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掛着代表鬥者身份的黃色牌子,我跟着他們一同離開,路上,巖虎一直沉着臉,沒有說話。
張蓮哼了一聲,嘀咕道:“我就知道是她,她最喜歡在背後弄這種陷害人的陰謀詭計。”
我其實從一開始就猜到是玉小姐在背後弄名堂,只是並不想對這件事深究下去。玉小姐畢竟是族長的女兒,有一定的權勢,而我來闢虐的目的,也不是想要跟誰鬥來鬥去。從內心深處,我還是希望張蓮願意跟我一同離開這裡,如果她實在不肯離開,我也希望能夠多幫她一些,讓她在闢虐站穩腳根。
突然想到,既然巖虎喜歡張蓮,那不如攝合他們兩個,這樣,就算離開闢虐,有巖虎替我照顧她,我也會放心得多……
想象着他們兩人在一起生活的畫面,突然覺得,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我的心裡或許會爲巖虎感到高興,同時對張蓮的未來也會放心許多,但在我的內心深處……卻還是會有點酸溜溜的……
這種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明明自己已經有了庭庭了,甚至還有了雪萊和幽幽……原來我竟是這樣的用情不專?
雲諾……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見張蓮還在發泄着對玉小姐的不滿,巖虎沉默不語,盧眉娘作爲玉小姐和張蓮的師妹,顯然也不好對這種事表達看法。我錯開話題,問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在巖虎回答下,我才知道,他們會撞在一起的原因,還是因爲那接連發生的兒童失蹤事件,前幾日,失蹤的孩子都還是散落在周圍的各個村落,昨晚失蹤的孩子中,有一名卻是住在空桑山。各種流言越來越多,偏偏這些孩子的下落又連一點線索也沒有,族中的巫女同時也肩負着在這種時候對族人進行安撫的責任,巖虎在那名失蹤孩子的家中搜尋線索的時候,張蓮和盧眉娘剛好也在那裡。做完事後,巖虎想到還來得及趕到這裡來看我的鬥者考覈,結果兩個少女也跟了過來。
張蓮興奮地道:“想不到你蠻厲害的,三兩下就把那幾只幻獸打倒了,什麼時候你也教我幾招。”
我趕緊說道:“我用的是巖虎大哥教我的五走伏魔拳,徒弟當然比不上師父,讓大哥教你,你肯定會學得更快。”
張蓮並沒有想到其它地方,只是高興地說道:“好啊,巖虎,你一定要教我。”
巖虎知道我是在增加他與蓮小姐相處的機會,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盧眉娘還在擔心那些失蹤的孩子,憂慮地道:“你們猜,那些失蹤的孩子到處是被誰抓走的?那些孩子的父母明明都把門窗鎖得緊緊的,結果那些孩子還是會被人偷走,如果不把那些孩子早點找回來,他們的父母就太可憐了。”
我心想,看不出這曾經提着劍追殺過我的夜叉族小姑娘,居然還蠻有同情心的。
巖虎沉默片刻,說道:“再厲害的高手,也無法一點痕跡都不露,就這樣從密室裡把孩子偷走,以我分析,不管那背後的主謀是誰,他所使用的,應該都是巫術或是御鬼之類的手段。”
就算是在夜叉族,對於普通人來說,巫術或是陰陽術之類的東西仍然顯得神秘和難以捉摸,像這種怎麼也找不到線索的事件,會讓巖虎聯想到巫術上去,倒也正常的很。
只是這樣的推斷對於解決案件並沒有多大幫助,所謂“巫術”,其實是各種神神秘秘的術法或是學問的統稱,就好像冷幽幽說過的,凡是神神鬼鬼的東西都叫做“陰陽術”一樣。
就算知道抓走那些孩子的主謀使用的是巫術,仍然無法判斷出他採用的到底是哪種手法。
就在這時,遠處有一名黃階鬥者騎着玄蜂,朝巖虎匆匆飛來:“大人,我們找到了三具孩子的屍體。”
巖虎臉色一變:“我這就過去……烏魯,你送蓮小姐和眉小姐回去。”
我還沒有說話,張蓮已先叫道:“我們跟你一起去。”
巖虎皺了皺眉,盧眉娘卻也說道:“巖虎大哥,你剛纔不是說犯人使用的很可能是巫術麼?我們跟着姥姥,在巫術這方面也學了不少,讓我們跟你一起去看看,說不定能夠發現些什麼。”
巖虎想了想,終於點頭同意。
巖虎讓人牽來兩隻英招,我和他各坐一隻,張蓮和盧眉娘則是使用摺紙術變出紙鶴跟在我們身後。
發現屍體的地方是在空桑山西側的數裡之外,在路上,巖虎向那名帶路的黃階鬥者詢問經過,才知道之所以能夠發現那三個孩子的屍體,完全是因爲意外。凌晨時,玉小姐爲了找到逃走的“人族奸細”,曾下令讓人四處搜尋,“人族奸細”早已經用天玄百變圖變成了夜叉族的一分子,他們當然不可能搜得到,但恰好就是這些人,在一處偏遠的無人之地,意外地發現了那三個孩子的屍體。
來到荒郊,我和巖虎先後跳到地面,周圍的夜叉族士兵讓開路來。雖然夜叉男的臉色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容易分辨,但氣氛卻是異常的沉重,遠處還有一些污物,顯然是有人嘔吐過。
我和巖虎最先看到那三個孩子的屍體,巖虎明顯怔在那裡,而我也呆了一呆。
收起摺紙的張蓮和盧眉娘也走了過來,在張蓮經過我身邊時,我下意識地就把她拉到了身後。做完這個動作後,我纔想起有些不妥,回過頭來,見她帶着慍怒地瞪了我一眼,對她來說,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她還不算怎麼熟的夜叉男,這樣的保護性動作,當然會讓她覺得不滿。
雖然如此,當她甩開我的手繞過我時,我還是忍不住低聲說道:“不要看……”
但她已經看到了。
她睜大了眼睛,嬌軀輕顫,顯然是努力剋制着,不讓自己驚呼出來。另一邊,盧眉娘亦是低着腦袋,雙手緊握,任誰都可以看出她的不安和難過。
此時,那三個孩子正倒在一堆雜亂的野草間,兩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的頭顱黝黑卻仍顯可愛,女孩的模樣清秀而且漂亮,但他們的身體卻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血肉,只留下了乾癟癟的緊擰在一起的那層皮。就像是一個雕刻藝術家做出來的人偶,只做出了三個孩子的腦袋,然後又被某個喜歡惡作劇的小傢伙用爛泥捏出他們的身子隨手安了上去,他們的腦袋仍然保留着原來的樣子,失去血肉的身體變得瘦小皺摺,還沒有我的手臂粗。
張蓮捂着嘴,掉頭跑開,在遠處乾嘔起來……都叫你不要看了。