有武器,真正決定勝負的,是人。美軍,打不過我們!”
美軍,打不過我們!
就這麼簡單的幾個字,竟然讓田七精神一振。
雖然已經離開了中國,可是,田七的身體裡流淌的依舊還是中華民族的血脈!
“我說過,我會竭盡所能來幫助國內。”孟紹原終於點上了煙:“雖然,我們在戰場上無所畏懼,可一旦美國人使用生化武器,會給咱們的軍隊帶來不可避免的巨大損失。
老七,你說,如果我們能夠避免這種事情發生,或者說,最大限度上,降低生化武器給咱們軍隊造成的損失,咱們是不是直接的幫助了國內?”
田七聽得非常認真,然後不知覺的用力點了點頭。
少爺看起來難以理解的事情,其實,早就已經部署好了一盤大棋。
這這盤棋,是在爲幾年之後部署的。
“少爺。”田七輕輕嘆息一聲,說道:“你做的很多事情,我一開始都無法理解,但後來才慢慢知道你的深意。總之,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無條件的協助你就是了。”
“你目前要做的,就是牢牢的控制住戰略情報局。”孟紹原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其餘的,就讓我和他們周旋吧。那個該死的凱爾,還給了我一個任務。”
等他把任務說完,田七的面色已經變了:“瘋了,瘋了,你要對付‘光榮美利堅’,這比對抗‘紙巾計劃’更加可怕。而且,你成功或者是不成功,一定會得罪其中一個。”
他都無法想象,孟少爺應該怎麼破局了。
這是一個死局!
無解死局!
成功完成任務?
那麼,就變成了“光榮美利堅”的敵人。
得罪這個組織,生不如死。
甚至,會讓之前的努力全部化爲烏有。
對任務置之不理?
凱爾和“紙巾計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儘管孟紹原手裡掌握了他們的證據,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狗急跳牆?
“無解死局,無解死局。”孟紹原嘴裡喃喃說道:“咱們老祖宗有句老話,置之死地而後生。現在我就在死地了,能不能活下去,也許老天爺早就有準備了吧。”
田七心裡一動。
當少爺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按照田七對他的瞭解,這傢伙沒準已經想到破局的辦法了。
“成了,這些大事也不急着一時半會就解決了。”孟紹原按滅了煙:“那個叫施至成的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田七有些不解:“我觀察過他,這個人就是個普通人,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啊?”
普通人?
孟紹原笑了笑。
你說一個未來的菲律賓首富是個普通人?
好吧,你說是就是吧。
在孟少爺的眼裡,不管是菲律賓首富,還是哪個國家的首富,只要可以利用,都是未來爲自己賺取財富的機器。
……
施至成做夢也都想不到。
之前,自己還只是一個在杜拉普拉港收鞋子食不果腹的小販,一轉眼,命運卻發生了巨大改變。
他被安排住在了馬尼拉港。
這裡的住宿條件,和之前他的住處簡直是天壤之別。
然後,他還被帶去飽飽的吃了一頓。
施至成發誓,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美食了。
“吃飽了,跟我走。”
孟紹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
帶着施至成,孟紹原在馬尼拉轉悠了起來。
施至成一到馬尼拉港,孟紹原便和他簽署了一個長期合作合同。
施至成可不知道,這份合同,簡直就是他的賣身契了。
賣身契簽好了,剩下的,就是要找店面了。
這個未來菲律賓首富的第一家店鋪。
位置,肯定要選好。
整個馬尼拉,最繁華的區域無疑就是馬卡蒂。
這個地方,經過西班牙人、美國人的經營發展,早就成爲了整個馬尼拉的核心區域。
這可是未來的“亞洲曼哈頓”啊。
雖然遭到了日本人的殘酷破壞,又在戰火中遭到了可怕摧毀,但馬卡蒂卻表現出了驚人的生命力。
尤其是那些之前曾經在馬卡蒂生活的本地人或者是外國人,在戰爭結束後,便迅速重新進入到了這裡。
而馬卡蒂,也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復甦着。
那些在戰爭中,破壞的並不嚴重的建築,迅速得到了修復。
而且,商鋪、公司陸續出現。
甚至,兩家外國銀行,也開始對外營業。
其中一家,就是孟紹原在上海時候的“老朋友”,花旗銀行。
對於怎麼做生意,孟紹原是個外行。
但施至成就不一樣了。
在馬卡蒂轉了一圈,他便敏茹的發現了一個絕佳場所。
“那裡。”他指着前面說道:“老闆,那裡在馬卡蒂的十字路口中心位置,如果要開店鋪,沒有比那更加合適的了。”
這是一幢殘破大樓邊上,經過修復的六間房子。
房門緊閉,但顯然是已經有了主人了。
施至成興致勃勃地說道:“我們只要其中的一半就行了。”
他也知道這裡的房子已經有主人了,可是,在出來之前查理斯上校就答應過自己,在馬尼拉不管他看中了哪裡,上校都可以幫他弄到手。
“一半?”孟紹原笑了笑:“我們要麼不開,要開,就開一家最大的,爲什麼不把這六間房子全部拿下來呢?”
全部拿下來?
施至成一怔。
上校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走。”
孟紹原笑着說道:“我帶你去銀行。”
就在附近,花旗銀行馬尼拉分行的招牌特別耀眼。
孟紹原帶着李之峰和施至成大搖大擺的進了銀行。
一進銀行,孟紹原掏出支票本,寫了一串數字,交給了李之峰,自己則和施至成找了個角落安靜的等待着。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看到李之峰帶着一個經理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今天的孟紹原,穿了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裝。
經理一看到孟紹原,立刻恭恭敬敬地說道:“先生,請到貴賓室喝杯咖啡。”
“好。”
孟紹原微笑着起身。
跟在孟紹原的身後,一頭霧水的施至成,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經理要多恭敬有多恭敬,給孟紹原三個人倒了咖啡,滿嘴討好之詞。
孟紹原也清楚,自己的支票可不是這個小小經理可以處理的。
他在等他的上司。
果然,貴賓室的門推開了,一個同樣穿着西裝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哪位是查理斯先生?”
經理急忙把孟紹原介紹給了中年人,所以便知趣的走了出去。
“查理斯先生,花旗銀行尊貴的貴賓,歡迎您的到來。”中年人彬彬有禮地說道:“我是花旗銀行馬尼拉分行的總經理,法比奧·利文斯頓。”
“很高興見到你,利文斯頓先生。”孟紹原淡淡說道。
“花旗銀行重新開設的時間不長,所以一直沒有時間去拜訪馬尼拉的各個重要人物。”法比奧在孟紹原的對面坐下:“我聽說,負責整個馬尼拉安全和防務的,是大名鼎鼎的查理斯上校,和您的年紀相仿,不知道您和查理斯上校認識嗎?”
嗯,能夠在這裡負責花旗銀行的,果然都不簡單。
孟紹原微笑着說道:“我就是查理斯上校。”
“啊,這真是我的榮幸,能夠在這裡見到傳奇的查理斯上校。”法比奧雖然這麼說,但語氣依舊是不卑不亢:“您不但是馬尼拉的拯救者,而且,我無法想到您居然還是花旗銀行的大客戶。”
說着,他拿出了那張之前孟紹原簽署的支票:“查理斯先生,應該是我到馬尼拉沒有第一時間拜訪您,惹了您的不快。當然,花旗銀行是最注重自己信譽的,雖然您要提的一百萬美元數額巨大,馬尼拉分行暫時無法給予,但希望您能給我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們會準備好一百萬美元現金的。”
這傢伙真的是個聰明人。
孟紹原簽署了一張一百萬美金的花旗銀行支票,而且要立刻提取現金。
這是一筆天文數字般的鉅款,即便是花旗銀行也沒有辦法在一天之內拿出來。
可是,法比奧知道,一個美軍上校,怎麼會忽然需要一百萬美元的現金?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要麼是花旗銀行得罪了他,要麼,查理斯上校是帶着某些要求來的。
孟紹原接過了那張支票,看了看,然後,掏出了打火機,在衆目睽睽之下,點着了這張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